直球老攻的物理天才老婆 作者:番茄配黄瓜 文案 可爱爆了的物理天才受VS闷骚腹黑高冷学霸攻(本文又名《偏科也是大神》) 蒋忆偏科严重,月考六门就有五门不及格,剩下一门物理却满分。 班主任觉得蒋忆还有救,于是把成绩年级第一的傅季寒调到他同桌。 同桌不仅成绩好,长得也魅惑众生,是全校女生的偶像男神。 有一次同桌帮了蒋忆,蒋忆说:“谢谢。” 正玩着手游的傅季寒抬眼:“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蒋忆:“……我只是说说而已。” 傅季寒:“嗯?你要请我吃饭?” 蒋忆:……这是什么耳朵。 蒋忆点头:“行,晚上请你吃饭吧,吃完各回各家。” 傅季寒:“啥?吃完以身相许。” 蒋忆:“……” 这是什么鬼同桌? 而渐渐地,学霸同桌成了他的课上“军师”。 英语课问答环节,老师点名:“蒋忆,stand up,please。” 蒋忆知道这种“好事”一定会轮到自己。 老师:“下节课英语课,How to say this in English。” 蒋忆:“I known。” 老师:“so?please say it。” 蒋忆known个鬼,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抿着唇在英语书空白处写下了一句英语:The next class is English。 蒋忆照着读:“则那克死可辣死意思一锅粒屎。” 老师:...... 这英语发音简直盖了帽了。 语文课上蒋忆被叫起来:“除了《相思》,你还学过王维的其他哪些诗词?” 蒋忆懵。 傅季寒在旁边小声提醒:“《使至塞上》。” 蒋忆没听清:“驶至哪儿?” 傅季寒笑道:“驶至你家。”怎么会有人这么逗。 蒋忆信以为真,立刻回答:“驶至你家。” 老师:“?” 老师:“什么玩意儿?” 前一秒还在笑的傅季寒后一秒吓一大跳,急忙制止:“嘘,我开玩笑的。” 蒋忆:“开玩笑?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再后来,同桌看他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 一次蒋忆被隔壁班一个喜欢自己的女生亲了一下脸,当天被傅季寒堵在了教学楼拐角...... 对方双目猩红,把蒋忆按在墙上猛亲...... 大概是一篇日常沙雕搞笑小甜饼 ———————————— 隔壁连载文《女装和霸总网恋翻车后》求收藏呀 贺颜是一个性子柔软、自卑敏感、酷爱喜羊羊毛绒公仔的漂亮大学生。 刚毕业接到父亲去世的噩耗,贺颜被迫登上家族企业吉翔广告公司董事长的职位。 公司经营状况不佳的情况下,贺颜又被迫穿上黑丝腿袜女装拍广告吸引投资人。 华墅酒店集团总裁季言澈亲临吉翔,业内传闻此人年少有为,向来稳重自持。 当所有人为贺颜拍的性感美女倾倒时,季言澈仅面无表情扔下一句:低俗。 自卑敏感的贺颜心灵受到打击,决定通过网恋为自己扳回一局。 各种女装美照,性感照,擦边照......男人把持不住的所有照通通发过去,每天顶着马甲“小凶许”各种撒娇卖萌早安晚安。 终于有一天一直对他冷冰冰的季言澈发来消息。 季言澈:我想吃你。 小凶许:哼哼,哥哥你好坏坏!原来你是这样的季哥哥。 季言澈:再调皮,小心哥哥让小凶许下不了床。 小凶许:哥哥求求不要再说了啦,小凶许好害羞,再说小凶许要去换内裤了。害羞害羞.jpg 季言澈:湿了么?贺颜。 抱着手机的贺颜:!!! 他叫我什么?贺颜?!他他他他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季言澈放下手机,叫来秘书,“去帮我查一下,什么是小凶许。” 秘书:??? 总裁是在对她卖萌么?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甜文 成长校园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忆,傅季寒┃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朋友太可爱了想亲怎么办 立意:爱自己,爱他人 第1章 学校西侧的篮球场一角,被学生围得水泄不通。 蒋忆今天又变态了,啊不,失态了。 几个不入流的学校小混混嘴巴“滂臭”,把蒋忆同学惹怒了。 人群中间,只见一个长腿少年横跨在一个人身上,一拳接一拳打得躺在地上的人直叫蒋爷爷。 第二天是一月一度的校晨会,蒋忆毫无悬念地被教导主任“请”上了主席台,这个学期第三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检讨! 蒋忆接过学长递过来的话筒,试了一下音:“喂喂喂。” “没有坏!”坐在长条桌后的教导主任差点暴跳。 还好旁边的校长及时把他给按了下来,“别冲动。” 教导主任指着蒋忆对校长说:“他一个念检讨的搞得跟领导要致辞一样。” 教导主任最不喜欢犯错误的学生没有一点认错的样子。 “咳咳......”蒋忆清了清嗓子,摸出一张纸。 教导主任指着蒋忆又要说什么,手被校长强行按了下来,“你等他念完再说。” 蒋忆照着纸认真地宣读了起来:“今天,我怀着很沉痛的心情向七班的张启帅同学道歉。 “昨天,我和我们班同学打篮球的时候,张启帅同学在一旁说我上嘴唇顶天,下嘴唇挨地——不要脸,竟然暗恋傅季寒,说我痴心妄想,异想天开,自不量力,脑子有泡。 “然后我就犯了天底下几乎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的手和张启帅同学的脸发生了不该有的亲密接触。” 台下爆发一阵哄笑,教导主任压住火气提醒:“把话说清楚!” 校长说:“说得很清楚了,你听人继续说。” 蒋忆甩了甩手上的纸,又甩了甩刘海。 把教导主任气得眼睛直喷火。 蒋忆继续宣读:“由于我没控制住自己,动作重了一点,在张启帅同学的身体留下了一点擦伤,在这里我郑重向张启帅同学道歉,怪我不够温柔......” “什么虎狼之辞!”教导主任再也按捺不住了,站起来喝道。 台下一阵哄笑,队列中一个小胖子看着脸上横竖贴了好几张创可贴的张启帅道:“启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被蒋忆在全校人面前那样调侃,能不红吗! 张启帅恼羞成怒:“滚!” 蒋忆面向教导主任说:“请问主任哪里虎狼了?” 台下学生一听都来了兴致,竖起耳朵听教导主任怎么回答。 教导主任问:“你说你在张启帅身上留下什么?” 蒋忆:“擦伤啊。” 教导主任:“什么擦伤?” 蒋忆:“打破皮了啊,还能有什么擦伤?” 教导主任:“......” 蒋忆惊:“主任,您想哪儿去了?” 教导主任欲言又止,操场又爆发一阵哄笑。 教导主任闭了闭眼,随后训斥:“好好说话!不要用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修饰,但凡你把这脑子用在语文上,也不至于语文不及格。” “好的主任。”蒋忆象征性地点头,根本看不出一点诚恳的样子。 蒋忆自开学以来的三次检讨,揪其原因都不是蒋忆有错在先,而教导主任每次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揪他一个人写检讨,好像跟蒋忆有仇似的。 “看什么,我脑袋上有花吗?”教导主任注意到蒋忆的目光一直聚集在自己头顶,有些奇怪。 “主任您脱发真严重,再脱下去,您发际线要到后腰了,我给您推荐一款洗发水,您就到……” “蒋忆!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别转移话题!” 这时台下前排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教导主任指着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说:“还有你,从蒋忆上台后你就没有停止笑过,你是被点了笑穴吗?” 台下前排几个女生憋住笑声瞬间严肃起来,校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教导主任,一脸笑颜说:“还是孩子嘛。” 校长性格温和,态度谦恭,不像教导主任,脾气像六月里的炮仗,一不小心就走火。 校长拿过话筒,发表讲话:“蒋忆同学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这次全国物理竞赛蒋忆代表我们宿城一中拿了一等奖,非常不错,这次月考物理也是满分,但是......” 校长这个但是,但是了有五秒钟。 “其它学科全部不及格,见过偏科的,没见过你这样偏科的。” 校长说完,整个操场的学生哄然大笑。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都把年级第一的傅季寒调到你同桌了,你还考成这样啊?” “就是,抄都不止这个分数。”台下不知道谁来了一句。 校长转头看向台下,“抄像话吗?说抄的同学你是不是抄过?” 台下笑声四起,学生们开始揪刚才说抄的人。 校长目光又回到蒋忆身上,他伸手把蒋忆的校服领子往外翻了翻,问道:“你还记得开学军训完我在这个主席台上跟你们说过的一句话吗?” 烈日当空,那天您讲了半个多小时,我哪知道您说的是哪句啊! 蒋忆想了想答:“报告校长,可能是老了记忆力下降了,不太记得。” 校长愣:“你才几岁就讲自己老了,那我是不是要讲自己濒死了啊?” 蒋忆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校长您还年轻。” 校长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言不合就挥拳头的是莽夫,蒋忆你现在都是全国公认的物理大神了,不是什么莽夫,不要再干莽夫的事情了知道吗?” 蒋忆刚想点头回答明白,结果鼻子一氧率先打了一个喷嚏,巨响,紧随其后一句“我操”脱口而出。 校长表情有点异常,蒋忆解释道:“对不起校长,我打喷嚏一般后面会随机的跟一句脏话。” 校长笑道:“你这癖好还挺清奇。” 前排扎麻花辫的女生笑得直擦眼泪。 “跑题了,接着刚才的说,当然打架之事张启帅同学也不该先出口伤人,同学之间应该友好相处,不应该诋毁中伤,罚你们两个今天下午体育课的时候一起把学校主干道的树叶清扫干净可不可以?” 蒋忆擦了擦鼻子立刻点头:“没问题校长。” “张启帅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校长。” 校长继续说:“高中三年非常重要,蒋忆,我希望你以学习为重,当然喜欢本身并没有错,但是我们可以把他当作学习的动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那么喜欢就有了意义,你说是不是?” 开学一个月以来传到校长耳朵里说喜欢傅季寒的人不下十个,所以再听到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蒋忆只愣怔了一瞬,便点头答了是,喜欢傅季寒的人那么多,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他又何必再费口舌解释。 “傅季寒,好好带带蒋忆听见没有?”校长冲着人群中喊了一声。 所有学生都转头看向队列后排傅季寒站的位置,那个地方仿佛有一束光一直照射着一样,不时地都会有女生偷偷朝那边看。 男生单手抄兜,个头出挑,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下的乌发碎碎密密,遮住了漆黑的眉眼,皮肤冷白,鼻梁高挺,流畅的侧脸轮廓如同美工刀雕刻一般,好看得让人心惊。 “听到了校长。”傅季寒薄唇微启,磁性的声音像有魔力一样,精准的敲击在所有女生的心弦上,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就是这声音,也是蒋忆这次当众念检讨的主要缘由。 自从傅季寒在化学课上被学生逼迫唱了一首“氧化氢”,几乎所有暗恋明恋傅季寒的同学都开始偷偷听这首歌,原因是傅季寒的声音太像这首歌的原唱了,甚至更好听。 前几天体育课,蒋忆戴着耳机睡着了,醒了后发现一只蓝牙耳机掉在了地上,另一只耳机正放着“氧化氢”这首歌,蒋忆本来睡醒就迷糊,这下更迷糊了,他什么时候把这首歌加进歌单了? 更好巧不巧的是,掉地上的耳机被班上“大嘴猴”林正捡到了,没多久全班都在传他喜欢傅季寒,再没多久,全校都在传了。 这其实完全是一个误会,他虽然说不上讨厌傅季寒,但是也谈不上喜欢,确切地说,他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他笔直好不好! 蒋忆自觉自己只是一个爱玩游戏的中二少年,早恋这种事情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也不想被这八竿子打着,有那时间多杀几个“敌人”它不香吗! 晨会结束后学生们都各自回到教室,蒋忆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桌斗里掏语文课本。 傅季寒座位靠墙且靠窗,他姿势随意地倚着墙壁低头刷着手机,长腿都快伸到蒋忆坐凳底下了。 摘掉帽子的傅季寒依旧是帅气逼人,他面对着蒋忆这边,突然头也没抬地冷不丁冒出一句:“听说你喜欢我?” 掏完课本继续掏笔的蒋忆呵呵一声:“事实怎样你心里没点B数么?你是不是动过我手机歌单?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也就你手贱拿过我手机。” 傅季寒抿着唇不说话,估计只有蒋忆知道,这个无数学生心目中的偶像是怎样一个无耻老贼。 蒋忆掏半天没掏到笔,掏到了一粒“扣子”,蒋忆皱眉,哪儿来的扣子? 他摸出来看了一眼,哪是什么扣子,是一只活生生的蟑螂! 蒋忆瞬间像摸到了屎一样,疯狂甩手,但没想到甩到了自己的脚上! 蒋忆下一秒就蹦到了桌子上,看到小强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并且转眼跑得无影无踪,蒋忆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察觉到周围异常安静,一抬眼,发现全班人都在看着他,旁边的傅季寒咬着唇,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这确实有点尴尬,蒋忆尽量找回一点面子。 他跳下桌子,腰杆挺得笔直,硬气道:“小东西,下次别让我碰到,碰到捏死你!” 傅季寒嗤笑一声。 后桌的史春语打趣道:“忆哥,我知道为什么打篮球你弹跳能力那么好了。” “为什么?”蒋忆随口一问。 “小强给练出来的。”史春语笑道。 后排正调戏女生的破锣嗓子陆泽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搞得全班也跟着笑起来。 蒋忆忍不住解释:“我只是怕脏,就像有人怕蚯蚓一样,不是因为蚯蚓咬人,而是那种触感很吓人。” “别解释,我怎么就不怕,曾经回农村,我半夜醒来看见三只小强在我身上爬,我都懒得打死它们,继续睡我自己的。” “你这么不讲卫生,小心出门被屎壳郎推跑了。”蒋忆坐下来摸出纸巾擦桌子。 陆泽那破锣嗓子听了瞬间笑疯了,笑声惊动整个教学楼,把教导主任都笑过来了。 “完了,小青龙过来了。”史春语看着窗外走廊说。 教导主任名字叫陈青龙,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小青龙。 陈青龙走到门口就呵斥:“陆泽,你的笑声我在二楼都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七班在杀猪呢,有那么开心吗!?” 老师办公室在二楼,七班在三楼。 陆泽瞬间趴回桌子肃然无声。 “蒋忆,你笑什么?” 突然被教导主任点名,蒋忆一时有点懵,“啊?” “刚检讨完就笑得这么开心?” 蒋忆低头收回笑容,回头看了一眼史春语,这厮装得一本正经,好像刚才发生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接着史春语就看见蒋忆跟乡村爱情里面的赵四一样嘴角抽搐面部痉挛,丑得爆炸,一下子就笑喷了。 如此严肃的氛围被这突兀的笑声打破,陈青龙冷眼看向史春语,三分惊诧七分愤怒,气氛一下子陷入冰点。 第2章 计谋得逞的某人调整了一下五官,一脸严肃的端坐回来。 陈青龙指着史春语,“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史春语被叫走后,教室里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傅季寒眯着眼睛看着蒋忆,仿佛在说:我可目睹了一切。 “看什么看!”蒋忆没好气的说。 “我看看怎么了,你的脸难道还要收门票不成?”傅季寒一副欠打的样子。 蒋忆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傅季寒,问:“你早上是不是喷香水了?” “没有。”傅季寒回答。 臭不要脸的还不承认。 蒋忆初中三年的同桌是一个爱喷香水的女同学,每天都要喷不同的香水,动不动就让蒋忆闻,有一阵子蒋忆都快闻出鼻炎来了,搞得他现在一动鼻子就能闻出来香水的味道。 只是傅季寒用的比较高级,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时隐时现,一般人还以为是体香。 这个闷骚玩意儿。 傅季寒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说:“可能吧,衣服是我家阿姨洗的,她喷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不好闻?” 蒋忆:“比我的袜子好闻点。” 傅季寒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你行。” 上课铃响了,史春语还没回来,教室里还是闹闹哄哄,直到后排一个学生喊孕妇来了,所有学生才安静下来。 这节课是郁淮的语文课。 学生们给他起的外号是根据他的名字推测来的,名字郁淮——怀孕——孕妇。 这个外号挺贴切他的,郁淮整个人阴气比较重,时常让人感受到他女性的温婉。 郁淮在老师中算是年轻帅气的,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担任班主任了,而且带的上一届高三升学率高达百分之五十。 比起同届其它班级百分之二三十的升学率,算是翘楚了。 上一次林正把他上课的一段视频发到网上,点击都快破千万了,评论都是清一色的:这个老师长得好帅好年轻,好想给他生猴子! 蒋忆匿名在底下缺德地回复:这个老师不是男的,你们生不了猴子。 有人回复:没事,我是男的。 蒋忆:......哦,那你们可以,没准他给你生一猴子。 郁淮上课跟其他老师不一样,他的语文课老是上其他老师的课,不是数学就是英语,有时候还上上物理。 主打一个上别人的课让别人无课可上。 就是很少教自己的语文,说语文太简单了,背背就行了。 大家都没法反驳,谁叫他是班主任,他说啥就是啥。 这次郁淮拿的是英语书,大家自觉地把英语课本掏出来。 郁淮一般都是把比较难的和比较容易考的题型拿出来反复讲,不到半节课,黑板上各种例题和语法写得密密麻麻。 这时候比较懒的几个学生开始把手机拿出来拍笔记。 讲课间隙,郁淮扫了一眼下面,看到好几个人低头在点手机屏幕。 于是说道:“大家以后做笔记尽量用笔记本,不要用手机在那假惺惺的戳戳戳,最后戳到王者荣耀里面去了。” 全班大笑。 正在趁机浏览游戏网页的蒋忆停顿了一下:莫不是在说他? “都把手机收起来,以后上课不许用手机,都向傅季寒同学学习学习,人家门门课都拔尖,依然认真听课,从不懈怠。” 正在玩王者荣耀的傅某人默默地把夹在书里的手机塞进桌斗里,眼睛缓缓移到课本上。 蒋忆轻嗤一声,他就不明白了,这货没有哪一节课认真听过课,成绩却稳居第一,真邪了门了。 讲了半节课语法,到了练习语感的环节,郁淮通常会随机点名让人起来和他“愉快”的交流。 “蒋忆,stand up,please。” 蒋忆就知道这种“好事”一定会轮到自己。 郁淮:“下节课英语课,How to say this in English。” 蒋忆:“I known。” 郁淮:“so?please say it。” 蒋忆known个鬼,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抿着唇在英语书空白处写下了一句英语:The next class is English。 蒋忆照着读:“则那克死可辣死意思一锅粒屎。” 听得出方块字在蒋忆嘴里嚼得滚动破碎的声音。 蒋忆读的时候傅季寒嘴唇就在发抖,刚读完直接就趴桌子上了。 他要被蒋忆笑死了。 很多同学都没听明白蒋忆在说什么,郁淮是听明白了,但这发音......着实感人,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继续提问: “但是英语老师请假了,不能来上课,Please say this in English。” 傅季寒爬起来写下:The English teacher is on leave and she can't come to class。 蒋忆一看,这么长?中间还有不认识的单词,蒋忆想想还是算了,“I...I don't known” “史春语please,translate this sentence。”郁淮重新点名。 蒋忆往后看了看,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溜进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在教导主任那儿把他供出来。 史春语磕磕绊绊回答:“English teacher...teacher...has thing,so she can't go...go to school。” “has thing?”郁淮眉头微皱。 “英语老师有事,然后请假了,不能来上课,没毛病。”史春语说得振振有词。 郁淮叹了一口气,“English representative,英语课代表,stand up please。” 赵君君自信地站了起来,接着全班人就听见她和班主任两个人对答如流,活像两个歪果仁混入了七班。 蒋忆和史春语这俩就这么干站着看他们表演了一通后,郁淮问他们:“你俩看见没,像赵君君这样才叫说英语,你们俩说的啥玩意儿。 “下课就你们闹得最欢,一到上课,就这,还‘一锅粒屎’,这发音真的是盖了帽儿了,哪个老师教你单词‘英语’的发音读一锅粒屎?啊?蒋忆?” 蒋忆:“英语老师。” 郁淮:“嗯?英语老师这么教的?” 大家纷纷摇头。 郁淮看向蒋忆,“你还敢侮辱英语老师。” 蒋忆:“骚瑞,是我没学好。” “骚......”郁淮闭了闭眼,算了,不想纠结他的英语发音了,“知道没学好还不好好学?但凡你英语课少睡几觉,都不至于发出这种音。你们英语老师不止一次跟我反应,你英语课睡觉打呼噜。” “那不是打呼噜,那是鼻音,只有睡得香的人才会有。” 蒋忆刚说完一个粉笔头就朝他扔过来,郁淮气得直咬牙,“你还睡得香?!” 蒋忆堪堪绕过,他心里也苦啊,英语老师上课几乎全英文,叽里呱啦跟唱摇篮曲一样,半节课下来后面睡倒一排,他能说,他本来精神抖擞的,硬是被说困了吗? “别以为你物理好所有老师就都惯着你,告诉你,我不会,其他门都得给我好好学,高考不止考物理懂不?” “懂。”蒋忆立刻回答,怂劲儿十足。 蒋忆一怂,郁淮顿时就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只叹了一口气说:“坐下吧,都坐下吧。” 接下来半节课史春语那货知道自己被叫了一次不会再被叫,悠然地躲在桌子底下偷偷吃零食。 中间还塞了一袋给蒋忆,蒋忆瞅了一眼,“香屁豆”,好奇是不是吃了真的会放香屁,于是拆开吃了一颗。 蒋忆坐在第一组倒数第二排,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郁淮能听见他吃东西的声音。 但是郁淮老往他这边看,导致蒋忆吃了一颗就不敢再吃了。 可就是这一颗香屁豆,十分钟后他感觉肚子胀胀的,感觉有一股气体在体内流窜,简称屁。 蒋忆喝了几大口水,终于把这个屁平复了下去。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郁淮走后,史春语走过来拉起蒋忆说:“走,小青龙让我们过去。” 蒋忆一脸懵逼,“叫我?你不是去过了吗?你他妈把我供出来了?” “他让我阐述事情发展的过程,我只能照实话说了,不过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他让我先回来上课,下课喊上蒋忆一起来。” 蒋忆边往外走边说:“不是我说,你这孙子还真孙子。” 两人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教导主任正在填写什么文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三个老师,蒋忆只认识其中一个是邻班的数学老师宁老师,来七班代过一次课,为人非常严肃,不苟言笑。 陈青龙见他们两个进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盯着他们俩,眼神不太友好。 蒋忆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余光撇见史春语朝他站近了一步,这货估计也被盯怕了。 “蒋忆,听说你表情很丰富啊?” 教导主任突然出声,蒋忆心脏哆嗦了一下,他看了史春语一眼,这货抿着嘴在憋笑。 “来,抽一个给我看看。”陈青龙说。 “啊?这...这不好吧。”蒋忆摸了摸头。 这么多老师都在呢,场面这么严肃,他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的,你在史春语面前抽得不挺好的吗?”陈青龙往后椅背靠去。 “还行吧。”蒋忆说。 “那抽啊!” 很明显,教导主任的语气已经很生气了,蒋忆怀疑他再说下去,斧头会插在自己脑门上。 但是当着教导主任的面学赵四,他肯定干不出来。 蒋忆只能选择沉默。 “你别以为你物理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教导主任也这么说,他的物理是比其他人好一些,但也没见得他得了什么实在好处啊。 接着陈青龙就开始说教起来,“你们读书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老师读吗?六门课有五门不及格,下课还有脸闹?你们这样......” 正当陈青龙说得慷慨激昂的时候,一股气体飘过来,蒋忆闻出来后立刻屏住呼吸。 谁放的韭菜屁,臭到爆! 陈青龙鼻翼动了动,“什么味道?” “有人放屁了。”蒋忆说。 不一会儿这个味道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这时旁边“劈里啪啦”一阵响,史春语放了一个连环屁,顿时室内乌烟瘴气。 放完毒气后,史春语这逼不但不羞愧,反而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陈青龙皱着眉头问史春语:“你早上吃什么了?” “韭菜盒子。”史春语憋笑道。 “难怪这个味道。”陈青龙皱着鼻子说。 这时两个八班学生进来交作业,刚进门,其中一个男生五官紧急集合,手挥舞在鼻前嘀咕道:“谁放屁了?真他妈臭。” 另一个男生捏着鼻子看着蒋忆说:“这是屎拉裤子上了吧,这么臭。” 蒋忆:“......不是我放的!” 两人把作业本交给宁老师后,火速跑了出去。 不得不说,老师就是老师,没有谁说什么,依然低头认真工作。 只是没过一会儿,那三个老师依次走了出去,脚步有点匆忙,其中一个走到门口还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这一顿给我臭的。” 第3章 陈青龙忍着这股味道又教育了他们两分钟,在史春语第四个连环屁过后,陈青龙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吃什么了?放这么多屁,都回去吧,再说下去要臭死了。” 蒋忆听了心中雀跃,终于可以离开了。 蒋忆刚走出办公室门口,拔腿就跑,他坚信,只要跑的够快,屁就追不上他。 他在办公室被史春语的韭菜屁活活熏了十几分钟,整个人都熏绿了。 刚到教室上课铃就响了,这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踩着铃声就进教室了。 物理老师是一个姓高的个子很高的中年老师,名叫高清,头发稀疏,虽然不怎么笑,但是讲课挺幽默。 物理是唯一一门蒋忆觉得还有点意思的课程,正当他准备认真听课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味飘进鼻孔。 蒋忆立刻皱成苦瓜脸,扭头看向后面的毒气释放源,史春语那死逼正趴在桌子上笑。 “笑你大爷,能不能别放了?” 史春语这逼笑得更狠了。 蒋忆无奈,找了两张纸巾卷成条塞在鼻孔里。 不一会儿,蒋忆看见傅季寒也卷了两张纸巾塞在鼻孔里。 高清看见他的两个得意门生俩鼻孔都吊着卫生纸,奇怪发问:“你俩怎么了?都流鼻血了?” 傅季寒和蒋忆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操!谁放屁了,真他妈的臭!” 这时坐中间最后一排的陆泽低吼了一声,他旁边的林正瞬间捏住鼻子,“这是吃屎了吧,臭晕倒了要。” 史春语的同桌鹿飞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老师,我要换座位,受不了了,史春语吃香屁豆了,屁放个不停。” 高清看课本的眼睛微微抬起:“屁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鹿飞只能痛苦地坐下来。 不一会儿,史春语方圆一片地儿都臭气熏天。 蒋忆隔着卫生纸都能闻到味道,他怀疑史春语的桌子底下是不是都长蛆了。 十分钟后,课上到一半的物理老师突然放下书说:“鹿飞,你先出去避下难吧,这节课大家自习,我先出去了。” 高清匆匆出去了,教室里一阵狂笑,蒋忆回头圈住史春语的脑袋,一阵狂抽,然后往教室外跑去,紧接着整个教室的人都鱼贯而出。 虽然被史春语这货臭了半节课,但是这后半节课得亏了他,大家才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蒋忆冲到操场上绕着红色塑胶跑道跑了几步,发现鞋带开了。 他蹲下系鞋带时,撕拉一声,蒋忆一惊,低头一看,我操?裆开了。 这校服才穿几次,质量这么差? 但鞋带还是要系的,蒋忆没起身,继续系鞋带。 又是更长的一声撕拉,屁股一凉。 我去? 系完鞋带站起来的蒋忆扭头看向自己的屁股,靠,口子给直接开到腰了,里面的裤衩都能看见了。 运气这么不好?拿到一条劣质校裤。 蒋忆第一时间是看后面有没有人,还好,这是上课时间,没人在操场。 他松了一口气转回头,紧接着吓一大跳,傅季寒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面前了。 蒋忆立刻捂住后面,问傅季寒:“你跑过来干什么?” “操场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过来?”傅季寒一只手习惯性地插在兜里。 这倒把蒋忆问住了,加上自己的尴尬处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傅季寒注意到蒋忆的手,眉梢一挑,“你捂着屁股干什么?”说着脑袋一偏就要往蒋忆后面看。 蒋忆绕开傅季寒的目光,啧了一声:“你无不无聊。” 蒋忆说话的功夫,傅季寒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蒋忆想再跑开的时候,已经被傅季寒抓住了手...... 然后蒋忆就见傅季寒那货笑倒在地...... 蒋忆放弃遮挡,站在原地无语望天,这是个什么人?能不能拖出去车裂了! 傅季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喜欢红色碎花内裤啊?” “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你喜欢就好,哈哈哈......” “喜欢你大爷!” 这是蒋忆他妈前几天寄回来的内裤,本来打算压箱底,但转念一想穿在里面也没人看见,没想到今天就暴露了...... 蒋忆不想理这货了,但刚走几步就被这货喊了一声,“等等。” 傅季寒从地上站起来,边脱校服边说:“你就这样回教室啊,不怕别人看见?” “回什么教室,我回家换衣服。”蒋忆扭头就走。 傅季寒几步追上来,“你还敢跑大街上去?” 蒋忆不耐烦地说:“又不是你开档了,关你什么事?” 傅季寒把脱下来的校服塞在蒋忆手里说:“你先围上,回教室等我。” 没等蒋忆再次开口,傅季寒已经跑开了。 蒋忆拿着校服一脸懵,他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不远处走过来几个女生,蒋忆赶紧把衣服围上,在腰间打了个结。 蒋忆穿的是短袖,二十几度的天,没什么人跟傅季寒一样还套个长袖。 蒋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大大方方的经过那两个女生,她们也没太注意蒋忆,两人有说有笑的,大概是在讨论史春语这个屁精的事,蒋忆长吁一口气。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化学课,上课铃响了傅季寒还没有回来。 蒋忆端坐在椅子上,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一不留神就走光了。 看着围在身上的校服,蒋忆突然发觉傅季寒还是够点哥们儿义气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蒋忆抬头时瞅见桌斗里史春语塞给他的香屁豆,还好他没有吃,要不然两个人一起放,不得把教室天花板崩穿喽。 上课快十分钟的时候,门口傅季寒喊了一声报告,如果是别人,肯定免不了被骂一顿,但是傅季寒就不一样了,不仅不被骂,连原因也不会问,直接放行,多么令人羡慕的待遇! 傅季寒进来后,把一个红色碎花提袋塞给蒋忆,“给,我的裤子,下课换上。” 蒋忆看着这个碎花纹袋子,感觉有被嘲讽的感觉,他掏出裤子塞进自己桌斗,然后把袋子还给了傅季寒。 傅季寒笑道:“我家就这么一个袋子,没有其他意思。” 蒋忆已经不想理会傅季寒。 坚持了一节课,下课铃声刚响,蒋忆就拿着裤子往卫生间跑。 这是一件运动裤,但是也太长了,还好裤脚是收紧的,要不然得拖地了,蒋忆自认为自己178的身高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还有傅季寒这种冲天炮,至少比他要高出五厘米。 蒋忆刚走到教室门口,碰到赵君君正往外走,她盯着蒋忆的裤子看了好一阵子,说:“你穿的是傅季寒的裤子吧?” 蒋忆尴尬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从教室门口到他的座位,这短短的距离,就有三个人问同样的问题。 蒋忆疑惑,这些人天天都在干什么,天天盯着人家傅季寒的裤子吗?无不无聊! 令人头疼的是,接下来一整个下午蒋忆都被各种问,蒋忆怀疑自己穿的不是傅季寒的裤子,而是鹿晗的裤子。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教导主任还专门过来提醒蒋忆别忘了早上答应校长的事,蒋忆扛着扫把就出去了。 到了校主干道的时候,高启帅已经在打扫了。 蒋忆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 高启帅是十二班的,没事老喜欢在各个班刷存在感,做一些让人反感的事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别人要真生气了,就孙子一般哭喊讨饶。 总的来说就是:人菜嘴还贱,一天到晚一副欠打的样子。 高启帅看见蒋忆来了,直起身瞅了蒋忆几眼,嘴里开始不干不净。 “连人家裤子都往身上套,真不要脸。” 蒋忆忍了。 “傅季寒是谁,傅家大少爷,又是年级第一,你算老几,你也配?” “你再说一句!”蒋忆怒了。 “我就说,蒋忆臭不要脸。” 忍不了了,蒋忆丢下笤帚就往高启帅走过去,高启帅一看蒋忆过来了拔腿就跑。 郁淮远远看见蒋忆和高启帅两人丢了地不扫,在那你追我赶,于是让站走廊栏杆旁的傅季寒过去看看。 傅季寒过来的时候,听见蒋忆边追边喊:“孙子,有种你别跑!” 然后就看见高启帅向自己这边跑过来。 高启帅躲到傅季寒身后,蒋忆皱眉:“你让开!让我切了那孙子。” 傅季寒一手插着兜,眉梢微挑,嘴角轻扬,“让我跟他说一句话你再切。” 傅季寒转过身,漆黑的眸子微缩,眼里的温度立刻消失了,语气变得冰冷,他对高启帅说:“嘴痒是吧,嘴氧的话去那边墙上磨一磨,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对蒋忆说些有的没的,哪怕一次,我让你立刻在一中消失。” 高启帅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掉,不同于在其他人面前的大声哭喊,被傅季寒骂了他竟然哭得跟真的似的。 “对不起寒哥,我再也不敢了。”高启帅哽着嗓子说。 傅季寒走到一边,看向蒋忆的时候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起来,他偏了一下头说:“切吧。” 第4章 高启帅这次貌似是真哭了,蒋忆有些下不去手了,最后摆了摆手说:“算了,扫地吧,懒得跟你动手了。” 高启帅拿着苕帚边走边拿眼睛瞟蒋忆,蒋忆不爽地拧眉看向高启帅,高启帅却厚嘴唇一努,给了他一个飞吻。 蒋忆:“......”这他妈的,晚上要做一宿噩梦了。 蒋忆一苕帚飞过去。 高启帅绕开苕帚,吐了吐舌头,往主干道另一头跑去。 蒋忆操了一声。 傅季寒走到旁边一棵树下,支起一条腿,懒散地半靠着。 少年眉眼干净,眼尾微微往上翘,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勾引。 蒋忆卷起袖子一通扫,扫到一半累得直喘,他直起腰歇了歇,一眼望去就看见高启帅在那跳扭臀舞,屁股正对着他这边晃动,真他妈辣眼睛。 蒋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抬手刮了刮眼睛,再看向其他地方,正好看见不远处赵君君小步跑了过来,不是跑向他,而是跑向树下的傅季寒。 风吹起石板上的落叶,滚落在少年白色的球鞋上,傅季寒低头看着手机,不动声色。 树影斑驳下的傅季寒干净而美好,赵君君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这时,握着苕帚的蒋忆看见赵君君走向傅季寒,手背在身后,手里篡着一个信封,很羞怯的样子。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桥段,蒋忆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于是转过头回避,刚一扭头又看见一只屁股在眼前扭...... “还是扫地吧。”蒋忆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清扫树叶。 但是奈何蒋忆听力实在太好,树下俩人说的啥,顺着风全灌耳朵里了。 赵君君羞涩地喊了一声:“傅季寒。” 正低头划手机的傅季寒闻声抬头,树影婆娑下看过来的那双眼睛明亮得跟无数星星散落在里面一样,叫赵君君一时看失了神。 傅季寒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赵君君回过神,红着脸停顿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开口:“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往。” 说话的同时双手奉上一封画着粉色泡泡和红色爱心的情书。 傅季寒目光扫了一眼信封,接着低头继续划拉手机,冷冷飘出三个字,“没兴趣。” 正听得起劲的蒋忆啧了一声,真能扫兴,人家赵君君好歹是班花,成绩又好,不考虑考虑就直接给拒绝了? 赵君君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旁边没人的话估计都哭出来了,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傅季寒:“你难道有女朋友了?” 傅季寒头也没抬地冷冷丢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能和我交往?”赵君君嘴唇抖动,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傅季寒没有再说话,他按灭了手机屏幕,双手塞进裤袋,抬脚就往教室方向走。 “你站住!傅季寒你回答我。”赵君君喊道,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傅季寒没有理会,脚步也没有任何停顿。 赵君君追了上去,拦在了傅季寒面前,双眼通红。 蒋忆没想到平时乖顺认真的英语课代表追爱起来竟然也挺猛。 傅季寒双手插兜,一脸冷酷的表情,被拦住去路,明显有些不耐烦,“你有完没完,上次我不是给你答复了吗,你还来?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不喜欢你,对你没兴趣,明白不?” 傅季寒一番话说得赵君君眼泪啪啪掉,蒋忆这才明白,赵君君不止一次向傅季寒表白了,傅季寒也是厉害,竟然两次拒绝班花。 蒋忆摇了摇头,一回头看到高启帅也凑在他旁边看,吓他一跳。 高启帅看着不远处说:“那妹子是你们班班花吧,啧啧啧,挺主动的。” 蒋忆不想跟这货挨这么近,刚抬脚走几步就看见赵君君抹着眼泪从眼前跑过。 看着赵君君往校门口跑去的凄凉背影,蒋忆又摇了摇头,傅季寒那家伙有什么好的,至于伤心成这样? 扫完地回来的蒋忆,看见靠在椅子上打游戏的傅季寒,莫名有些膈眼睛。 他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课本,还有几分钟就要放学了,该准备回家了。 这时傅季寒拔下耳机,随口问了蒋忆一句:“地扫完了?” 蒋忆没搭理他。 傅季寒边打游戏边说:“高启帅有没有再说你什么?” 蒋忆只觉得这人话真多。 傅季寒玩游戏之余扫了一眼蒋忆,“才穿了我的裤子,还对我这么冷漠。” “裤子明天还你。”蒋忆收拾好书包挎上肩就出去了。 这时龚喜冲出来环上蒋忆的肩,“兄弟,等等我。” 蒋忆说:“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嗐!那个托我打游戏账号的,我不到一天就给他打到王者了,这不是趁着体育课回学校找你打球嘛,谁知道你被罚去扫地了,白等了一节课。”龚喜摊手道。 龚喜是蒋忆初中一起升上来的老同学,电竞酷爱者,没事就给别人打打号赚赚外快。 “这次又赚了多少?” “整整一千呢,不挣白不挣。” 蒋忆嘁了一声:“你爸每个月给你打好几千零花钱你还缺这一千?我看你是手痒想打游戏吧。” 龚喜和蒋忆有个共同点,就是自初中以后父母都在其他城市工作,只有寒暑假才能团聚。零花钱和生活费都是父母按月打。 龚喜笑道:“还是兄弟你懂我,那,咱去老地方?” 蒋忆打出OK的手势,想了想又说:“对了,肚脐眼几个来不,五排才好玩。” 蒋忆和龚喜的网吧游戏好友非常多,其中有三个外校的经常和他们一起开黑,关系还挺好。 这三个外校的学生其中一个叫杜冰,也是三个中电竞打得最好的,染了一头奶奶灰,长得也挺酷,喜欢装B,大家看不惯他,所以给他起外号叫肚脐眼。 这天晚上,蒋忆打到十二点多才回家,一到家就看见门口堆了好几个快递,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妈寄给他的。 蒋忆爸妈在东城开了一个小工厂,收益还不错,老妈没事就喜欢逛街逛淘宝,一天到晚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不时给他发微信问他要不要,他都懒得回了,这不就直接寄回家了。 蒋忆拆完快递洗漱完都快凌晨两点了,于是,第二天第一节郁淮的语文课蒋忆就开始打瞌睡。 但是郁淮的课没人敢睡,轻则被骂,重则抄课文,抄的还是英语课文。 蒋忆用尽所有力气撑开眼皮,但是撑上去的仅仅是眉毛...... 傅季寒看蒋忆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忍不住拿书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昨晚干嘛去了困成这样?” 蒋忆被敲清醒了一点,赶紧装模作样翻了一下书,讲台上郁淮正在讲题,并没有注意到他,蒋忆松了一口气,随口说:“偷渡去了。” 傅季寒嗤笑一声说:“你书拿错了,郁淮讲的是数学,你拿的是什么?” 蒋忆看了看黑板,再看看自己翻开的英语书,快速合上换成数学。 “讲到第几页了?” 蒋忆朝傅季寒桌子上的课本看去,发现傅季寒课本里面夹着一本课外书。 傅季寒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蒋忆叹了一口气,“我睡会儿,待会郁淮过来了叫我。” 蒋忆单手撑住额头作思考样,正好遮住眼睛,打算凑合着小憩一会儿。 郁淮正讲导数,蒋忆脑袋直往桌子上掉,好几次差点撞到桌子时都有一只手及时把他接住。 傅季寒虽然眼睛在看着书,但是余光一直注意着蒋忆。 郁淮讲完一题后把讲义扔向讲桌的时候扔偏了,扔到了讲桌旁龚喜的桌子上,郁淮说:“不好意思,把我的讲义放讲桌上一下谢谢。” 正睡得迷糊的蒋忆听见“讲义”二字,以为自己被点名了,嗖地站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傅季寒看向旁边的人,什么情况? 郁淮:“......蒋忆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蒋忆一脸懵逼,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叫他吗? 根据以往的经验,此时此刻绝不能乱说话,以防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丢脸事情。 于是他只是摇了摇头。 “没问题站起来干什么?”郁淮很不解。 蒋忆看向一旁的傅季寒,傅季寒茫然了一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在稿纸上写下几个字,“困,清醒。” 蒋忆一看便会意,说:“我太困了,想站起来清醒清醒。” 郁淮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知道要好好学习了?其他同学如果困了也可以站起来清醒一会儿。” 见郁淮没再追究下去,蒋忆松了一口气。 郁淮说完继续指着黑板讲题,“所以刚才讲了那么多,这一题的导数一看就会吧?蒋忆,既然你站起来了,你就告诉大家吧。” 蒋忆刚松下的那口气立刻提到嗓子眼儿,怎么还有他的事?看着郁淮一脸“这么简单的题你一定会”的信任他的样子,蒋忆只好又看向傅季寒。 傅季寒接收到“求助”的目光,更准确的说是“你爱帮不帮,反正我看向你了”的豪横目光,很自觉地写下了答案。 蒋忆照着答案读了出来:“负一。” 郁淮点了点头,“蒋忆说得对,那我们再来看看这种题目的规律......” 讲台上郁淮继续讲着课,蒋忆这一折腾困意全无,他低声朝傅季寒说了一声,“谢谢。” 傅季寒薄唇轻抿,说:“不客气。” 同桌一个月了,这是蒋忆第一次对他态度缓和一点,以往不是对他爱搭不理就是嫌弃至极。 他从来没觉得蒋忆是差生或者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相反,蒋忆是这个学校唯一一个有潜力超过他的人。 至少现在,他的物理就不是蒋忆的对手,他只是物理学的好,而蒋忆,是物理学天才。 第5章 蒋忆站了不到十分钟就坐下去了,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龚喜那货接二连三发消息嘲笑他。 【恭喜发财:兄弟,你是不是睡着了听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恭喜发财:以我初中以来对你的了解,你绝对是睡着了以为老师叫你回答问题才站起来】 【恭喜发财:你能不能再搞笑点】 【恭喜发财:你知道我现在往后看什么感觉吗】 【恭喜发财:感觉郭德纲站起来了】 蒋忆吨地坐下来回了四个字:滚你丫的。 然后把手机关机了。 一下课,史春语和陆泽就围过来了。 史春语从后面伸个脑袋过来,“大神,你啥时候这么好学了?” 陆泽反坐在蒋忆前桌椅子上,翻了翻蒋忆的课本说:“蒋忆,你这是打算卷死我们吗?” 史春语:“你卷死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泽:“有本事你卷学霸。” 傅季寒靠着墙,边打游戏边说:“他才不屑得卷我。” 陆泽啧声道:“你竟然连年级第一都不放在眼里?” 史春语说:“你来看我表演蒋忆和傅季寒的日常对话哈。 (模仿傅季寒)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化学书? (模仿蒋忆)你的书是烧了吗?不借。 (模仿傅季寒)我能不能共一下你的数学试卷? (模仿蒋忆)你的呢? (模仿傅季寒)烧了。 (模仿蒋忆)不、共! (模仿傅季寒)红笔借我一下。 (模仿蒋忆)你家是不是遭贼了,怎么什么都没有?不借!” 陆泽大笑了两声抬手捂住嘴巴,怕把小青龙又笑来了。 他低声笑着说:“你不是喜欢傅季寒吗?怎么这样对他?” 傅季寒似乎也想问这个问题,摘掉耳机附和,“对啊,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对我这样?” 一直在无聊地转着笔不想理他们的蒋忆,听到傅季寒说这句话,笔从手上掉下来。 陆泽不知道内情这么说也就罢了,傅季寒瞎起什么哄,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这茬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啊,我恐同,不可能喜欢男的。”蒋忆不耐烦的解释。 傅季寒说:“我不信,喜欢就是喜欢。” “he——tui!”蒋忆及其嫌弃地啐了傅季寒一口,“我喜欢你大爷!” 史春语说:“他大爷也是男的啊,可见你就是喜欢男的,还想骗我们。” 蒋忆被气笑了,“你是不是又偷吃香屁豆了搁这儿放屁,你才喜欢男的。” 陆泽说:“喜欢男的怎么了,你思想还这么封建?是不是不上网?现在同性恋和异性恋比例都快接近了好不好,前几天我一表哥还和他的同性恋男友领证了呢。” “妈的,你表哥领证关我什么事,我喜欢女的。”蒋忆翻了一个白眼。 傅季寒说:“取向不是口头决定的,你喜欢的性别要等你真正喜欢过人才知道。” “我喜欢你大爷!” “你又喜欢我大爷,我大爷走得早......” 傅季寒还没说完陆泽和史春语已经笑作一团,蒋忆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几声。 蒋忆长得清秀,唇红齿白,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非常可爱,傅季寒不由得呆看了几秒。 史春语突然发现了什么,凑到傅季寒旁边说:“学霸,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傅季寒突然起身说:“我去上个卫生间。” 蒋忆自觉地坐直身子给里边出来的人让道,傅季寒出来后他又靠回史春语的桌子。 陆泽说:“你都把寒哥说不好意思了。” 史春语说:“就是,你没事老拿人家大爷开玩笑干嘛,不是我说你,你爱情那根筋是不是被你的滑板鞋给磨擦过,是不是擦堵了,怎么就不开窍呢?” 正说话间,上课铃响了,史春语缩回了脑袋,陆泽也赶紧回到了座位。 语文课虽说是逃了一劫,但是第二节课是英语课,蒋忆就算站着也能给他听睡着了。 英语老师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老师,金黄色的卷发,一身欧美风的穿搭,隔壁班英语老师也是这个打扮,蒋忆怀疑全天下的英语老师都这个打扮,黑长直配旗袍难道教不了英文吗? 英语老师叫夏婷婷,在老师中性格算是挺温柔的,从来没有骂过学生,只会找班主任告状…… 夏婷婷喜欢郁淮,是七班同学都知道的秘密,因为夏婷婷一见到郁淮就会脸红。 上课不到十分钟,蒋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是被下课铃声给闹醒的,第一排的人正在往后传试卷,夏婷婷还没走,站在讲台上说:“这是今天的英语作业,明天英语课我会讲,大家今天把它做完。”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有点刺眼,刚睡醒的蒋忆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傅季寒正看向自己,于是问:“我刚才睡觉没打呼噜吧。” 傅季寒错愕了一瞬,回过神说:“没有。” 那就好,蒋忆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傅季寒补充道:“不过夏婷婷专门下来看你了。” 蒋忆张着嘴僵了三秒,随后操了一声,孕妇又要没完没了了。 这时前面的试卷传过来,蒋忆刚准备伸手接过时,前桌的鲍娜却把卷子传给了傅季寒,随后又传了三张给他,蒋忆留了一张,剩下两张给了后面的史春语和鹿飞。 蒋忆余光瞥见傅季寒从试卷里面捻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联想到鲍娜刚才反常地特意分一张试卷给傅季寒,蒋忆似乎知道了什么。 加上他的前桌鲍娜后脖颈此时红得跟火龙果一样,蒋忆瞬间心中了然。 又有人向傅季寒表白了,主要是,咱七班的女生就非要可一个人造吗? 旁边的傅季寒轻叹了一口气,在背面写了几个字,然后起身出去,经过鲍娜的时候把那张纸放在了她的桌上。 不到十秒,蒋忆就看见鲍娜趴在桌子上偷偷抹眼泪。 很明显,被拒绝了。 蒋忆啧了一声,傅季寒这家伙究竟干了多少缺德事。 鲍娜学习不算差,长得也不丑,只是胖了点,身高160体重也160,性格很汉子,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蒋忆被她打过很多次。 过了一会儿傅季寒从外面进来,蒋忆本来打算吃个瓜看看他俩眼神的极限拉扯。 没想到傅季寒并没有看鲍娜,而是朝他这边露出一脸欠揍的笑容,蒋忆翻了一个白眼,有什么好笑的,把人弄哭了还有脸笑。 傅季寒坐回来后,蒋忆对着他指了指前面的鲍娜,然后竖起大拇指,随后两个拇指比对着碰了碰,意思是,鲍娜很好,赶紧答应人家在一起了吧。 傅季寒脸上欠揍的笑容瞬间消失,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完全不理会蒋忆。 蒋忆想继续开开玩笑,抬起手肘碰了一下傅季寒的手臂,傅季寒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蒋忆下巴朝前桌扬了扬,“哪里不好了?非常完美好不好。” 面对曾经把他打得抱头跑的妹子,蒋忆照样夸得面不改色。 傅季寒脸色慢慢恢复平静,他在草稿纸上写下三个字:不喜欢。 “Why So beautiful.Why”蒋忆急得说英语。 一听蒋忆说那跛脚英语,傅季寒嘴角又溢出笑意。 他又写了三个字:没有腰。 蒋忆一看,眼睛蓦地睁大,他指着鲍娜的腰说:“你瞎啊,这么粗的腰你看不见?” 蒋忆说完,前面的鲍娜突然转过身,蒋忆诧异回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一脚过来,“靠!说老娘腰粗!” 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蒋忆小腿肚子上,蒋忆疼得抱着脚跳起来解释:“你听错了,不是在说你,你是蚂蚁腰,一点都不粗。” “蚂你妹的蚁!”鲍娜拿起一本书就要朝蒋忆拍过来,蒋忆抱头跑开。 这时正好龚喜过来,一脸吃惊:“兄弟,你又把她怎么了?” 他记的没错的话,上次蒋忆被鲍娜追着满教室跑还是前天。 “龚喜快,帮我拦住她!”蒋忆边跑边喊。 龚喜看见后面追过来的鲍娜面红耳赤的,心想,这俩不会是有什么吧,在这打情骂俏的。伸出去的援助之手又缩了回来。 “兄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龚喜看着在桌椅之间上蹿下跳的蒋忆说。 蒋忆掠过龚喜的时候抽了一下他脑袋,“继续你祖宗!” 这时从后面追过来的鲍娜大喊:“我叫你说我腰粗!你给我站住!” 龚喜突然明白了,对着满教室跑的蒋忆说:“你没事说人家腰粗干嘛?人家腰粗又没压着你,你这不是讨打嘛。” 蒋忆:“......” 傅季寒坐那睁眼看着,无动于衷,蒋忆不由得来气,边跑边对鲍娜说:“是傅季寒说你没有腰,我是为你打抱不平,你怎么不去打他?” 鲍娜突然站住了,她满脸通红的看了一眼傅季寒,然后回到座位,把书扔在桌上,扑在书上哭了起来。 蒋忆见鲍娜不追了,于是也回到座位,见傅季寒还盯着他看,说:“看什么,跟我没关系,是你把他惹哭的。” 傅季寒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 “谁让你说她(没腰)。”蒋忆用口型说了后两个字。 傅季寒无语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前面哭得正凶的鲍娜,问蒋忆:“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哄啊,现在也只有你能哄好这个女人了。” 傅季寒又一次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哄?” 第6章 鲍娜的同桌林嫣然安慰了鲍娜很久也没有效果,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蒋忆催促傅季寒:“快点,再哭郁淮要过来了。” 傅季寒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是蒋忆要他做的事,他似乎很难拒绝。 虽然他拒绝起别人来干脆利索且云淡风轻。 傅季寒叹了一口气,伸笔过去敲了敲鲍娜的背,鲍娜以为是蒋忆,扭了扭粗壮的腰身哭吼:“滚开,别碰我!” 旁边的林嫣然小声提醒:“娜娜,是傅季寒。” 鲍娜立刻停止了哭声,然后起身擦了擦眼睛,看向傅季寒,轻声说:“什么事?” 蒋忆:“……” 傅季寒瘫着脸说:“别哭了。” 鲍娜立刻擦掉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好。” 蒋忆:“……” 鲍娜坐回去翻开习题册,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风平浪静地做题。 蒋忆默默感叹一句:陷入爱情的女人真可怕。 下课这么一闹,蒋忆困意全无。 第三节课依然是英语课,夏婷婷让大家做上节课发下去的试卷。 蒋忆扫了一眼试卷,就四十道选择题而已,分分钟的事。 于是拿起笔,笔尖点在选择题的答题处,开始读题。 五分钟后,蒋忆的笔还点在那里。 蒋忆把笔一扔,向后一靠,“这他妈都什么鬼题,连题目都看不懂。”被扔在桌上的笔像抗议一般滚到地上。 蒋忆朝旁边撇了一眼,这一会儿工夫傅季寒已经把正面的第一页做完了,正开始做第二页。 蒋忆看着白花花的答案,心想不抄白不抄,于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笔,刚直起身,却看到傅季寒已经做完正面,丝滑地把试卷翻了个面开始做反面了。 蒋忆:“……” 这是什么鬼速度,题目都读完了吗就翻面儿? 看着同桌第三页都快写一半了,蒋忆心想能抄一点是一点吧,于是也把试卷翻了个面儿,凭着自己一点五的视力,瞅见了最上面一题选B。 蒋忆低头写下B,但发现笔没油了,于是打开文具袋,换了一支笔,写上B。 再抬头准备看第二题时,傅季寒已经写完最后一题,并掏出一本课外书压在试卷上,开始看课外书了。 蒋忆:...... 就做完了? 他才抄了一题! 妈的,抄都没人家写的快,蒋忆扔了笔向后靠去。 但是晚上回去他还想打几把游戏,于是蒋忆拿笔头点了点傅季寒的胳膊,说:“试卷借我参考一下。” 参考二字要是别人说出来倒没什么,但是从蒋忆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好笑。 傅季寒看着蒋忆,脸上露出狐疑的笑。 蒋忆莫名,“怎么了,我不配说参考吗?” 傅季寒笑而不语。 蒋忆叹了一口气说:“抄一下行了吧。” 当即某人当着蒋忆的面,拿起一本英语书,压在课外书没压着的试卷边上,盖得严严实实。 然后继续看自己的课外书。 蒋忆:“......” 蒋忆咬牙问:“你给不给?” 哟,还威胁上了,傅季寒摇头,“不给。” 蒋忆忽然站起来大声说:“老师,傅季寒上课看小说,影响到我了。” 傅季寒:“......” 蒋忆突兀的声音在安静的课堂响起,不止讲台上坐着的夏婷婷看过来,整个班级都看过来了。 傅季寒咬着唇看着蒋忆。 蒋忆坐下来,得意地朝傅季寒挑了挑眉,谁叫你不给。 夏婷婷走下来,看了一眼傅季寒的桌面,说:“拿过来。” 傅季寒合上那本摊开的书,递给夏婷婷,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蒋忆眉飞色舞的脸。 “《战争与和平》,文学名著啊。”夏婷婷边翻边说。 蒋忆一听,立刻灰下脸来,没事读文学名著?这么无聊? 周围有人开始盲目崇拜了,“不愧是傅季寒,读的书都这么有品位。” 蒋忆啧了一声,又被这逼给装到了。 夏婷婷把书还给傅季寒并问:“试卷做完没?” “做完了。” “给我看看。” 夏婷婷接过傅季寒的试卷,边翻看边点头,“不错,做得又快又准。” 周围的崇拜声不绝于耳:“傅季寒做题真神速,我才做了五题,他就做完了。” 夏婷婷看向蒋忆,蒋忆眼皮一跳,夏婷婷问:“他怎么影响你了?” 蒋忆咽了咽唾沫,缓缓地站起来,边站边琢磨:他怎么影响我了呢? 蒋忆说:“旁边有人看小说看得那么开心,影响我做题的激情。” “你可拉倒吧,”前面的鲍娜转过头来似要给傅季寒打抱不平,“你上课睡觉傅季寒也没说你睡得舒服影响他听课啊,还影响你做题的激情,你做题有激情吗张嘴就说?” “?”报复,纯粹的报复。 蒋忆无话可说,算了,爱咋咋地吧,反正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也做得不地道。 鲍娜一说,全班笑了起来。 夏婷婷说:“你上节课又睡了整整一节课,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学习是你们自己的,船上不努力,船下推断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夏婷婷把卷子还给傅季寒,对班级其他人说:“如果你们也能像傅季寒同学一样,每次英语考满分,你们也可以在我的课上看文学名著。” 蒋忆靠向史春语的桌子,拉着脸,心情很不美丽。 到头来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史春语凑到他耳边说:“兄弟,你这是何苦自取其辱呢。” “滚。”蒋忆低吼了一声。 傅季寒把《战争与和平》塞进了桌斗里,拿出一本英语词典在那翻。 在蒋忆心里,傅季寒无时无刻不在装逼,瞧瞧,文学名著都不看了,改看词典了。 傅季寒像是感觉到有两道凶光插在他身上,于是侧过头来,正巧对上蒋忆的视线。 蒋忆和他对视了四秒,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一下唇,趴上桌子睡觉了。 没一会儿,蒋忆感觉右手被人塞了一个东西,他皱了一下眉,烦躁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手里放了一颗喔喔奶糖,再抬眼就看见傅季寒的脸。 我去你丫的,把老子当小孩哄。 蒋忆把喔喔砸回傅季寒怀里,脸朝向另一边继续睡觉。 没过十秒,手上又被塞东西了,蒋忆拿到眼前一看,一大把喔喔奶糖,一颗还从指缝中漏出来掉在了桌上。 一股邪火冲上脑门,他猛地坐直身子,垮着脸问傅季寒:“你什么意思,给我糖干什么?” 傅季寒耸了耸肩说:“听说人在生气的时候吃点糖会好点。” 说完突然凑近蒋忆,漆黑的眸子看进蒋忆的眼睛里,嘴角勾起一丝笑,轻声说:“你和奶糖真的好配。” 蒋忆:“……” 我配你大爷! 你全家都和奶糖配! 蒋忆刚想把那一把喔喔奶糖砸傅季寒脑袋上,夏婷婷突然点名,“蒋忆。” 蒋忆立刻把那只手塞进了裤兜,回头答到。 “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在那?” 蒋忆急忙找了个理由,“老师,我在请教傅季寒题目。” “小点声,别影响到其他同学。” “好的老师。” 蒋忆咬着后槽牙狠狠瞪了旁边人一眼。 傅季寒没有说话,脸上却一直挂着欠揍的笑,蒋忆真想一拳头冲着他的面门招呼过去,叫你笑。 夏婷婷中途下来巡逻,巡到蒋忆旁边站住了。 刚在死党群里发完一句“今晚八点,约不约”的蒋忆,察觉到旁边有脚步声靠近,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塞进桌兜里,随即装作很认真地看试卷,偶尔还拿起笔在某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单词下面划一条横线。 一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抽走了他的试卷。 然后头顶就传来夏婷婷说话的声音,“半个小时过去了,你才做了一题?还是从反面开始做?” 蒋忆只能回答:“不会。” “你刚不是说你在请教傅季寒吗?不会就去请教人家啊,干看能看会吗?” 夏婷婷把试卷还给蒋忆,蒋忆敷衍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秒钟,蒋忆一抬眼,发现夏婷婷还站在他身边看着他。 “……” 蒋忆把试卷挪到某人那边,冷冰冰地问:“第一题怎么做。” 夏婷婷又说话了:“请教是你这种态度吗?不能凑过去一点吗?还要人家凑过来巴巴地教你吗?” 蒋忆只得把脑袋伸过去,黑着脸看着傅季寒。 蒋忆突然凑这么近而且这副奇怪的表情,傅季寒看了忍不住偏过头笑了起来。 蒋忆:“?” “老师他笑我。”蒋忆立即向夏婷婷告状。 夏婷婷说:“傅季寒,蒋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教下他......” 正说着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夏婷婷掏出来看了下号码,一看是营销电话,直接给挂了,继续站在那里。 傅季寒额前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那双带笑的眼睛,他看着蒋忆说:“第一题不会是吧。” 蒋忆翻着眼白:“是。” 傅季寒抿了下唇开始讲解,蒋忆懒散地把脑袋抵在傅季寒的桌角,漫不经心地听着。 傅季寒眸光垂落下来,看到一节细白的脖颈和看起来很柔软的头发,心跳蓦的就加速起来。 傅季寒半天没声音,蒋忆啧了一声抬头,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第7章 傅季寒这样看着蒋忆的时候,蒋忆感觉这货在看一个女生,还他妈是个喜欢的女生,因为这双瞳孔明显比平时放大了许多,显得格外明亮。 蒋忆眉头一皱,“你到底讲不讲?” 傅季寒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点头,问:“题目的意思你看懂没,你先把题目翻译给我听听。” 蒋忆刚想说我要是能看懂题目还轮得到你教我? 但余光撇见夏婷婷的脚跟长在他桌边一样还杵在那一动不动,于是只得听话地开始翻译。 “丽萨穿着一件衣服并带着一只熊猫......但是昨天她穿了一只大象......” “噗~”后面的史春语和鹿飞当即笑喷。 夏婷婷铁着脸说:“熊猫是你家养的吗说带就带?昨天穿什么?穿一只大象?你怎么不说她穿一只老虎?” 蒋忆自信道:“elephant是大象的意思,老虎是tiger。” 夏婷婷:“......” 夏婷婷:“你是不是漏了一个单词,pattern,什么意思?” 蒋忆摇头:“不认识。” 夏婷婷气急:“初一就学过的单词,你不认识?” 蒋忆:“初一学的,都过了三年了......也该......” “也该什么?也该忘了?照你说,前面学后面忘,还理所应当了?”夏婷婷脸都气红了。 这时郁淮从走廊经过,看见教室里闹哄哄的,走了进来。 了解了一番情况后,郁淮让夏婷婷回办公室了,他走上讲台,瞪着蒋忆说:“你倒是挺能气人啊,把你们英语老师气成那样。” 这时鲍娜顺势告状,“蒋忆他下课的时候还嘲笑我胖。” 一直默不作声的蒋忆抬起头,“......谁嘲笑你胖了?那是嘲笑吗?再说胖怎么了,胖好啊,说明你肠胃好,这是赞美。” “......”鲍娜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蒋忆,“你听说过说别人胖是赞美别人吗?” 蒋忆:“你现在就听说了啊。” “......”鲍娜指着郁淮问蒋忆,“老师这么瘦,你难道说老师肠胃不好吗?” 蒋忆看了一眼郁淮,顿了一下,说:“他可能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吸收,跟肠胃没关系。” 郁淮:“......” 鲍娜噗地一声笑了,口水喷蒋忆一脸。 蒋忆抹了一把脸对郁淮说:“老师,她吐我口水。” 郁淮被气笑了:“你刚说我什么?你埋汰我还指望我给你做主吗?”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蒋忆偏头,傅季寒忍住笑声摆了摆手。 蒋忆回头看向郁淮:“老师您这是公报私仇。” 郁淮呵了一声,“蒋忆,你这张嘴啊,可太讨嫌了,傅季寒坐你旁边,估计每天都在嫌弃你。” 傅季寒忽然出声:“老师,并没有。” 郁淮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意外,“真的假的,不要昧着良心说话。” “老师,不是傅季寒嫌弃蒋忆,是蒋忆嫌弃傅季寒。”后面的史春语举手道。 “哟,前阵子学校传言你喜欢傅季寒,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我还打算把你们俩调开,看来不用调了。”郁淮笑了笑,“我就说嘛,以我对蒋忆的了解,就算全校同学都早恋了,他都不知道早恋是什么。” 蒋忆:“......”虽然他对谈恋爱什么的确实没有兴趣,但也不至于把他说得跟个二愣子一样吧。 “蒋忆,”郁淮又点名,“我倒想听听,你嫌弃傅季寒什么?” 嫌他装逼,嫌他话多,嫌他给他招惹桃色新闻,嫌他获得女孩子青睐还嘴毒。 但这话是能拿到老师面前说的吗? 蒋忆摇摇头,“没有,老师你别听史春语瞎说,我一点都不嫌弃傅季寒,年级第一都坐我同桌了,我可太高兴了。” 可,没有人能听出蒋忆的语气有高兴的味道。 “傅季寒,你还愿意和蒋忆同桌吗?如果不愿意......” “愿意。” 郁淮还没说完傅季寒就立刻回答道。 “那行。”郁淮点头。 “我不愿意。”蒋忆举手,就没有人问问他的意见吗? “反对无效。”郁淮直接无视他。 蒋忆:“......不公平。” 郁淮:“等你哪天年级第一了再来和我谈公平。” “哦对了蒋忆,”郁淮要走时又回头说,“记得明天穿一头大象来上课。” 蒋忆:“......” 哈哈哈哈哈...... 傅季寒准备继续给蒋忆讲题,蒋忆抽回自己的试卷,边折边说:“谢了,你还是给想听你讲题的人讲吧,我不想听。” “可我只想给你讲。”傅季寒的语气半认真半开玩笑,就像他那张脸亦正亦邪。 “哦哟,千万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的关系多好似的。”蒋忆把折好的试卷夹进英语课本里。 “是你一直不想跟我好,不是么?”傅季寒靠着墙,手里转着笔,一双泛着桃花似的眼睛盯着蒋忆。 蒋忆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傅季寒说:“你觉得咱俩是一路人么?能好得起来么?” 傅季寒眉峰微挑:“为什么不是一路人?” “我是学渣,你是学霸,我年级倒数第一,你年级正数第一,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你的命那么长,能是一路人?” 傅季寒听了失声笑了一会儿,说:“你爱打游戏,我也爱打,你不爱听课,我也不喜欢,你不爱学习,我也不爱学习,这还不算一路人?” 蒋忆嘁了一声,又被这逼给装到了,“不爱学习学习能这么好?你骗鬼呢。” 傅季寒摇了摇头,“你不信算了,而且,我觉得我们不仅是一路人,还是一家人。” 蒋忆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傅季寒牵唇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卷子第一题题目翻译过来应该是:丽萨今天穿了一件熊猫图案的衣服,但昨天穿的是大象图案的衣服。” 傅季寒说完想到蒋忆刚才的翻译,顿时又笑了起来。 蒋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真是差之毫厘缪以千里。 傅季寒把辞典给蒋忆,“不会的单词用辞典查就好了,或者问我,我会非常高兴。” “谢您了,不需要。”蒋忆摸出手机说,“我不会的在手机上搜就可以了。” 傅季寒把辞典放蒋忆桌上说:“那我觉得还是用辞典查比较好,要不然会像郁淮所说一样。” “郁淮说什么了。”蒋忆边刷朋友圈边说。 “到最后单词没戳到,戳到王者荣耀里面去了。” 蒋忆笑了笑,“没准还真这样,关键是单词我就算查到了,过几天我还是得忘,还不如打打游戏,没准还能升星。” 傅季寒摇了摇头,“卷子拿来我给你讲讲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从头一题一题给你讲。” 蒋忆拒绝:“感谢你的好意,我说了我不想听。” 傅季寒:“如果是宁芊芊给你讲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 蒋忆:“?” 宁芊芊是隔壁八班的班花,她爸爸是八班的数学老师,也就是曾经给七班代过课的宁老师。 追宁芊芊的男生很多,其中就包括蒋忆他们班的班长孙博。 蒋忆前些天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一次刚走进外门时不小心和从里面出来的宁芊芊撞上了。 宁芊芊个子小巧玲珑,撞进他怀里的时候没什么冲击力。 只是这小姑娘从他怀里抽出脑袋的时候羞得满脸通红,旁边跟她一起的女生嬉笑着小声说,“是你的偶像耶。” 一听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被人当作偶像,蒋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女生,但女孩脸更红了,拉着旁边的女孩子跑开了。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傅季寒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蒋忆的肩膀,“都走了还看。” 到后来蒋忆才从龚喜嘴里得知这个女孩子叫宁芊芊。 蒋忆这才明白傅季寒话里的意思,于是就像平时跟龚喜来玩笑似的说道:“那自然,人家宁芊芊长得多漂亮。” 傅季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长得难道就不好看么?” 蒋忆“噗”地笑出了声,“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人家宁芊芊有什么好比的?” 傅季寒顿时没了声,他拧紧了眉头,没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 蒋忆自顾自刷着手机,并没有去注意傅季寒,只是接下来好几天傅季寒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一开始蒋忆还纳闷,他是什么时候得罪他同桌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后来随着英雄联盟全国联赛的举行,蒋忆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观战上,也就忽略了这茬。 直到有一天,蒋忆手机微信收到一条傅季寒的好友申请。 这是一个周天的晚上,蒋忆正在问龚喜要数学试卷答案,数学老师多次强调,周末没做完的周一得站着听课。 两天没摸过作业本的蒋忆只能求助龚喜,龚喜人脉广,分分钟就可以给他弄到答案。 这时他看到新的朋友有一个红色的1,点开是一个名叫“雪下的雪”的网名,申请信息:我是傅季寒。 第8章 雪下的雪,什么破网名,这么不通顺。下雪的雪不挺好的吗,非要反过来,理解都费劲。 蒋忆看了一眼自己的昵称,蒋忆,就是本名,多么直接简单且直戳要害。 其实就是懒,不想取。 蒋忆不明白傅季寒找他会有什么事,于是直接点了同意。 可是他把整张试卷都抄完了,傅季寒的对话框还是空空如也。 蒋忆:? 傅季寒这是单纯加好友来了?没事加什么好友,他俩到了可以加微信好友的份上了吗连试卷都不给抄。 蒋忆啧了一声,摁灭了手机,随便冲了个澡,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 他低头瞅了一眼手机,显示傅季寒的一条未读信息。 终于说事了。 蒋忆点开消息,赫然蹦出四个字:我喜欢你。 吓他一跳! 【蒋忆:?】 【蒋忆:兄弟,发错人了吧】 可是两条消息过去,傅季寒再也没有吱一声。 蒋忆怀疑傅季寒的号被人盗了。 打了个哈欠,困意让他没精力多想,关了灯就躺下了。 刚躺下,手机又响了一声,屏幕也亮了,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向沾枕头就睡的蒋忆,没等他摸着手机就已经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还是保持着摸手机的姿势。 窗帘的缝隙透过天光来,蒋忆迷迷瞪瞪了好一会儿才彻底醒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七点了,这时注意到屏幕下方显示一条未读消息,他这才想起昨晚有微信消息没看。 昨天23:50【雪下的雪:没发错,我是认真的】 蒋忆这才确定了一件事,傅季寒的号真的被人盗了。 这个季节的早晨,微风中透着凉意,蒋忆买了早餐捂在胸口,就往学校走去。 到教室时,傅季寒已经在座位了,晨光透过窗户打在少年的脸上,清新而充满朝气。 想到早上看到的信息,蒋忆特意瞅了傅季寒一眼,傅季寒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打游戏,腿伸得老长。 蒋忆把刚买的茶叶蛋剥了壳一整个塞进嘴里,吃完随即把包子也一整个塞进嘴里。 蒋忆吃早餐的方式向来很粗鲁,不愿意细嚼慢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经常迟到,只能在晨读课上偷偷往嘴里塞点。 吃完包子蒋忆忍不住问旁边的人:“傅季寒,你的号是不是被人盗了?” 傅季寒打游戏滑动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眼睛没离开屏幕口却开了:“没被盗。” 蒋忆听了后,一脸思虑地缓缓低头摸出手机,打开百度,搜索:愚人节是哪一天。 紧接着自言自语道:“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傅季寒终于抬眼看他了,从来漫不经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我只是想让你拿另一种眼光看我,而不是纯粹的同桌或者同学。” “啪”地一声,蒋忆的手机掉落在地。 察觉到蒋忆的震惊,傅季寒的目光又回到自己的手机屏幕,手指熟练地在上面滑动,“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你可以当我的号被人盗了。” 早读时间还没到,教室里只零零星星坐了几个人。 蒋忆捡起手机,心情复杂地看着傅季寒,“你疯了吧。” 傅季寒眼睫颤了一下,牙齿咬上淡红的唇边,许久说:“我早就疯了。” 因为喜欢,因为心动,所以情不自禁,所以如履薄冰。 整个早读,蒋忆都没读进去几个字。 心情异常烦躁。 他不知道,傅季寒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瞎的。 一个年级第一的学霸,再怎么堕落,也不会看上一个学渣啊,还是个年级倒数第一的学渣。 要么是眼瞎,要么就是开玩笑。 蒋忆侧头看了一眼傅季寒,那看小说的眼睛炯炯有神的,不像瞎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货又在寻他开心。 想到这里,蒋忆对傅季寒说:“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和她开这种玩笑。”蒋忆指了指前桌的鲍娜,“结果会非常令你惊喜,和我就算了,我对这种玩笑不感兴趣,弄不好的话,还会揍你。” 傅季寒扯出一个微笑脸,“我不想和她开这种玩笑,就想和你,你如果要揍我的话,下课我们去操场。” 蒋忆嘁了一声,忽而瞪着傅季寒:“这种玩笑以后不准再开了,再开我弄死你!还有,和你相配的豪门千金和王公少爷多的是,我,配不上你!” 蒋忆一通输出后,傅季寒便闭嘴了,整个课间都没再说话。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还没来的时候,许久没开口的傅季寒突然说话了,“你没有配不上我,你物理比我好。” 蒋忆忽然就想起了郁淮的话:高考只考物理吗? 于是脱口而出,“物理有个屁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蒋忆就看见从后门进来的物理老师从他身边经过,走过去的时候还专门回头瞅了他一眼,蒋忆咽了一口唾沫,安静如鸡。 蒋忆以为这事就过去了,高清依然像往日一样上课,不同的是,今天问了一个不同的问题。 “大家觉得电风扇凉不凉?” “凉。”蒋忆跟着一起吼。 “物理学不发达的古代,有这么凉的电风扇吗?” “连电都没有,哪还有电风扇。”“那时候都是用蒲扇。”...... 蒋忆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物理老师转到蒋忆身边停了下来,低声说:“所以,物理还是有点屁用的吧?” 蒋忆:………… 蒋忆尴尬到脸不知为何物,旁边的某人却笑在桌子上爬不起来。 下午的时候,郁淮通知说晚上举行班级聚餐,然后点了几名班干部去帮忙张罗订餐厅。 蒋忆试探地问了一句:“老师,家里有事,可以请个假吗?” 他昨天跟几个外校的大佬打游戏跪了一天,被他们虐得嘎嘎叫,今天不得虐回来? 郁淮一看是蒋忆说话,直接给否了,“不可以,你家里有什么事还非得要你出马?” 史春语乐得咯咯笑。 蒋忆也放弃反抗了,在郁淮那儿,他说任何话都能给你驳回去,让你无话可说。 下午放学,班长孙博通知了大家时间地点,龚喜兴奋地跑过来一只手圈住蒋忆的脖子,“耶,今天可以撮一顿了,我正觉这几天肚子里的油水不足呢。” 正说着龚喜瞥见一旁的傅季寒眼睛直直看过来,目光也没有多犀利,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很自觉地把手从蒋忆身上拿开了。 龚喜问了一句傅季寒:“学霸,你怎么过去?” 傅季寒看了蒋忆一眼,说:“我打车过去,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和我一起。” “真的可以蹭你的车吗?那我们必须呜呜……” 龚喜还没说完就被蒋忆捂住嘴拉走了。 路上龚喜不明就里地说:“为啥不坐傅季寒的车啊,又不要钱,不坐白不坐啊。” “区区两公里,腿着就过去了。”蒋忆说。 “你老实说,傅季寒是不是得罪你了?要不然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啊。” “我行事什么风格?”蒋忆好奇的问。 “有便宜必占有好处必收啊。” “去你丫的。” 不得不说,傅季寒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蒋忆刚到晴天阁二楼,就看见对面一个包间内,傅季寒所在桌子周围,围着一众男生女生,都在拿他开玩笑。 赵君君介绍说一共定了四个包间,都是门对门挨着的。 傅季寒在第一个包间,蒋忆直接走到四号包间,跟这种学习好的离得越远越好,免得吃饭都得拌嘴。 史春语和鹿飞也在四号包间,一看蒋忆和龚喜来了,打趣道:“龚喜,你能不能不要老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蒋忆,人家是物理大神,拿过全国竞赛一等奖的,你是啥,物理及格都要烧高香,跟着大神不觉得压力大吗?” 蒋忆坐下来抽了史春语一脑袋,“你个屁王,别挑拨离间!” 龚喜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了,“就是,老挑拨我们兄弟感情,你安的什么心,无敌臭屁王。” 鹿飞在旁边笑了起来。 史春语气道:“我不就是因为吃了香屁豆放了几个屁吗?至于你们一直嘲笑吗?搞得现在全班都叫我屁王。” “几个屁?啧啧啧,”蒋忆直摇头,“几个屁能把整个教室放臭?几个屁能把老高弹跑?” 鹿飞说:“你不把物理老师弹跑,物理老师都不相信我那节课处在水深屁热中。” 史春语说:“那你们知道今天高清开堂的时候为什么问我们电风扇凉不凉吗?” 蒋忆立刻明白这家伙要说啥。 鹿飞和龚喜摇头。 史春语说:“老高还没来的时候傅季寒和蒋忆不知道讨论什么,蒋忆突然来了一句:物理有个屁用!然后老高正好从我们后门那儿走到蒋忆那儿,说完这句话蒋忆和老高四目相对,我坐后面当时就替忆哥尴尬到脚趾头抠出一个小区。” “真的假的,哈哈哈......”龚喜圈着蒋忆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蒋忆无语望天花板。 “傅季寒,你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这时班里几个女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所有人就看见傅季寒双手插兜地走了进来。 傅季寒径直走到蒋忆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跟着进来的四个女生也纷纷落座,其中就包含鲍娜。 第9章 史春语兴奋道:“寒哥过来就是不一样,整个包间都热闹了。” 这时班长孙博也走进来,通知大家,“班主任今晚有事来不了,让大家自己尽情玩乐。” 史春语蒋忆几个异口同声地长吁了一声,“肯定约会去了。” 史春语道:“保不定就是跟夏婷婷。” 孙博笑了笑说:“一会儿就上菜了,你们玩着,我去跟其他包间也说下。” 孙博走后,史春语问傅季寒:“寒哥,你不是在一号包间嘛,咋突然光顾四号包间了,是不是妹子太多扛不住了?” “因为蒋忆在这边。”傅季寒说。 正在喝水的蒋忆一口水喷出来,他看了一眼傅季寒,觉得有必要帮他解释一下,“他的意思是,我和他是同桌,习惯了坐一起。” 傅季寒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龚喜笑道:“你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学霸八成是被一号包间那么多人的吵闹声烦过来了,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你别在这顺杆往上爬了。” 史春语附和,“就是,寒哥开个玩笑,你还真对号入座了。” 蒋忆嘴角抽了抽,心道:最好是这样。 鹿飞看蒋忆被揶揄,有点看不下去了,“你们是不是嫉妒呢,说话酸溜溜的。” 史春语一说这来劲了,“这么多妹子,我再嫉妒也不会嫉妒到蒋忆头上去,你说是吧鲍娜?” 鲍娜大大咧咧的性格一点就放,“你的意思是嫉妒我吗?哼,傅季寒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跟他说十句他顶多回我一句。” 史春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鲍娜,说:“怜香惜玉好像不太适合你。” 鲍娜朝史春语翻了一计大大的白眼,“适合你好吧。” 蒋忆没忍住笑出了声,鲍娜就开始拿蒋忆开涮,“你笑什么笑,整天跟只猪一样,吃完就睡。” “不带人身攻击的啊。”蒋忆说。 鲍娜扬起下巴:“我说错了吗?你哪节课不睡觉?哦对,有些时候确实一反常态没睡过去,但是没睡的时候都在搞破坏,尽干些缺德事。” 蒋忆不服了,“我干什么缺德事了?” 龚喜笑道:“我也想知道,我兄弟都干些什么缺德事了。” 鲍娜斜着蒋忆说:“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蒋忆茫然地双目圆睁:“我干什么了?你今天可得把话说清楚了,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史春语被钓足了胃口,对鲍娜说:“你倒是说嘛,话说到一半会死人的。” 当所有人都看着鲍娜的时候,鲍娜坦白说道:“你喜欢我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故意嘲笑我腰粗为的就是让我注意到你,你还唆使傅季寒哄我,其实就是你自己想哄你不敢,你老拿我开玩笑引得我追着你打,其实都是些引起我注意的小把戏,但是我告诉你蒋忆,你这么做都是徒劳的,因为我不喜欢你。” 蒋忆被鲍娜说得一愣一愣的。 史春语和鹿飞两人笑得鲍作一团。 史春语:“蒋忆喜欢鲍娜,啊哈哈哈......” 鹿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哈哈哈......” 龚喜笑得差点岔气,他圈着蒋忆说:“兄弟,原来你好这一口啊。” 蒋忆被鲍娜气笑了,他碰了碰旁边的傅季寒,“我为什么说他腰粗,为什么唆使你哄她,你清楚啊,快解释一下啊。” 傅季寒这货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他从桌子上抬起头,调整了一下状态,说:“这事我作证。” 所有人都看向傅季寒,蒋忆勾起嘴角,一脸自己马上就要洗白的自信模样。 傅季寒说:“曾经有非常优秀的人跟蒋忆告白,蒋忆拒绝了,原来蒋忆已经心有所属了,原来他喜欢的是鲍娜。” 蒋忆惊诧地转头看向傅季寒,“你丫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傅季寒憋笑着耸了耸肩,“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喜欢鲍娜。” “喜欢你脑袋!” 蒋忆扬手要削傅季寒,鲍娜却哼了一声说:“喜欢我就喜欢我,还用这些小伎俩,真low,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举起手的蒋忆:“......” 一桌子人都笑到抽搐,鹿飞都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时陆泽和赵君君闻声走了进来。 陆泽嗓音大,一开口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说什么呢这么好笑,我也来凑凑热闹。” 这时上菜的服务员也进来了,把几盘凉菜摆上了桌。 蒋忆说:“没什么,别听他们瞎起哄,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前面包厢的人嫌你嗓门太大把你轰出来了。” “嗐,傅季寒离开后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了,各玩各的手机,无聊透顶,还是这个包间热闹,没想到学霸也来这边了。” 蒋忆对傅季寒说:“你是不是应该回去啊,一号包厢需要你。” 傅季寒说:“你跟我回去我就回去。” 蒋忆感觉被雷劈了一下,迅速扭回头,真是作孽。 陆泽倒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只是笑道:“寒哥是怕了那些个女生哈哈哈......” 菜陆陆续续上齐了,但是却没有酒,史春语和龚喜这俩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两人出去不一会儿各提了两箱啤酒进来。 龚喜说:“大家伙儿尽兴,今天啤酒我包场了。” 史春语不乐意了,“说好了我包场,怎么还轮到你了?别跟我抢啊。” “上次聚餐就是你包的场,这次我。” “对啊,这是我的专属你还跟我抢,我爸每个月给我打好几万我都没地方花。” 蒋忆看不下去了,“别抢了,花钱还要抢,又不是发钱,都别抢了啊,这顿啤酒我请了。” 史春语龚喜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史春语说:“还让我们别抢,你自己倒抢上了,真不要脸。” 龚喜直接出去了,不一会儿笑着走进来说:“我已经付好了,看你们怎么抢。” 史春语摇了摇头,“贱人。” 傅季寒低头回着微信消息,没有说话。 蒋忆拿起筷子直接夹了一块皮蛋吃了起来,妈的,饿了。 这时史春语按住蒋忆的筷子,“这么直接吃就没意思了,这样,我们玩个游戏,游戏赢了就可以吃一口东西,输了就要喝一杯啤酒怎么样?” 蒋忆抬眼扫了一下桌上坐着的一半的女生,问:“这么多妹子,不会喝啤酒怎么办?待会输了还非要喝死别人不成?” 这时陆泽大声说:“这简单,输了不会喝啤酒的就真心话大冒险。” 蒋忆放下筷子,“我没问题。” 史春语问傅季寒:“寒哥好像不会喝酒,到时候大冒险好了。” 傅季寒耸了耸肩:“还指不定谁输呢。” 史春语笑,“说的是,学霸就不像会输的人,其他人有问题吗?” 龚喜说:“别墨迹了,开干了,再墨迹要饿出人命了。” 史春语笑道:“那就从你开始吧,咱们来四字接龙,比如说,一鸣惊人,人山人海,海枯石烂等等。” 赵君君问:“必须要说成语吗?” 史春语说:“你觉得以蒋忆的语文水平,成语他能吃上菜吗今晚?” 赵君君捂嘴笑了起来,蒋忆摇了摇头,“你也就会这三个成语,还都举完例子了,有本事你再说出一个来。” “......没本事。”史春语笑起来。 龚喜说:“好了,从我开始,我来啦哈,蒋忆准备接招了。四个字:今天聚餐。” 蒋忆想都没想:“餐桌满了。”说完拿起筷子就夹菜。 陆泽打住说:“什么叫餐桌满了,什么满了,听都听不明白。” 蒋忆解释:“这边包厢餐桌已经坐满了,再来人就坐不下了。” 史春语说:“那也应该是餐桌坐满了,餐桌满了是个啥玩意儿,我还觉得是餐桌菜满了呢,来来来,觉得不给过的举手表决。” 哗哗哗全都举手了除了傅季寒。 史春语问:“寒哥为啥不举手。” 傅季寒很中肯地说:“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以蒋忆的语文水平......” “别说了,我喝。”傅季寒还没说完蒋忆拿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几个女生听得咯咯直笑。 史春语说:“寒哥来,餐字组四字词语。” 傅季寒看着蒋忆说:“餐桌坐满。” 蒋忆站起来抗议:“这算不算抄袭,还能说别人说过的?” 一听抗议傅季寒,女生们不乐意了,纷纷说为傅季寒说话。 “你说的是餐桌满了,傅季寒和你说的不一样。” “必须给过。” “给过给过。” “蒋忆闭嘴。” 最后一句是鲍娜说的,蒋忆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这是傅季寒的粉丝见面会吧! 鲍娜见傅季寒久久没吃东西,说:“寒哥你吃菜呀。” 傅季寒点了点头,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了,蒋忆的碗里? 没错,是蒋忆的碗,几个女生都尖叫起来。 其中一个女生说:“寒哥真的好宠蒋忆耶。” 蒋忆怒气唰地就上来了,他皱眉对傅季说:“你夹你自己的,干嘛夹给我?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傅季寒一脸认真的说:“你不是饿了么?” 一群女生星星眼地看着傅季寒。 蒋忆压住火气说:“我饿了我不会自己夹吗?我是没长手吗?” 面对蒋忆写在脸上的不高兴,傅季寒降低了声音说:“关键是,就算长手了,你也不一定能夹到菜啊。” 蒋忆:“......” 第10章 蒋忆把某人夹的排骨原封不动地倒回了某人的碗里。 鲍娜把碗伸过去:“傅季寒,你如果不愿意吃可以夹给我。” 傅季寒看了一眼鲍娜的碗,没动。 鲍娜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 史春语说:“你看,非要自取其辱。” 鲍娜瞪史春语。 史春语说:“你瞪我也没用啊,寒哥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会给我们男生夹菜。” 说着把碗伸向傅季寒,“蒋忆不吃我吃。” 傅季寒斜睨着史春语,“滚。” “好吧,我也是自取其辱。”史春语收回碗。 “该鹿飞了。”陆泽吼了一声。 鹿飞语文还是可以的,毫不费力地接下:“满汉全席。” 轮到史春语:“席?你给我一个席?席什么,谁知道,给点提示。” 没人给提示,史春语抓耳挠腮。 蒋忆直接给他面前的杯子啤酒满上,说:“喝吧,你跟这么高级的词就不是一个档次,别浪费时间了。” 史春语不服气:“你什么意思,那我跟什么词能是一个档次?” 鹿飞脱口而出:“你跟屁是一个档次,还非要问出来?赶紧喝吧。” 几个人笑翻了,蒋忆给鹿飞比了个大拇指。 “行,算你们狠。”史春语仰头干了一杯,说:“到你了陆泽,席什么,我倒要听听。” 陆泽说:“席地而坐。” “我操?”史春语惊得两只卡姿兰大眼睛瞪得贼大,“还是个成语,破锣嗓子,看不出来啊!” 陆泽夹了一块烤鱼,边吃边说:“那是,我跟你不是一个档次。” 赵君君接着说:“坐井观天。” “我去?”史春语又一次惊了,“又是成语,早知道就成语接龙了啊。” 赵君君说完轮到王璇了,王璇属于热爱八卦的一类人,啥热闹都爱凑,但往往这类人心思都不怎么用在学习上,所以王璇接了一个:“天龙八部。” 陆泽笑道:“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天龙八部是一个词吗?” 王璇说:“不是一个词它难道还是一个句子吗?” “它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好不好。”陆泽说。 “谁说的,天龙八部是一部武侠剧,你说这部剧不是东西?”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争了,大家投票表决好吧,跟刚才一样。”史春语说。 一顿举手表决下来,一大半的人投的不给通过。 史春语问:“你是要喝酒还是真心话大冒险,选一个吧。” 王璇想了想说:“我酒精过敏,我选真心话。” 史春语说:“陆泽,你问题挺多的,代表大家问个问题吧,刺激点。” 陆泽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说:“坐在这里的有没有你喜欢的男生,你想对他做什么?” 一屋子的人顿时提起了兴趣。 王璇不是扭捏的人,直接指向蒋忆,蒋忆吓得差点摔到地上,这时王璇的手指慢慢往左移,落到蒋忆的旁边:“我喜欢傅季寒。” 蒋忆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史春语哟了一声:“难怪下课老是来我们后排玩,原来是想看寒哥啊,那你想对寒哥做什么?” “我想舌吻傅季寒!” 王璇这句一出,引得男生热烈鼓掌女生揪心尖叫,不用说,在座的大部分女生都是这个心声。 傅季寒震惊得干咳了好几声。 蒋忆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这样,今天你们谁把傅季寒喝趴下了,谁就和傅季寒舌吻行不行?!” 几个女生顿时兴奋得跳了起来,“行!” 傅季寒拉过蒋忆,一脸的不可思议,“玩笑开大了啊,我同意了吗你就说。” 蒋忆眯眼看着傅季寒:“你不会是怕了吧,年级第一还有怕的时候?” “我......”傅季寒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神情缓和下来,灿若星辰的眸子轻轻眨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邪笑,说:“我可以参加,但是......” 傅季寒的但是还没有说完,包间里的女生已经疯了。 傅季寒竟然答应了这个赌约,也就是说,她们有机会和男神接吻了!还是舌吻! 和傅季寒舌吻,光想想就能幸福到晕倒过去好不好! 有人已经在问医院急救中心的电话了,防止接吻时心动过速真晕死过去,要随时做好抢救的准备。 好一会儿平静下来后,傅季寒继续但是:“但是,蒋忆也得参加。” 史春语一脸懵逼状:“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蒋忆也和这些女生一样,如果把你喝趴下也跟你......舌吻?” “当然不是。”傅季寒摇头。 史春语继续懵逼状。 傅季寒说:“这样蒋忆会故意输给我,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把所有女生都喝趴下了,蒋忆必须跟我舌吻。” 史春语:“!” 其他人:“!!” 蒋忆:“!!!” “同意同意同意......”短暂的震惊后所有人整齐划一且气势磅礴地表示赞同。 蒋忆轰地一声站起来拔腿就走,龚喜和史春语一把拉住蒋忆,硬生生地跟押囚犯一样把他按在座椅上。 “还想跑?”史春语把门关上,“游戏玩到这个份上,不进行下去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死你的韭菜连环屁!你怎么不和傅季寒舌吻?”蒋忆脸胀得通红。 “那舌吻这种档次的游戏也不是我能想出来的啊,你既然提出来了,寒哥也同意了,你为啥不能,再说了,也不一定寒哥就能赢啊,这么多女生呢,万一寒哥被喝趴下了,你不就有好戏看了?” 史春语一顿解释,蒋忆觉得是有一些道理,于是数了一下,说:“才六个女生,必须再去其他包厢找几个。” 陆泽说:“再找四个行不行,不能再多了,要不然游戏要玩到明天早上了。” 蒋忆紧皱眉头,想了一下,看向傅季:“你行不行?” “你是指哪方面?”傅季寒挑眉。 蒋忆:“......” 几个女生一听互相抱头尖叫,傅季寒也太撩人了吧。 史春语说:“寒哥,你这就污了啊,平时没见你污过,怎么对着蒋忆就这样了呢?” 蒋忆翻了个白眼,“谁他妈关心你那方面行不行。”他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转向龚喜说:“你跟他解释。” 龚喜应声解释道:“意思是学霸和十个女生做游戏,如果学霸被哪个女生喝趴下了,学霸得和这个女生舌吻,但如果学霸把这十个女生都喝趴下了,那蒋忆就要和学霸舌......” “好了好了,就这么个意思,你就说行不行吧。”龚喜还没说完蒋忆就打断道。 傅季寒点头,“可以。” 蒋忆拉开门,咚咚咚跑去其他包厢,拉来语文成绩最好的四个女生,加上包厢里的六个,一共十个,他就不信弄不过一个傅季寒,他傅季寒再厉害也没有三头六臂。 第一个挑战傅季寒的当然是王璇,史春语说:“你酒精过敏,输一次就算趴下了啊。” 蒋忆不干了,“那换一个,王璇不要参加了。” 王璇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会输,要是我一直赢呢。” “你可拉倒吧。”陆泽都看不下去了,“天龙八部都干出来的人,还能赢年级第一?” 王璇表情快哭了,“我就要参加,我就要参加!” 史春语看向蒋忆,“我们肯定没意见,忆哥没意见就行。” “你们还有谁不会喝酒?”蒋忆一时间非常操蛋。 “我不会。”“我一杯倒。”“我最多只能喝一瓶。”…… 蒋忆扭头就往门外走,这踏马谁爱玩谁玩。 当蒋忆再次被按在椅子上的时候,偌大的动静吸引了其它包厢的同学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小小的屋子包括门口,顿时挤满了人。 蒋忆掩面叹息。 史春语说:“难度升级,只能成语,不允许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但是可以是同音字。” 傅季寒依然坐得稳如泰山,他眸光瞥向王璇,懒懒开口:“女士优先。” 傅季寒的惊鸿一瞥直接让王璇原地晕眩了,最后还是赵君君把她推醒了。 王璇这才想起来要说成语,她皱眉想了想,想起昨天语文课上郁淮说过的一个成语:“鹤发童颜。” 蒋忆鼓掌:“好词!” 傅季寒看着蒋忆说:“颜面扫地。” “地?地什么?”王璇看向蒋忆。 蒋忆眼睛骤然瞪圆:“才刚开始你就不会?” 陆泽说:“你这样下去蒋忆就要颜面扫地了。” 史春语看到蒋忆在用口型提示,提醒说:“不许提示啊,提示的不算。” 王璇急中生智,“地老天荒。” 蒋忆热烈鼓掌,朝傅季寒扬了扬下巴,“荒。” 没想到傅季寒随口就说出了一个,“荒无人烟。” 眼看王璇对烟字一脸惆怅,蒋忆开始想办法了,说:“荒无人烟顶多算一个词语,成语不能算。” “荒无人烟,汉语成语,形容一个地方偏僻荒凉,见不到人家,出自穆欣《南线巡回·解放西昌之战》。不信可以百度。”傅季寒说。 没一会儿陆泽大叫:“妈呀,百度百科的原话,一字不漏,寒哥真神了!” 蒋忆:“……” 第11章 随着包厢内一阵咂舌,王璇输得心服口服,但忍不住又问了傅季寒一句:“鹤发童颜呢?” “鹤发童颜,意思是仙鹤羽毛般雪白的头发,儿童般红润的面色,形容老年人气色好,出自唐·田颖《梦游罗浮》。” “地老天荒呢?” “地老天荒,指经历的时间极久,出自《致酒行》。” “《致酒行》,有本事背一个。”看着这货装逼,蒋忆看不下去了,他盯着傅季寒,他就不信这个老匹夫还能说出个鬼来。 傅季寒被蒋忆突然的发问给问愣了一下,他看向蒋忆,继而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要是我背出来了,有什么奖励没?” 看着眼前跟狐狸一样魅惑的脸,蒋忆嘴角直抽,说:“背出来,我吹一瓶啤酒。” “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客长寿。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人识。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傅季寒硬是一口气背完了整首诗,完了还补一句,“这首诗我三岁就会背了。” 三岁就会背这种东西,你不年级第一谁第一。 这一背,又给傅季寒在七班乃至一中的神圣色彩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包厢内赞叹声不绝于耳。 蒋忆提起一瓶啤酒撬开就开始对嘴吹,吹了一会儿被傅季寒按住了,“差不多可以了,别再喝了。” “愿赌服输。”蒋忆拍开傅季寒的手,继续吹完一瓶,蒋忆酒量好,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王璇过后就轮到赵君君了,赵君君刚和傅季寒对视上一眼就面红耳赤,再也不敢抬起头来,蒋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开始后赵君君细声细气地说了一个成语:“三阳开泰。” “我还四季发财呢,能不能来个难点的,秒杀傅季寒,你得发挥先说的优势啊。”蒋忆忍不住指点江山。 但是傅季寒接下来一个成语直接把赵君君给秒了,傅季寒接:“泰山其颓。” 赵君君连头都抬不起来,别说拿颓这么难的字组成语了,低头喝了一杯啤酒。 接下来轮到傅季寒先说了,傅季寒想了想说:“贪如饕餮。” 赵君君一下就傻眼了,蒋忆瞪向傅季寒,“要脸吗?这么欺负一个女生?” 傅季寒说:“我只是想发挥一下先说的优势。” “……”蒋忆咬牙,“你这优势发挥得可太好了!” 傅季寒点头,“谢谢。” 蒋忆:......我踏马这是夸你吗你就谢! 蒋忆看着赵君君又端起一杯喝了,心想就这势头,赵君君到不了五轮就得趴下。 结果确实用不到五轮,才打三轮就祭了天。 傅季寒随口一个“满腹经纶”就把赵君君拿下了,蒋忆拧着眉头看着傅季寒,傅季寒说:“这次我真的没有发挥先说的优势。” “没发挥你大爷!”蒋忆差点一掌拍在傅季寒那张嚣张的嘴脸上,你要发挥还得了,你要发挥就‘饕餮’了,饕你大爷的餮!我他妈这俩字都没见过。 继赵君君过后,鲍娜上场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踏着沉重的步子走来了。 蒋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鲍娜挽起袖子,本以为她要大吼几声,没想到一秒变夹子,“寒哥哥,你一定要让让娜娜哟,娜娜有点怕怕。” 蒋忆被夹得差点没站稳,他清了清嗓子对傅季寒说:“我要是你,我一定让。” “滚一边去!”一声张飞吼把蒋忆吓一激灵,鲍娜以及其嫌弃的口吻说:“蒋忆你要不要脸,我都明确拒绝你了,你还这样明里暗里。” 蒋忆一脸懵:“大姐,我怎么明里暗里了?” 鲍娜翻了个大白眼说:“又在装无辜,我告诉你,就算你想让我,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就你,还想和我舌吻?” 蒋忆:“???”我操? 龚喜和鹿飞两人笑得抱成一团。 蒋忆闭了闭眼,缓了一下举起双手说:“好好好,我不说话好了吧。”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鲍娜不屑地嗤了一声,重新对上傅季寒的脸时,又变得细声细语起来:“有些人真的好讨厌呢你说是不是?喜欢就老放在嘴上说,一点都不矜持,寒哥哥,我很矜持的。” 蒋忆扶额叹息。 傅季寒敛起笑容点了点头说:“Lady first。” “你发音好标准耶,那我先啰。嗯......唇红齿白。”鲍娜看着傅季寒说。 “白雪皑皑。”傅季寒接。 “皑都没有成语吧,寒哥哥,你答应我的要让我的,重新出一个嘛,求求你了。” 鲍娜说完,满屋子的人都吸了一口气。 猛虎撒娇好可怕。 傅季寒没办法改了一个:“白头偕老。” 鲍娜拍手欢呼:“寒哥哥最好了,老态龙钟。” 傅季寒几乎是一秒接下:“钟鸣鼎食。” 鲍娜说:“食不知味。” 傅季寒:“味如嚼蜡。” 鲍娜又开始猛虎撒娇了:“好哥哥,干嘛出这么难的嘛,人家不会啦,能不能重出一个简单的好不好嘛。” 蒋忆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暗自还是给鲍娜鼓掌,傅季寒这哥们儿吃软不吃硬,没准鲍娜能赢。 谁知傅季寒不干了,“已经让过一次了,不能再让了。” “哦。”鲍娜鼓着嘴装可爱地捡起一杯啤酒喝了起来。 中途史春语说:“喝快点啊,这是啤酒不是奶茶,你嘴那么大,怎么还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呢。” 鲍娜放下啤酒,追过来按着史春语揍了几拳,“你嘴才大,我这是樱桃小嘴懂不懂!” 史春语被鲍娜揍得不敢说话了,最后只勾着平时老被她打的蒋忆小声说了一句:“兄弟,苦了你了。” 蒋忆颇为感动地和史春语握了握手。 傅季寒对鲍娜说:“你先吧。” 鲍娜瞬间又变得温柔起来:“全世界就属你最好了。” 蒋忆和史春语对视了一眼,双双喉咙一呕。 鲍娜懒得搭理这俩,想了想说了一个词:“玉树临风。” 陆泽忍不住吐槽:“一会儿是唇红齿白,一会儿是玉树临风,你到底是在形容傅季寒还是在说成语啊。” “要你管,我就要说,我还想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陆泽举了个大拇指。 “嫉妒去吧你。” 听到这话,陆泽笑道:“我又不是蒋忆,我干嘛要嫉妒。” 莫名躺枪的蒋忆看向陆泽,指了指鲍娜又指了指自己,眼里写满问号,脸上拉满嫌弃。 陆泽笑着给蒋忆拱手,意思是赔礼道歉。 鲍娜斜眼睨着蒋忆,“他嫉妒也没用,我看见他就烦,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蒋忆疯狂点头,“你说得对,我烦我不磊落,您继续。”您只要不喜欢我就成。 傅季寒被鲍娜当众一顿夸,有点不好意思,他没再看鲍娜,而是仰头看着天花板说了一个词:“风华绝代。” 蒋忆看出了傅季寒的窘迫,故意戳了戳他说:“你得看着人家说,看天花板几个意思。” 傅季寒气得覆在蒋忆耳边说:“你就安心准备跟我舌吻吧。” 蒋忆听得耳根子发烧,当即往旁边挪了几步,与傅季寒拉开一段距离。 一个代字又难住了鲍娜,鲍娜又喝了一杯。 于是接下来,大家看着鲍娜一杯又一杯,整整喝空了三瓶啤酒,到最后腿都站不稳了,还嚷嚷着继续。 一杯都没有喝的傅季寒实在怕把她喝出事了,于是让一个女生把鲍娜搀到一旁坐着,蒋忆去前台要了一杯醒酒茶,给鲍娜喝了。 接下来七个人重复演绎了前面三个人的场景,最后以十个人失败收场。 最后临近蒋忆兑换诺言的时候,蒋忆说:“比成语大家都比不过你,是因为语文没人比得过你,但是,我想和你比一局,比物理怎么样?如果你赢了,我心服口服。” 等着看热闹的人集体切了一声,谁都知道你蒋忆物理拿了全国第一,明显就是想耍赖。 傅季寒说:“凭什么和你比,刚才我已经赢了。” 蒋忆说:“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三件事,只要我能办到。” 所有人又集体切了一声,谁在乎你那三件事。 但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傅季寒竟然同意了,“可以,说话算话。” 蒋忆别的不敢说,对物理是相当有把握,可以说物理的起源和发展他都了如指掌,平时除了打游戏,尽是看些关于物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必须算话。”蒋忆说得铿锵有力,只要他答应,今晚就别想舌吻了。 “行,怎么玩。”傅季寒说。 “我们一人出一题,谁没回答正确谁喝酒,谁先喝趴下算谁输。”蒋忆说。 “好,你先出题吧。”傅季寒站了起来,要知道刚才玩成语接龙的时候他都是坐着的。 两人隔桌相对,蒋忆挑眉说:“刚才你赢了十个人,这次换你先说。” 第12章 傅季寒也没有谦让,他深知蒋忆的实力,于是想了想说:“如果一杯啤酒静置在一个密度为a的球形天体的赤道上,这杯啤酒受压为0,请问天体自转周期是多少。” 正在大家还在奋力计算的时候,蒋忆直接报出了答案:“根号下三派除以ag。” 傅季寒点点头。 撕开酒盒子刚准备下笔推算的鹿飞:“......”这是什么鬼速度。 包厢里的人纷纷赞叹蒋忆的心算能力。 蒋忆:“该我了,听好了。” 傅季寒:“请说。” “1887年,德国物理学家赫兹发现了光电现象,后来爱因斯坦对这一现象做出了解释,从而定义出了光电效应,我想问的是,光电效应具体是指哪几种效应。” 蒋忆说完,整个包厢的人都互相议论起来。 “光电效应是什么啊,没学过吧,这谁回答得出来。” “要不说蒋忆物理能拿全国第一呢,看的东西都跟我们不一样。” “蒋忆故意的吧,出这么难的题,我听都没听过。” ...... 大家议论过程中,傅季寒回答道:“光电效应分为光电子发射、光电导效应和阻挡层光电效应,又称光生伏特效应。” 傅季寒说完整个包厢都沸腾了。 “傅季寒太牛逼了,这都知道,真不知道这些成绩好的天天都在干什么。” “这把是高端局啊,高手对决,精彩了。” “我赶紧录下来,发到网上绝对点击破百万。” ...... 蒋忆点头:“可以,到你了。” 接下来两人越说越深奥,到第十轮的时候,其他人根本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只听到他们嘴里念出什么肉派嘎玛阿尔法贝塔喔眯噶啥的。 游戏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蒋忆开始不当人了,他开始找刁钻的问题,想速战速决。 “光滑水平地面停着一辆平板车,其质量为blablabla,有一个小滑块静止在上面blablabla,现给车施加一个水平恒力blablabla,平板车行驶到blablabla,小滑块因为惯性落入一个匀强磁场,磁感应强度为blablabla,小滑块穿过磁场区域进入匀强电场blablabla,blablabla,求blablabla。”一般人听不懂的都用blablabla代替。 这题是蒋忆全国物理竞赛上的压轴题,耗费了他整个考试一半的时间,没有个把小时根本算不出来,何况是心算。 傅季寒深深呼出一口气,端起一杯啤酒直接喝了。 两人接下来均是刀锋相向,火药味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在蒋忆不要脸的操作下,傅季寒连喝了十几杯,而蒋忆才喝了三杯。 傅季寒酒量本来就不太好,近四瓶的啤酒喝下去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他强撑着桌子说:“继续。” 蒋忆也丝毫不留情面,继续刁难傅季寒,加上傅季寒酒醉后脑子不太灵光,接下来几局连连挫败。 喝完七瓶的傅季寒还在强撑,蒋忆可不干了,这样喝下去要出人命的。 “你都这样了还想继续?我不来了。”蒋忆摆手坐了下来。 傅季寒虽然吐字有点不清,但是脑子依旧清醒,他颤颤巍巍扶着桌子说:“那是、不是就、算我赢了。” “当然不算,”蒋忆可不想跟他当众舌吻,“是你先喝趴下的。” “我、我没有,你看我、不是还、还站着吗?”傅季寒努力让身子站直,本来就微微上扬的眼尾此时因为醉酒染上了一层薄红,使得那双眼睛在那张冷白的脸上显得如狐狸般妖媚。 旁边围着的一众女生都想靠近去扶傅季寒,却都被傅季寒推开了。 蒋忆狠了狠心再次站了起来:“那我可不客气了,来,继续。” 不用说,傅季寒就是送死,接着又是两瓶下肚,直接跪在桌子底下吐了起来。 蒋忆以为这下他总该放弃了,没想到傅季寒吐完一通又站了起来,“继续。” 蒋忆:“......” 这时赵君君和王璇两个都急得哭了起来,赵君君一直在求蒋忆,“求求你了放过傅季寒吧,他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要死人的,求求你了蒋忆。”说完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蒋忆哪承受得起别人的双膝,他拉起赵君君,仰头叹了一口气,三步做两步走到傅季寒跟前,拉过腿快要软下去还在一次次强撑的傅季寒,双唇凑了上去。 看见蒋忆吻上傅季寒,所有人开始鼓掌尖叫,连其他包厢里的陌生人都过来围观。 史春语陆泽他们几个边吹哨子边起哄:“舌吻舌吻......” 蒋忆无奈伸出舌头撬开已经完全僵住的傅季寒的两片薄唇,在他嘴里一通乱舔,酒精的醇香混着淡淡的清甜,蒋忆发现味道其实还挺好,于是在大家的起哄下多亲了几秒。 直到蒋忆结束,傅季寒还跟一根木头一样戳在原地,两眼发直地盯着蒋忆,说不出一句话。 大家看完了热闹都快十二点了,也就到了该散的时候,几个玩游戏喝醉的女生都安排了送她们回去的同学,最后剩傅季寒直接被班长孙博派给了蒋忆:“人是你弄成这样的,你理应负责送他回家。” 蒋忆知道自己肯定跑不了,也没多说什么。 慢慢的包厢只剩蒋忆和傅季寒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互看着。 蒋忆说:“现在好了,非要打什么破赌,喝成这个鬼样子,还能不能走了?” 傅季寒试着站起来,刚站起来就差点跪了,还好蒋忆及时扶住,“瞎逞什么能,承认输了有这么难吗?” 傅季寒依然没有说话,可能是没有力气说话,也可能是被刚才的吻吓着了,只用一双眼睛盯着蒋忆。 蒋忆把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就要往外走,没想到竟然被傅季寒推开了,然后晃晃悠悠坐回椅子上。 蒋忆说:“你以为我愿意送你啊,你自己能走的话你走一个啊。” 傅季寒依旧是看着蒋忆,半晌开口:“我也想喝醒酒茶。” 蒋忆想到刚才给鲍娜倒了一杯醒酒茶,笑了一声说:“你也知道自己喝醉了啊,看来你还没完全醉嘛,你等着,我去给你弄。” 只是蒋忆不知道,他给鲍娜送醒酒茶的时候,傅季寒有多么嫉妒。 傅季寒不是一个善妒的人,可是偏偏在蒋忆这里,他变得如此小心眼。 但是当蒋忆冲过来吻他的时候,他似乎又原谅了全世界。 蒋忆到前台要了一杯醒酒茶,顺手抓了一把薄荷糖,回来给到傅季寒:“把茶喝了,然后这几颗薄荷糖拿着,头晕想吐的话含几颗。” 蒋忆也是过来人,以前陪些个朋友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也是有的。 酒后的傅季寒还真是听话得跟个小朋友一样,悉数接过薄荷糖塞进口袋里,然后接过茶杯喝得干干净净。 这时蒋忆的手机收到消息,是龚喜发的。 【恭喜发财:兄弟,学霸送回去没,看到群里没,全是你和傅季寒的视频,已经刷屏了,学校论坛也已经炸了。】 蒋忆扒了扒群,然后扒了扒学校论坛,叹了一口气。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回过身,看了一眼呆如木鱼的傅季寒,又叹了一口气。 “傅季寒啊傅季寒,你说上辈子你上吊我是不是踹你凳子了,让你这辈子盯上我可我祸祸了,你看这论坛给你炸的,都是啥跟啥,我只想低调的每天打打游戏混混日子毕业后去我爸厂里打螺丝,你倒好,净给我惹事,信不信我抽你。” 蒋忆的手都举了起来,傅季寒眼睛都没眨一下,跟个娃娃一样无辜地看着他。 蒋忆终是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来,“今天最后一次,到此为止,以后不要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走!” 蒋忆拉起傅季寒,往外走。 刚出门傅季寒又开始推蒋忆,蒋忆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傅季寒含糊道:“我要上厕所。” 蒋忆闭了闭眼,也是了,喝了九瓶啤酒,该开闸放水了。 傅季寒个头比较高,身子骨也比蒋忆壮,两人跌跌撞撞来到卫生间,蒋忆将傅季寒推进一个隔间关上门,自己则靠在外面等。 没几秒傅季寒就拉开门出来了,蒋忆问:“这么快?” 傅季寒摇头,指着自己的裤腰带说:“解不开。” 蒋忆低头看见傅季寒的运动裤系绳已经被他拉成了一个死结,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的蒋忆指着傅季寒欲言又止。 算了,不跟醉鬼计较。 蒋忆烦躁地为傅季寒解开裤子,白色衬衫掀开了一点,蒋忆发现傅季寒竟然有腹肌,看起来这么精瘦的人竟然还是个练家子,藏得还挺深。 蒋忆再次把他推进隔间,临关门前指着傅季寒说:“别说你连裤子都不会脱,赶紧尿,别墨迹,我还要赶着回去睡觉呢,听见没有?”说完把门猛地拉上。 第13章 傅季寒进去后,蒋忆掏出手机,看到班级群里面消息99+了,点进去全是关于他自己的。 “我男神呜呜呜,被蒋忆染指了。” “傅季寒太要强了,为了赢得游戏连蒋忆都愿意舌吻。” “蒋忆一开始提出哪个女生赢了可以舌吻傅季寒,傅季寒生气了,想出这种办法报复蒋忆,可是明明是蒋忆占便宜好不好!” “可是蒋忆不愧是物理全国第一耶,好强啊,连傅季寒都不是对手。” “蒋忆就是太坏了,出这些难题,要不然傅季寒不一定输他。” “蒋忆要是不坏,就这物理成绩,月考能考年级倒数第一?” ...... 蒋忆:“......”我坏?我既然坏还在这里等傅季寒干什么?直接走才符合他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好不好! 蒋忆刚抬腿要离开,傅季寒开门出来了,蒋忆回头,看见傅季寒裤子系绳还吊在外面,一脸无辜的样子,活脱脱小孩子啊。 如果就这样子丢下傅季寒直接离开,不得出门被车撞死,伤天害理啊,他不被车撞死,傅季寒出门都有可能晃到路中间被车撞死。 蒋忆将傅季寒的带子系上,然后把他拽到洗手池旁边,打开水龙头,指着冒出来的水说:“洗手。” 傅季寒盯了一会儿水龙头,然后将手伸过去。 蒋忆望了望外面,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不知道待会能不能打到车。 当他再次回头看向傅季寒的时候,瞬间无语到笑了。 好家伙,傅季寒的手在水柱的周围各种洗,就是放不到水里面,洗半天洗了个寂寞。 蒋忆把傅季寒的手拉到水里面淋,“你最好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不记得,要不然你在我面前算是抬不起头来了,年级第一喝醉了这副德行,说出来别人都不信。” 两人从饭馆出来,蒋忆把傅季寒扶到墙边站着,自己则摸出手机开始打车。 虽说已经大半夜了,但司机接单还是挺快的,一辆出租车从两公里外赶过来。 这时一个黑色的钱包伸到蒋忆面前,傅季寒身子晃了晃说:“给你钱。” 蒋忆知道傅季寒的意思,打车要钱,傅季寒要给钱给他打车。 蒋忆说:“塞回口袋去,别待会掉了,这点打车的钱我还是有的,况且又不止你要打车。” 傅季寒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听见,他把钱包打开塞到蒋忆手里,“给你。” 蒋忆只觉得好笑,刚要把钱包还给傅季寒,瞅见里面竟然有厚厚一叠现金,目测有好几千,蒋忆扒开看了看,银行卡也挺多的,每个口都插满了,真有钱。 蒋忆忍不住打趣道:“我全拿走了,不还你啰。” 傅季寒竟然点头,“嗯。”说得很坚决的样子。 蒋忆笑道:“你的银行卡密码多少呀?” “9……”傅季寒刚开口被蒋忆迅速捂上了嘴,“你还真说,这种东西不能跟别人说知道不?” 直到傅季寒点头,蒋忆才放开手,把钱包塞回傅季寒口袋里,自言自语道:“年级第一喝醉了也是小傻子一枚嘛。” 这时打的车行驶过来,蒋忆确认完车牌号后把傅季寒塞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 “师傅,先到……傅季寒,你家在哪儿?”蒋忆这才想起来问。 可是这家伙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推都推不醒。 “师傅,你直接到天馨花园。”总不能把这个醉鬼扔大街上吧,去他家凑合一夜吧。 手机弹出老妈的微信消息,蒋忆打开看了一眼。 【老妈:妈妈觉得这件羽绒服不错,你看这绣花,跟真的似的,款式也好看,再过一个多月就立冬了,穿我儿子身上,肯定帅呆了】 紧接着弹出一张下摆绣着两朵金色大牡丹的蓝色羽绒服。 【蒋忆:老妈,您这是给您自己选羽绒服还是给我选羽绒服啊,您觉得您儿子驾驭得了这两朵大牡丹吗】 【老妈:不喜欢牡丹是吧,还有其他图案呢】 紧接着发来两朵大菊花羽绒服。 蒋忆:…… 【蒋忆:妈,您歇手吧,我有羽绒服,再说我自己也能买】 【老妈:你买的有妈妈买的质量好吗?去年你自己买的那件,哪是羽绒服,薄得跟片一样,夏天穿还差不多】 【老妈:你等着,妈妈再给你看看其他的】 蒋忆正要打字回复,旁边人的脑袋忽然倒在了他肩上,蒋忆把傅季寒的脑袋扶正,继续打字。 没有一会儿脑袋又偏过来了,蒋忆继续扶正。 当第三次倒过来的时候,蒋忆放下手机说:“傅季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对方没有声音,蒋忆偏头,傅季寒的头发扫在蒋忆脸侧,痒痒的,一股清新的山茶花洗发水的味道飘进鼻孔,非常好闻,甚至掩盖了酒精的味道。 前面的司机师傅看了一下后视镜说:“小伙子醉的不轻,你就让他靠会儿吧。” 蒋忆:“……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姑且让你这个醉鬼靠靠,以后可别再喝酒了,喝醉了一点酒德都没有,乱往别的男人身上靠。” 好不容易把傅季寒弄到家,蒋忆把他扔床上就去洗澡了,这家伙看起来瘦,但是真重,扛得蒋忆一身汗。 洗完澡出来的蒋忆,看见傅季寒丢床上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地歪在床上,于是将他捋直了盖上被子。 傅季寒睡着的样子蒋忆还是第一次见。 暗黄的夜灯下,傅季寒的脸安静地歪在枕头上,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下覆下一抹浅淡的影子,眉心舒展开着,眉宇间似乎还能看到小孩子的模样。 啊,睡着时的傅季寒是真乖。 蒋忆感叹完拉了灯,也躺床上睡了,他妈的这一天累死了。 蒋忆这一觉直接睡到闹钟响起,他醒来时傅季寒已经走了,留了一个纸条在床头桌上,“谢谢,我先回去了。” 蒋忆也没多想,打了个哈欠,起来刷牙洗脸。 蒋忆到教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柔和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好打在他的课桌上,留下窗槛的剪影。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但不约而同地都要朝蒋忆那边看一眼,蒋忆被盯得太阳穴突突跳,40米的长刀差点没收住。 不用说,就是因为昨晚干的操蛋事,蒋忆一想起来就觉得蛋疼。 史春语进来的时候还特意凑到蒋忆旁边来,“忆哥,你现在可是全校女生羡慕的对象,你老实说,昨晚的吻香不香?” “香你妹!”早知道是这个场面,他早上就应该掷六枚硬币,全部朝上再来上课,不,还是太冒险了,全部站起来并且排成人字再考虑来学校。 班上的同学都到得差不多了,傅季寒还没来,直到早读下课,他才姗姗来迟。 蒋忆正低头扒着手机看昨晚没看完的操蛋群消息,一抹浅影投下来,桌旁站了一个人,蒋忆抬头,看见傅季寒正垂眼看他。 他头发刚洗过一样,额前发梢还有点湿潮,衬得那双漆黑的眼睛干净而明亮。 “麻烦让一让。”傅季寒开口。 他一身清爽的白T恤和浅色牛仔裤,名牌球鞋白得纤尘不染,看来是早上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蒋忆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依旧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不过他不再看那些子虚乌有的群消息了,随便翻了一个游戏主播开始看直播。 上课铃还是一如既往地响,课还是平时一样地上,可蒋忆就是感觉有一丝尴尬横在他和傅季寒之间。 郁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聚会上发生的事,第一节下课就把蒋忆和傅季寒叫到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蒋忆和傅季寒两人杵在办公桌旁边听郁淮唠叨。 “你们俩挺能闹的哈,一个班级聚会搞得全校鸡飞狗跳的,学校论坛都快炸了,好玩吗?” “不好玩。”蒋忆答。 “不好玩你还这样搞?把傅季寒都带坏了。” 蒋忆没有辩解,反而点头说:“是我的问题,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再次发生,请把我和傅季寒调开吧,不要再同桌了。”与其坐在一起尴尬得抠脚,还不如调开。 傅季寒说:“老师,昨天的事说到底是我的原因,蒋忆是被逼无奈的,另外,我不同意和蒋忆调开,后面我会尽力帮蒋忆提升成绩的” “???”蒋忆看向傅季寒,“你一个上课看小说的人能提高我成绩?” 蒋忆对郁淮说:“老师,为了避免受到傅季寒的不良影响,还请把我们调开。” “只要不调开,跟着我学,我保你英语下次月考及格。”傅季寒说。 “你拿什么保?你是观音菩萨吗你就保,初中三年我英语都没及格过,你一个月能让我及格?跟你学,跟你学打游戏吗?我现在至少能考十几分,跟你坐一起,掉到个位数怎么办?” 蒋忆说得情绪激昂,郁淮忍不住插嘴,“你快拉倒吧,十几分掉到几分是影响你考清华还是影响你考北大?人家傅季寒都没说你影响他,你还叭叭说人家影响你,要脸不?” “老师……” “好了好了,这件事虽然闹得动静挺大,但其实大家也只是当个茶余饭后的笑话来听听,喝醉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来这儿是要提醒你们两点,第一点,以后不允许喝酒了,还没成年呢喝什么酒,也怪我昨天没提醒,第二点,这种接吻搂抱的游戏以后不要再玩了,影响不好。听明白了吗? 两人点头答:“听明白了。” “回去吧。” 蒋忆说:“那座位的事呢?” “你还想去祸祸谁?好不容易傅季寒愿意跟你同桌,还帮忙提高你的成绩,你就偷着笑吧还调开。” “老师,话不能这样说……” “别叽歪了,等你年级第一了再来和我谈判,滚回去上课。” 第14章 调座位无果后,蒋忆回到座位心情非常不好,他打算再也不和傅季寒说一句话,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谁知傅季寒刚坐下来一句话就把蒋忆气得不行。 “你还欠我三件事。” 我欠你九姨父!我他妈因为跟你舌吻节操碎了一地,刚才还拒绝跟我调座位,你还真有脸提。 蒋忆内心造访了无数傅季寒的亲戚。 但是蒋忆始终没张嘴,侧过身子倚在桌子上,直接背对傅季寒。说不说一句话就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说。 傅季寒的声音还在继续,“这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再提换座位的事。” 呵呵,蒋忆腹诽:我就要提,下次月考完英语个位数的时候我立马提。 “你要是再跟郁淮提的话,我就在班级群里说你言而无信。” 威胁我?蒋忆呵呵,我头上的帽子已经够多了,还怕你再扣一顶言而无信的帽子? “你晚上睡觉很不老实,老往我怀里钻。”傅季寒悠悠说道。 “......” 蒋忆身体一僵,回忆起早上起床时一身酒气,当时还纳闷晚上明明洗过澡了怎么还这么重的味道,原来……蒋忆闭了闭眼,操!他昨晚就应该把傅季寒扔大街上。 “蒋忆,经过昨晚,我发现我更喜……” 蒋忆猛地坐直,拧眉瞪着傅季寒,生生把傅季寒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瞪回了喉咙。 傅季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薄唇轻抿,漆黑如幽潭的眸子和蒋忆直直对视。 蒋忆捡起一支笔,掀了笔帽,在草稿纸上写下两个字:滚蛋! 傅季寒低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不再吱声了。 蒋忆满意地转回身子斜靠在桌子上。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听到傅季寒又在叭叭,蒋忆真想把那张草稿纸揉成一团塞在傅季寒嘴里,整天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第二节课还是郁淮的课,上节课郁淮上的是数学,这节课又开始上物理了。 刚课间蒋忆在郁淮那儿吃了瘪,这会儿心里还不舒服呢,想拿郁淮撒撒气。 所以接下来,蒋忆成了课堂上最活跃的人,时不时就举手抛出一个问题。 “老师,万有引力定律是怎么得出来的啊?能不能给我们推导一下。” “老师,什么是开普勒第三定律呢?怎么就得出这个结论了呢?” “老师,你写的是0.5,我的结果是二分之一,也算对吗?” 多次被打断的郁淮若有所思地朝后排蒋忆看了一眼,随后走到讲桌前,问:“蒋忆,你今天是不是捡到钱了?” “啊?”何出此言。 “平时上课总见你蔫儿吧唧的,今天挺亢奋啊,如果没有什么喜事,我都不太相信你能有这觉悟。” 蒋忆:...... 史春语的憋笑声从身后阵阵传来。 傅季寒靠着墙,单手支着脑袋,面朝蒋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你觉得二分之一算对吗?”郁淮问。 “算。”蒋忆答。 “知道算你还多余问?还没推导完万有引力定律又让我推开普勒第三定律,待会还会用到开普勒第二定律,是不是也要给你推导一下?” 蒋忆摇头:“开普勒第二定律就不用了,因为推完这两个就差不多下课了。” 全班一阵哄笑,郁淮也被蒋忆气笑了,“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上课积极提问是好事,值得表扬,但你最好给我保持下去,别一时兴起,也别耍什么花样。” 郁淮说完继续在黑板上为学生们推导万有引力定律,推到中途发现不对劲,但又没发现哪里不对。 蒋忆一开始就知道哪一步有问题,故意不说出来,谁叫你骂我! 傅季寒忍不住提醒郁淮,“老师,第二步是除以T平方不是T。” 郁淮恍然大悟,改正之后后面的推导就顺了。 蒋忆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傅季寒,这家伙竟然在听课,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郁淮越讲越无聊,蒋忆心里的不舒服劲儿也过了,于是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玩手机,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眼前忽然伸来一只咸猪手,把他的手机抽走了。 掌心一空的蒋忆:我去? 他从桌子底下抬起头,转头看向傅季寒,“你有病吧,拿我手机干嘛?” 谁知傅季寒那货跟聋了似的眼睛一直盯着黑板,根本不看蒋忆一眼。 蒋忆:???我他妈从没干预过你上课打游戏,你还阻止我玩手机? 蒋忆曲指叩了叩旁边人的桌子,声音冷得跟射刀子一样,“还老子手机。” 傅季寒半晌吐出五个字:“美女不可以。” 蒋忆:“?” 美女?蒋忆想起刚才浏览的网页确实有几个穿得比较凉快的美女主播图片,但他为的不是看这些美女啊,话说回来,就算他看美女,又怎么了,看美女犯法吗? 蒋忆咬牙道:“关你屁事!” 傅季寒没搭理蒋忆,蒋忆顿时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拿了老子的手机竟然还不搭理老子! 蒋忆伸手掐住傅季寒胳膊下面一块肉,低声威胁道:“你到底还不还?” 傅季寒不动声色,蒋忆开始用力,傅季寒五官逐渐聚拢,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抓住蒋忆的手。 “我只是拿了你的手机,又不是拿了你的命,你下手至于这么狠吗?” “有区别吗?”蒋忆丝毫没有减轻手上的力道。 傅季寒只能用力掰开蒋忆的手指,蒋忆是能被轻易摆脱的吗?掐得更狠了。 于是两人在桌子底下展开了画风清奇的缠斗。 郁淮何其眼尖,没多久就发现了底下的动静,“蒋忆傅季寒,你们俩干嘛呢?” 蒋忆腾地站起来,指着傅季寒就控诉,“老师,他拿了我的……”这是能说的吗?要是说傅季寒拿他手机,郁淮肯定就发现他上课玩手机了,到头来挨骂的不还是自己? 蒋忆硬生生把手机两个字吞进肚子里,强行换成了笔,“傅季寒拿了我的笔,不还我,我没笔做笔记。” “你们是三岁小孩吗为了一支笔打起来?这是上课知不知道!都给我站后面去!” 于是蒋忆和傅季寒双双拿着课本走到了黑板报面前。 蒋忆倒觉得没啥,反正站习惯了,一个星期不站个几次脚都有点痒。主要是傅季寒,年级第一竟然也被罚站,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 蒋忆现在希望郁淮下课最好拖拖堂,让邻居们都来围观围观,也让年级第一尝尝脸不属于自己的滋味。 但是不管怎样,他罚站都是拜傅季寒所赐,不给这货点颜色瞧瞧,他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蒋忆低声说:“还记不记得昨晚你喝醉时发生了什么,你上厕所是怎么上的?” 蒋忆说完特意朝傅季寒的裤子扫了一眼。 看他怎么羞辱傅季寒! “不记得。”傅季寒说。 哟呵?还不承认! 蒋忆侧眼瞥了一眼傅季寒,耳朵跟脖子都红透了,还说不记得? “是哪个小朋友上厕所要哥哥帮忙脱裤子呀?” “哪个小朋友上完厕所没系裤带就跑出来了呀?” “又是哪个小朋友要把自己家的银行卡密码告诉哥哥呀?” “噢,原来是被罚站的傅季寒小朋友。” 被蒋忆这样说,傅季寒整个人都要红透了,他沉声开口:“别说了。” “现在知道害羞啦。” 郁淮一转头就看见蒋忆凑到傅季寒耳边有说有笑,气不打一处来,“蒋忆,刚才的推导过程都看懂了是吗?” 就算郁淮不推导,蒋忆也知道,于是直接点头,“听懂了。” “来,听懂了你上来再推一遍,让大家加深加深印象。” 这有什么,蒋忆抬头挺胸就上去了。 少年腿长腰窄,肆意张扬的脸上充满着野性与朝气,不怎么个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似乎都变得与众不同。 蒋忆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黑板,结束时还把圆周率“兀”最后一划拖出半米长。 回头时发现郁淮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蒋忆放下粉笔说:“老师,我写完了。” 郁淮似乎有些生气,“先不说别的,这个兀有必要拖那么长吗?起什么作用了?显得你很帅吗?” “还有,我刚才只推出了万有引力公式,你连开普勒第三定律都给我推出来了,那刚刚是谁问我开普勒第三定律是什么还让我推导一遍? 蒋忆:“……” 郁淮把手上的粉笔扔到粉笔盒里,拍了拍手说,“你玩儿我呢?好玩吗?” 蒋忆半天找回语言功能,“没、没有,那个……那个史春语说他不懂,所以我才那样说。” 莫名躺枪的史春语一脸懵逼地看向蒋忆,关他什么事? 郁淮显然不买账,哼了一声说:“你倒是挺能为别人着想啊,别人没长嘴吗要你代劳?” 蒋忆知道自己现在是说多错多,干脆闭嘴不说了。 “滚后面站着去!” - “叮铃铃……” 站了一节课的蒋忆下课铃一响就冲去了厕所。 十分钟之前他就想打报告上厕所了,但一看到郁淮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且眼神及其犀利,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一直憋到下课。 蒋忆解决完从隔间出来,正好看见傅季寒从门口进来,想到自己的手机还在傅季寒那儿,蒋忆经过傅季寒时闷声说了一句:“我在旁边楼梯拐角等你。” 第15章 三楼卫生间旁边的楼梯拐角在课间的时候几乎没人经过。 早上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竟下起了细细密密小雨,雨丝从走廊外随着风飘进来,裹着深秋的凉意。 蒋忆在这里等了没多久傅季寒就过来了。 不得不说傅季寒不管是身材还是衣品,都是无可挑剔的,走到哪儿都与众不同。 他单手抄兜,不疾不徐地走来,出色的长相加上高颀的个头,走廊里的人来人往瞬间成了他的背景。 不过蒋忆并没有心情欣赏傅季寒的美颜,当傅季寒走近时,直接开门见山,“为什么拿我手机?” 傅季寒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英文字母的白T,他后靠向墙壁,支起一条腿,两手抄在兜里,望着走廊外绵绵细雨,散漫说道:“不喜欢你看美女。” 蒋忆眉峰一挑,随即半眯起眼睛打量着傅季寒说:“你都长得这样帅了,当然,不能跟我这种羞煞梁朝伟帅到惊动党的人比,但就你这颜值也没必要为一个男人吃醋吧,宿城一中爱慕傅大少爷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要偏挑我这么个钢铁直男纠缠不清呢?实在是没必要。” 傅季寒嘴角漾起一丝笑,“谁知道呢,也许,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吧。” 听到有人夸自己优秀,蒋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比如......嗯?好像确实没有。” 傅季寒脸上笑意不减,说:“就喜欢你的自信。” “去去去!”蒋忆一挥手,客套话说了一箩筐,不想再啰里八嗦了,直入主题:“还我手机。” “我要是不还呢?”傅季寒说。 蒋忆咬牙:“你试试,看我不弄死你。” 傅季寒挑眉:“怎么弄?” 蒋忆:“......” 这个臭不要脸的流氓玩意儿。 蒋忆无语半天,但是又不想败下阵来,说:“让你哭爹喊娘下不了床的那种弄。” 傅季寒眼睫一颤,舔了一下唇,随后偏过头看向走廊外说:“那我就不还了。” 蒋忆:“......” 蒋忆觉得不能这么互撩了,会撩出问题的,有些话还是要讲清楚的。 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认真严肃地对傅季寒说:“不管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我的取向永远是女,对男的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不要再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蒋忆说完傅季寒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消失了,甚至变得有些僵硬。 紧接着两人之间是漫长的死寂。 最后还是傅季寒率先开了口:“知道了,但是我还想问一句,”傅季寒紧紧盯着蒋忆的眼睛,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看透,“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说实话,蒋忆看到傅季寒眼尾眉梢的笑意被失落代替的一刹那,他有点后悔讲那么绝情的话了。 太伤人了。 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再退缩的话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既然两个人之间不可能,那就不如趁早喊停,也省得害人害己。 “没有。” 蒋忆也盯着傅季寒的眼睛,甚至能看见傅季寒眼底极力掩饰的苦涩。 傅季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问:“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愿意吻我。” 蒋忆偏过头看向它处,故作很随意地说:“如果不是怕把人喝死了惹一身闲话,谁他妈愿意吻你。” 傅季寒盯着蒋忆看了良久,最后垂下了眼眸,哑声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眼前的傅季寒就像一只受伤的兽,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伤口,却又遮掩不住,蒋忆克制住想去安慰的冲动,故作冷漠地问:“那我手机呢?” 傅季寒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还给蒋忆,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我忽然能理解赵君君的感受了,被当面拒绝,还真的挺难受。” 虽然蒋忆不是那种高冷的人,但是此时他能做的也只能是,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只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从这天后,傅季寒有好几天都没来上课。 蒋忆无意间听见孙博说傅季寒病了,很严重的样子,说是都住院了。 蒋忆心瞬间沉了下去,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这时史春语跟鹿飞打闹时,史春语的小辫子不小心扫到了蒋忆的眼睛,蒋忆本来心情就不好,一下子就爆了,轰地站了起来。 “你他妈没事能不能去店里把头刮一刮,谁一个大男人留那么长的头发!” 看到蒋忆发火,史春语和鹿飞立刻停止了打闹,史春语连忙道歉:“我后面这一撮头发是我妈非要留的,我去剃了不要命啊,对不起啊兄弟,打到你眼睛了。” 蒋忆烦闷地把撞歪的桌子踢正,啪地坐下来趴到桌子上就睡。 鹿飞小声问史春语:“蒋忆怎么了?感觉不太对劲。” 史春语摇头:“谁知道,可能吃炸药了吧。” - 一周后的早晨,清风和煦,蒋忆叼着油条走进教室,发现傅季寒竟然来了。 傅季寒没有穿校服,而是换了一件浅蓝色的皮质外套,头发也剪短了不少,露出英俊的眉宇。 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傅季寒独自一个人坐在窗边安静地看书。 蒋忆咀嚼油条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练习册,坐了下来。 傅季寒偏过头跟蒋忆打招呼:“早。”他脸色有些苍白,薄唇没有血色,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蒋忆有些心虚地问:“身体还好吧?这是热牛奶,你喝吧。”蒋忆少有的把自己的早餐分给别人。 傅季寒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一盒纯牛奶,泛白的薄唇微微上扬,点头说:“谢谢。” “趁热喝吧,待会凉了。”蒋忆难得的语气温柔。 傅季寒抿唇嗯了一声,拆开吸管,低头喝了起来。 这时史春语从蒋忆身边走过,书包带子甩到了蒋忆脸上,蒋忆也没发火,反而好心情地拉住他的书包带子开玩笑似的往下扯。 史春语差点被拉一个跟头,转头好奇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上周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咋了有喜了?欸?寒哥来了,寒哥早!” 傅季寒点头,“早。” 这时鲍娜也进来了,当看见傅季寒时,高兴得从教室门口跑了过来,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开始嘘寒问暖,“寒哥,听说上周你病了,还住院了,什么病那么严重还要住院呀?现在好些了么?” 傅季寒尴尬地点头,“感冒发烧而已,已经好了。” “都发烧了呀,肯定好难受,最近温度下降很快,要注意保暖哦。” 鲍娜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胳膊已经把蒋忆刚摞起来的书推得满桌子都是,还有一本掉到了蒋忆的腿上。 蒋忆轻轻点了一下鲍娜的胳膊,本来想提醒一下鲍娜注意点书,没想到鲍娜跟被占了多大便宜一样站起来大吼:“你摸我干嘛?!” 蒋忆:“!!!” 鲍娜这声狮子吼直接振住了整个教室,四周瞬间鸦雀无声,七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蒋忆这边。 傅季寒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蒋忆被这一嗓子吼得愣怔了半天,最后打出一个问号脸,“我摸你?” 后桌的史春语和鹿飞已经笑趴了,史春语说:“忆哥你真猥琐,大清早的摸人家鲍娜。” 蒋忆解释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把我的书碰倒了,麻烦你过去一点,我什么时候摸你了?能不能别老冤枉人。” “你提醒就提醒,碰我干什么?你不会用嘴提醒吗?你没长嘴吗?” “我……”蒋忆一时语塞,他稍稍缓了缓情绪继续说,“我这不是看你和你寒哥哥久别重逢相谈甚欢听不见我说话吗?” “所以你就借机摸我?” 蒋忆:“……”鲍娜是魔鬼吗? “我告诉老师去。” 看着鲍娜气冲冲地往外走,蒋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不用说,蒋忆又被召唤去了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除了郁淮还有陈青龙也在。 蒋忆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陈青龙的声音传出来,“蒋忆竟然干出这种事?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报告。”蒋忆喊。 陈青龙一看见蒋忆,脸上的皱纹都感觉多了几条,他指着鲍娜对蒋忆说:“这是女同学,不是你哥们儿,是能随便乱摸的吗?” 相比于陈青龙,郁淮语气平静多了,“蒋忆,刚才鲍娜说你早读前对她实施了性骚扰,情况属实吗?” 蒋忆:“?” 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蒋忆心里的火腾腾往上冒,他走到郁淮旁边,点了点郁淮的胳膊肘,问:“我就这样点一下,构成性骚扰?” 陈青龙问:“你为什么要点人家呢?” 蒋忆说:“她一早上过来就慷慨激昂地对我同桌嘘寒问暖,胳膊肘把我的书本推得快掉到地上还毫不知情,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她把胳膊挪开,你们管这叫性骚扰?” 陈青龙和郁淮双双无言,陈青龙问鲍娜:“情况是这样吗?” 鲍娜睇了一眼蒋忆哼了一声说:“谁知道他是要提醒我还是故意碰我。” “拜托,”蒋忆忍不住开怼,“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但凡你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长得丑吗?” “把吗去掉,别疑惑,你就是长得丑。” 接着蒋忆就看见鲍娜双目圆瞪,眼冒火光,跟书里的吊睛母大虫气势非常像。 紧接着拳头就落到了蒋忆身上,蒋忆抓住她的手腕企图阻止,鲍娜却突然大叫:“流氓,你抓我手干嘛!” 蒋忆反射性缩回了手,然后拳头又开始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郁淮和陈青龙在一旁也算是看明白了,陈青龙对郁淮说:“你们班的事你解决吧,我不管了。” 第16章 陈青龙走后,郁淮敲了敲桌子,“行了,别打了,你们俩都过来!” 鲍娜这才停手,两人走到郁淮面前,郁淮怒道:“都高中生了,还打打闹闹,像什么?都给我回去早读去!” 鲍娜依然不服气:“老师,蒋忆就是一个龌龊无耻之徒,不能轻饶他。” 鲍娜要是一个男生,蒋忆高低要和她打一架,“胡言乱语,信口雌黄,空穴来风,捕风捉影,造谣生事,无事生非。” “嗯?”郁淮抬眼,“这么优秀吗?一口气说六个成语。” 一听被夸,蒋忆朝郁淮靠近一步,继续说:“搬弄是非,胡作非为,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兴风作浪,无理取闹。” 郁淮:“哟,不错啊。” 蒋忆再靠近一步:“恶意中伤,搬弄口舌,为非作歹……” “行了行了行了,”对于蒋忆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郁淮赶紧打断,“显得你了,鲍娜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差不多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从办公室出来的一路,鲍娜都是以眼白和蒋忆对视,蒋忆加快脚步,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蒋忆回到教室,发现傅季寒老拿眼睛瞥他,瞥到第五眼的时候,蒋忆直接面对傅季寒,“来,让你一次看个够。” 傅季寒笑道:“我只是想说,你的衣服好像穿反了。” 嗯?蒋忆低头瞅了一眼,卧槽!还真是,反面机器猫图案的线头还暴露在外面,肩膀上的缝合处凸出得那么明显,也就是说,刚才在办公室那么久,他都是这样示人的? 蒋忆匆匆跑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了个面儿,回来经过八班时,宁芊芊忽然从教室里冲出来拦在蒋忆面前,满脸通红地塞了一个信封到他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回去了。 蒋忆不知道是几个意思,拿起信封一看,登时惊得眼皮差点兜不住眼珠子,情书?! 一中的女生都兴搞这一套吗?动不动就写情书? 蒋忆走到八班门口喊了一声,“宁芊芊,麻烦出来一下。” 因为正是早读时间,大家都在大声读书,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蒋忆。 宁芊芊红着脸走了出来,目光闪躲,非常羞涩的样子。 蒋忆说:“不好意思啊,你这封信我不能收。” 宁芊芊愣愣地看着塞回自己手里的信封。 蒋忆叹了一口气,转了个身,抬脚就跑。 但没跑几步就被宁芊芊叫住了,“蒋忆,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宁芊芊期待地朝蒋忆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本打算一口拒绝的蒋忆想想还是掏出了手机,不就是加个微信吗,加就加吧,又不少块肉。 蒋忆前脚刚回座位,史春语就趴在他耳边问:“你刚才是不是加宁芊芊微信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从窗户这儿都看见了,可以啊兄弟,连校花的微信都搞到手了。” “是她要加我,又不是我要加她。” “那你走桃花运啊,你现在随便勾一勾手指头,校花就到手了嘿,然后就可以整天么么哒。” “老色批,你是不是……”蒋忆刚想回怼几句,就感觉有人摸他裤子口袋,他低头一瞅,傅季寒已经从他身上摸走了手机。 蒋忆:“?” 傅季寒直接打开他的手机微信,点开联系人,开始往下扒,扒到宁芊芊,点确认删除,宁芊芊就这样被删了…… 蒋忆目瞪口呆,“你删我联系人干嘛?” 史春语也不理解,“你删忆哥桃花运干嘛?” 傅季寒把手机还给蒋忆,面无表情说道:“我答应了老师,帮助你提高成绩,所以,早恋不可以。” 蒋忆:? 另一边宁芊芊满心激动地打开微信给蒋忆打招呼,结果赫然一个红色感叹号,提示你还不是对方好友,瞬间眼泪直往下掉。 这边史春语开始幸灾乐祸,“呦呦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到手的校花飞掉……” 删掉宁芊芊蒋忆倒无所谓,只是傅季寒乱动他手机的毛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连他微信联系人都敢删了? 蒋忆刚想开口说傅季寒几句,郁淮从门外走了进来,蒋忆只好暂时作罢。 见郁淮往他这边转悠过来,蒋忆立刻装模做样地背课文背得白眼直翻:“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 郁淮转悠到后门走后,蒋忆抓住傅季寒的手臂,把他拽到身前,“我警告你,别再乱动我手机。” 两人突然靠这么近,傅季寒显然有些不自然,他喉结微动,说:“班主任在。” 蒋忆哼了一声,“你就算拿孕妇压我我也不怕。” “孕妇是谁?”郁淮的声音突然从背后想起,蒋忆猛然回头,看见郁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后面。 还带杀回马枪的? 蒋忆放开傅季寒,尴尬解释:“孕妇就、就是怀了孕的女人。” 后面史春语的闷笑声传来,郁淮又问:“为什么要拿孕妇压你?” 蒋忆:…… 蒋忆摸了摸后脑勺,看向傅季寒,两人一对视,瞬间笑喷了,后桌的史春语和鹿飞也跟着鬼笑起来。 四个人笑得莫名其妙,郁淮刚想开口问笑什么,前面的鲍娜转身对他说:“老师,他们在背后给你起外号,叫你孕妇。” 郁淮:“……” 四个人瞬间不敢笑了。 郁淮倒是气得想笑,他盯着四个人,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叹了一口气从前门出去了。 郁淮走后,史春语戳了戳蒋忆的后背说:“刚刺不刺激?” “读你的书吧,待会郁淮又杀个回马枪,你就死了。” 办公室里,郁淮郁闷地对陈青龙说:“我今天才知道他们私底下竟然给我起外号,叫我孕妇,这帮兔崽子,气得我肝疼。” 陈青龙边翻文件边说:“你可大点心吧,我还没气得肝疼呢你还肝疼,你知道你们班学生给我起什么外号吗?” “什么?” “小青龙。” “噗~”郁淮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主任,这帮学生说话没大没小口不择言,您别往心里去。” 陈青龙从文件资料中抬起头:“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乌云密布了,没一会儿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午最后一节是生物课,生物老师有事,让大家自习。 屋外天雷滚滚,电闪雷鸣,坐在窗边那可谓是惊心动魄,一道一道闪电就跟在眼前窜过一样,外加一个炸雷,感觉下一秒就要去西天了。 所以两边窗户旁坐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把桌子往中间挪。 贴窗坐的傅季寒早就被鲍娜和王璇拉到中间去坐了,生怕雷劈到了她们的心肝宝贝。 蒋忆本来想装一下B,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看见远处一棵小树被雷劈倒了,蒋忆才开始往中间挪。 教室里的人说话的说话做题的做题,蒋忆只想睡觉,上高中最大的感受就是,缺觉。哪怕你晚上十点就开始睡觉,也还是缺。 “蒋忆,你在干什么!” 刚要睡迷糊的蒋忆仿佛听见郁淮的声音,猛地惊醒,睁眼一看竟是史春语那货。 “我拍死你!” 蒋忆削了史春语一顿,这货声线模仿能力非常强,经常以假乱真。 蒋忆发泄完后发现傅季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他旁边来了,长腿交叠,厚厚的小说搁在腿上,目光落在上面,眼尾微微上勾,仿佛要勾到人心里。 蒋忆才懒得管傅季寒坐哪儿,趴桌子上继续睡自己的。 “蒋忆,小青龙来了。” 听见史春语紧急呼叫,蒋忆立刻坐直,随手翻开一本书,装做认真学习的样子。 好一会儿都没看见陈青龙进教室,倒是史春语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我他妈……”蒋忆抄起手里的书,拎起史春语就是一顿爆揍,“老子再信你老子就是傻逼。” 蒋忆踢了一脚撞歪的桌子,雷打不动地继续睡觉。 陈青龙从七班门口经过时,发现教室里的人都挤到中间去了,而坐在最显眼位置的蒋忆竟然还在闷头睡大觉,气不打一处来。 陈青龙走到蒋忆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蒋忆,你在干什么?” 蒋忆:“滚!” 陈青龙:“......” 坐在蒋忆旁边的傅季寒:“!” 教室里的学生顿时吓得鸦雀无声。 蒋忆还以为又是史春语搞鬼。 陈青龙忍住火气说:“这不是你该坐的地儿。” 蒋忆嘁了一声:“我不坐这儿坐哪儿?难道坐你怀里吗?” “......”陈青龙气得双目圆瞪,“你还敢坐我怀里?” “那我坐你头上啊?你是不是皮痒了?”蒋忆说着就抄起书站了起来,一看是教导主任,顿时腿一软坐了下来。 “主、主任怎么是你啊?”蒋忆有点懵。 陈青龙黑着脸说:“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人,都把桌子移到原来的位置去!” 蒋忆被陈青龙叫去后,教育了半个多小时,放学了还不放人。 等蒋忆回教室,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 他背着书包下楼,发现一楼走廊里还有一个人,但没过多久这个人也被家长接走了。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蒋忆摸出手机,想找人接他,打开通讯录才知道没有合适的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就剩他一个人,和邻居熟点,但总不可能让邻居来接他吧。 每每这个时候,蒋忆就感觉一阵落寞从心底升起。 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而且他是男孩子,怎么能会为这点事伤春悲秋。 蒋忆苦笑一声,笑自己矫情,见雨还没有停的意思,于是打算直接往雨里冲。 刚走出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回去,蒋忆回头一看,竟然是傅季寒。 第17章 “你还没回去?”蒋忆问。 “等你呢。”傅季寒说。 蒋忆嘁了一声,“等我做什么?我跟你又不同路。” “我送你,我有伞。”傅季寒手里握着一把黑色自动伞。 “哎算了不用,这点雨算什么,又不是女孩子,没那么娇气。”蒋忆说完就冲进了雨里。 傅季寒迅速打开伞跑了几步跟上蒋忆,“深秋的雨很凉的,容易生病,我反正晚上没事,送你回去吧。” “多事,说了不用。” 蒋忆加快脚步往前跑,傅季寒再次伸手拉住了他,因为惯性蒋忆差点撞到傅季寒怀里,傅季寒似乎有点生气了,“说了雨很凉会生病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了!和我共一把伞有这么难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阴雨笼罩下的昏暗里,傅季寒的眸子却亮得跟星星一样,他目光如炬,气息微急。 蒋忆被傅季寒一通说,凉凉的心底泛起了一丝暖意,他挣开傅季寒的手,捋了捋衣服,说:“那、那就一起走吧。” 傅季寒目光舒缓下来,他将手放进口袋,点头嗯了一声。 路灯下,一把伞,两个人,雨水淅沥,昏暗的傍晚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出校门转弯的时候,有一个大水洼,水洼中间被人垫了一条石头路,只够一个人过。 蒋忆想着还是留给傅季寒吧,大少爷的鞋比较名贵,一双都不知道什么天价,他的鞋不值钱。 蒋忆抬脚打算直接从水里走过时,身子却忽的一轻,一只手揽上他的腰,傅季寒直接一手打伞一手揽着他走过了那条石头路。 蒋忆觉得很丢面子,被放下的时候试图找回一些面子:“真是多此一举,我的鞋反正已经湿了,还怕再湿一点吗?显得你臂力大是吧。” 傅季寒一只手抄回兜里,说:“那我臂力确实也不小是不是?” 蒋忆边走边说:“掰手腕你还不一定能掰过我呢。” “就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傅季寒摇了摇头。 “谁小?”蒋忆睇向傅季寒。 接收到危险信号,傅季寒改口:“你很大。”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邪恶,蒋忆随口说了一句:“你也不小。” 傅季寒投来震惊的目光时,蒋忆反应过来邪恶的人可能只有自己,于是苍白解释:“我是说你的个头。” 傅季寒挑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走过一段水泥公路,左转步入一条古老的巷子,巷子口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蔷薇花巷”。 巷子两边围着高墙,墙上爬满蔷薇花藤,只是时值秋季,花藤上的花朵青叶早已凋零,只剩苍绿色的藤蔓。 高墙内有几户人家种了桂花树,几支盛开着金桂的枝条伸到了墙外,走进巷子时,雨似乎都带着桂花的甜香。 这条巷子长达数百米,地面铺着青石,因年份久远,有些石板已经裂开,从缝里冒出潮绿的青苔来。 雨水打在青石板上,贱起细小的水花,墙头的瓦片水滴如注,在这天光渐暗的傍晚犹如白色的水帘。 两双脚节奏不一却又速度一致地踩在这条幽深的雨巷里,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撑着一把伞,撑伞的人却淋湿了半边肩膀。 蒋忆把伞往傅季寒那边推了推,说:“别光给我打,顾好你自己,大病初愈的别待会儿又淋病了到时候讹我。” 傅季寒伸手揽住蒋忆另一边肩膀,往自己身边一带说:“那你靠我近点儿。” 傅季寒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带着体温因为靠近而清晰可闻,蒋忆不适地离了他一步距离,但是头上的伞却也向他这边靠来,看着傅季寒另一边被雨水打湿的衣襟,蒋忆又朝傅季寒慢慢靠了过去。 哗啦的雨声中蒋忆听见了一声咳嗽,蒋忆偏头凝视着傅季寒,“你病还没好吧?” 傅季寒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冷白,却给人一种不似真人的冷艳绝美。 傅季寒摇头,“没事。” 蒋忆想起上周对傅季寒说过的冷漠绝情的话,突然有点后悔,实际上他早就后悔了,人家傅季寒又没有强迫过他什么,喜欢并没有错,为什么非要斩掉别人心里所有的希望而要人陷入绝望呢? 像傅季寒这样优秀的人,也许不需要他这么推开,等到有一天傅季寒遇到了真正的命中注定,自然而然他就走了。 所以何必在这个时候让他难过呢? 蒋忆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雨一直下,没有要停的样子,拐了几道弯,巷子走到了尽头,蒋忆的住处也就到了。 蒋忆说:“我到了,你回吧。” 傅季寒看了一眼小区门口刻着“天馨花园”四个字的石碑,又抬头看了看小区里不远处的三号楼,说:“要不,我送你进去?” 蒋忆住三号楼502,离小区门口很近。 蒋忆笑了笑说:“哟,还记得我住几号楼呐?那次醉成那样,知道上的几楼不?” 也许笑容能传染,傅季寒不自觉跟着勾起嘴角,“那晚不知道,但是第二天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就记住了,你住三号楼502,应该是一种胶水的名字。” 路灯下傅季寒的眼睛亮亮的,在特意看向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深情而又缱绻。 一般人面对这双眼睛真的难以招架。 所以蒋忆对视了几秒就错开目光道:“那个,就一点点路,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傅季寒嗯了一声,像是确认一般说:“那我回去了?” 蒋忆想说:要不你先到我屋里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再回去,防止再感冒了。 但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字:“好。” - 下了一夜的雨,道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一来,史春语就扒拉着蒋忆说:“你看,学校论坛公布全校男生的颜值排名了,我们班傅季寒拿了第一名耶,真给我们班长脸。” 蒋忆一点都不奇怪,“他不是早就在学校帅出名了吗?这个比拼就是为他设的吧。” 史春语突然尖叫一声,“啊!” 蒋忆吓一跳,“你要现原形啊,鬼叫什么?” 史春语惊呼:“你竟然是第六名,蒋忆你上颜值top20榜单了!” “那这个榜单有水分了,”蒋忆说,“像我这种从小帅到大的人,至少前三吧。” 史春语噗地一声笑了。 这时傅季寒单肩挎着书包从门口走了进来,史春语招手说:“寒哥,看论坛,你颜值排名第一耶。” 傅季寒听了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走到座位时,垂眼看了一眼蒋忆,问史春语:“蒋忆排第几。” 史春语说:“第六,前20强我们班就你俩。” 傅季寒放下书包说:“这个榜有问题。” 蒋忆:“?” 蒋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第六这个榜就有问题,我就不能排第六吗?” 傅季寒挑眉:“以你的样貌至少得排第二吧。” 蒋忆:“......反正就是比你丑呗。” 傅季寒低头笑了一会儿,说:“我是说至少,如果让我排榜,我肯定把你排第一。” 蒋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算你有眼光。” - 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响后,郁淮刚走进教室,学生们异口同声“吁”了起来。 蒋忆听到动静,抬头望去,我去,郁淮今天是化妆了吗? 他身着笔挺的黑色西服,领口白衬衫配深蓝色领带,头发梳得锃光瓦亮,胡茬刮得干干净净,脸也比平时白了不止一个色号,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帅得不要不要的。 听见学生们起哄式的欢迎,郁淮羞涩地笑了笑,解释说:“今天上完课要去参加老同学的婚礼,没办法。” 因为太帅了,学生们吁到根本停不下来,蒋忆跟着起哄吹了一个口哨。 郁淮指着学生们说:“瞧你们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没见过帅哥吗?” 语文课代表楚江薇说:“没见过穿这么帅的帅哥。” 郁淮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 蒋忆起哄道:“老师,婚礼上是不是有美女?” 陆泽道:“肯定有。” 史春语说:“估计不止一个。” 面对这帮敢拿老师开涮的兔崽子,郁淮摇了摇头说:“老师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然而他刚说完底下又是一阵长长的吁声。 “要不这节课考试吧。”郁淮说。 接着吁声迅速变成惨烈的啊声。 郁淮突然看向后面:“傅季寒,我就看你没跟他们一样起哄,你说考不考试。”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傅季寒身上,傅季寒看了一眼蒋忆,“不想考试”四个字仿佛就写在蒋忆脸上一样,傅季寒忽然很想使坏,他强压下嘴角说:“那就考试吧。” 刚说完大家一致惨呼:“不要啊!” 王璇哭丧着脸说:“傅季寒你好讨厌,老师我们不拿你开玩笑了,千万别考试啊!” 蒋忆怒瞪傅季寒,“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什么行为?”傅季寒一脸欠揍的笑。 “你这是拿手榴弹炸公厕!” “怎么说?” “会激起民愤(粪)的!” 傅季寒扶额低笑,听见他们对话的史春语探头小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蒋忆才懒得跟史春语解释,警告傅季寒道:“赶紧把你的话收回!” 第18章 学生们正哭天喊地,傅季寒举手道:“老师,我刚说的话收回,既然大家这么不想考试,我看就算了吧。” 郁淮终于松了口:“那就安静下来好好听课。” 大家一听立马就闭嘴了,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郁淮翻开语文课本开始讲王维的《相思》。 蒋忆没听一会儿就走神了,脑子里开始设想今晚去网吧打游戏打到几点。 郁淮正介绍诗人王维的时候,后桌一声突兀的尖笑声划过教室。 蒋忆:“......”史春语这逼吃错药了? 所有人都看向发出奇怪笑声的史春语。 史春语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刚突然想到一个笑话了,真的不好意思。” 史春语小声埋怨蒋忆:“都怪你,玩什么谐音梗。” 蒋忆想起刚才的“激起民愤”,才明白史春语为什么笑。 但是你丫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他都说完快二十分钟了这货才开始笑。 郁淮明显是生气了,上课不认真听讲,还在那想笑话。 于是提问史春语,“王维除了这首《相思》,你还学过他的其他哪些诗词?” 史春语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郁淮皱眉:“你前桌站起来答下。” 被突然点名的蒋忆,一脸懵的站起来,怎么还殃及无辜了? 傅季寒在旁边小声提醒:“《使至塞上》。” “驶至哪儿?”蒋忆没听清。 傅季寒笑道:“驶至你家。”怎么会有人这么逗。 蒋忆信以为真,立刻回答郁淮:“驶至你家。” 郁淮:“?” 郁淮:“什么玩意儿?” 前一秒还在笑的傅季寒后一秒吓一大跳,急忙制止蒋忆:“嘘,我开玩笑的。” 蒋忆:“开玩笑?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郁淮:“傅季寒,你站起来!” 正在跟蒋忆窃窃私语的傅季寒站了起来。 “当蒋忆的军师当上瘾了是吧?高考你能给他出谋划策吗?你们仨,这节课都给我站着听!” 傅季寒个子高挑,长得又惹眼,关键是从来没有被罚站过,这一站起来,惹得班上很多女生频频回头张望。 中途傅季寒拿笔戳了戳蒋忆,蒋忆问:“干什么?” 傅季寒在纸上写了四个字:使至塞上。然后低声说:“王维的诗。” 蒋忆:…… 你丫现在说有什么用,鼻涕都掉嘴里了你才给我递纸。 站了半节课的蒋忆一下课屁股就掉到了椅子上,瞥了一眼刚坐下来的史春语,“上课瞎笑什么?还连带我们一起陪你罚站。” 史春语冤屈道:“你自己语文不好,还怪我。” 蒋忆:“你要是语文好点,还轮得到叫我吗?” 傅季寒嗤笑了一声:“你俩半斤八两就别吵了,我给你俩制定一个语文提升学习计划行不行?” 史春语连连摇头,“我不行我不行,想当初我每天挑灯夜战专攻语文,语文还是不及格。” 蒋忆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也不行,想当初我也挑灯夜战,灯芯都挑断了,语文才考二十分。” 两人一听到学习,拒绝得非常不约而同。 - 中午饭点的时候,龚喜踩着下课铃声跑到蒋忆这儿拉上蒋忆一块跑,“快点,八班提前两分钟下课了,一会儿要排队了。” “操,八班怎么又提前。”蒋忆抄起手机就跟着往外跑,活像两只饿狼扑食。 跑下楼梯的时候,蒋忆发现前面有两个同道中人在发狠地向食堂冲,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过去。 学校广播的歌声开始响起来了,“我去,‘氧化氢’,哪个暗恋傅季寒的货选的歌?” 蒋忆跑的时候,前面的头发全部被风吹到后面,露出整张脸来。 旁边有些个女生开始议论,“这不是全国竞赛一等奖吗,近看好帅啊!” 蒋忆:……他现在叫全国竞赛一等奖了? 龚喜在后面跑得边喘气边喊:“兄弟,超过前面俩,今天的午饭靠你了。” 最后,蒋忆不负所托,第一个冲进食堂,排在窗口第一个,后面接连来了好多人,好一会儿龚喜才喘着大气插到蒋忆后面,边喘边说:“你跑步真比兔子还快。” 打菜的时候,食堂阿姨开始大展身手发挥她们的抖功了,蒋忆明明看见一勺子扣肉,到手里就只剩梅干菜了,真行。 照这样下去,学生们都要被食堂阿姨抖瘦了。 龚喜直接说:“阿姨,您轻点抖,再抖就只剩菜汤了。” 两人打了饭菜找了个有电风扇的地方坐了下来。 龚喜边擦勺子边说:“都没见傅季寒来过食堂,像他这种富家少爷中午都吃什么啊?” 蒋忆边吃边说:“都是他家保姆中午亲自送过来,说什么胃不好不能吃食堂,有钱人就是矫情。” 龚喜喝了一口汤说:“你有看我们群里吗?杜冰说他们学校的校霸今天下午放学要来我们学校门口蹲点,你知道蹲的是谁吗?” “谁,不会是高启帅吧,那小子最近没什么动静,难道去隔壁学校闹去了?” “不是,是傅季寒。” “傅季寒?不会吧,虽然那家伙平时挺能装的,但是总体还是低调的,还能招惹邻校校霸?” “我一直觉得傅季寒挺高冷的,一出场气场两米八,一般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惹到他们校霸也不是不可能。” “高冷?”蒋忆一听龚喜这么形容傅季寒,嗤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敢苟同。 龚喜说:“听说那校霸刚从少管所放出来,你看,刚出来就直奔傅季寒,绝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真挺吓人的。” 蒋忆问:“叫什么名字?” 龚喜:“好像是叫程辉。” - 整个下午,蒋忆都有些心事重重,时常偷瞄一眼傅季寒,但傅季寒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杜冰情报有误?还是傅季寒压根就不知道有人要蹲他?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龚喜过来邀蒋忆一起走,蒋忆打发龚喜先走了。 其实他是怕傅季寒这种没打过架的人出校门被程辉打死了,他从小学到现在约架无数,好歹是身经百战的人,看在傅季寒上课经常帮他忙的份上,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手不管。 班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傅季寒才开始收拾书包离开。 “我先走了。” 傅季寒站起身,蒋忆今天一下午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现在放学都少有的不积极,傅季寒狐疑地多看了一眼蒋忆。 待傅季寒走后不久,蒋忆也赶紧收拾了东西跟了出去。 傅季寒越发觉得奇怪,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隔着不到五十米距离的蒋忆见傅季寒回头,忙转头看向他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欣赏校园风景。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蒋忆看见校门口还真蹲了好几个黄毛男生,旁边还围了好些个看热闹的人。 几个黄毛见傅季寒出来,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蒋忆目测有五六个人,要打起来他和傅季寒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他得找个杀伤性武器,于是他环视了一圈后,看见保安室后面有一截两指粗的棍子,跑过去捡了过来。 看着黄毛朝傅季寒越走越近,蒋忆抡紧棍子,躬着身子,蓄势待发。 为首的毛稍微长点的黄毛走到傅季寒跟前,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鬼哭狼嚎,“寒哥,我终于看见你了,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躬着身子一触即发的蒋忆:“?” 什么情况? 周围议论声阵阵,开始有人拿手机录视频,旁边几个黄毛明显愣住了,面面相觑几眼后,连忙去拉地上的人,“辉哥,别这样辉哥,咱好歹是校霸,这样不合适。” 傅季寒单肩挎着书包,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扶着肩带,冷淡开口:“回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程辉还想再次哭嚎:“寒……”但傅季寒的眸光从眼尾冷冷瞥下来,吓得他立刻噤了声。 “好,听寒哥的。”程辉起身带着旁边几个黄毛小弟利索地离开了。 蒋忆傻眼了,傅季寒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旁边围观的人开始给傅季寒鼓掌。 傅季寒回退了几步,转过身朝蒋忆走来。 还弯腰躬在原地的蒋忆缓缓直起了身子,傅季寒看了一眼蒋忆手里的棍子,说:“看来你还挺担心我的嘛。” 反应过来的蒋忆跟扔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了手里的棍子,拍了拍手说:“谁担心你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看样子你也不需要我帮。” 傅季寒抿唇笑了笑,说:“一起走吧。” 蒋忆看了一眼校门口围的一众人,这要是一起走,明天不得又要多出一条桃色新闻来。 “不顺路,再见!” 蒋忆只身离开,走到半路龚喜打来电话,蒋忆接起来,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蒋忆皱眉:“有屁快放。” 龚喜咯咯笑了几声说:“你看群里没,我看见发的视频里程辉竟然在校门口给傅季寒下跪了,真刺激,傅季寒是隐藏大佬啊。” 蒋忆:“我刚从现场离开。” “卧槽,兄弟你故意等着看热闹的吧,不叫上我一起?” “没事挂了啊,晚上排位。” 蒋忆按灭手机,这时右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向右看去,没人,傅季寒从左边冒了出来。 第19章 蒋忆问:“你跟过来干嘛?” 傅季寒语气慵懒道:“我想和帅到惊动党的人结伴而行不可以吗?” 蒋忆:“......” 蒋忆:“排行榜上您才是第一,要惊动也是您先惊动,我只是余震而已。” 傅季寒笑道:“啥时候变这么谦虚了?” 蒋忆眯起眼睛打量一圈傅季寒,“大佬,隐藏得很深啊。” 傅季寒挑眉,“我隐藏什么了?” 蒋忆哼了一声问:“你跟程辉什么关系?” 一辆轿车鸣着喇叭从后面疾驰而来,傅季寒伸手把蒋忆拉到里侧,然后接着蒋忆的话说:“没关系呀,为什么这么问?” “你当我瞎了吗?你跟程辉没关系他会向你下跪?人家好歹是二中校霸,会轻易给人跪下?” 傅季寒舔了舔嘴唇,想了想说:“就,之前围堵我,我把他打了一顿,而已,真没有关系。” 蒋忆:“一打六?” 傅季寒:“啊。” 蒋忆:“你赢了?” 傅季寒:“啊。” 蒋忆:“看不出来啊!” 傅季寒笑:“怎么,我看起来很柔弱么?” 蒋忆从上到下扫了一圈傅季寒,不置一语。 没一会儿就到了蔷薇花巷口,蒋忆转过弯往里走,傅季寒也跟了进来,蒋忆站住,傅季寒也站住。 蒋忆:“......大侠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傅季寒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没有啊。” 蒋忆:“......你家也经过这条老巷子?” 傅季寒略显狭长的凤目轻轻眨了一下说:“我就不能送送你么?” 蒋忆:“......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就要送我?是不是待会送到了还要来一个吻别?” 傅季寒显然有些震惊,目光呆滞了一瞬,紧接着眼角眉梢漾起一丝羞涩,“同学之间就不能相送么?至于吻别,”傅季寒抿了一下唇,“你要是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蒋忆赶紧打住,“同学,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后面就不顺路了,我好手好脚也没下雨,能自己走回去。” 傅季寒压下直往上扬的嘴角说:“那,我回去了?” 蒋忆啧了一声,“再见再见。” 这天晚上蒋忆又是打游戏打到十二点,第二天他和龚喜两人一前一后上课跟拜坟一样,一拜一拜又一拜。 上生物课的时候,蒋忆直接栽倒在桌子上。 傅季寒微侧头就可以看见睡得正沉的蒋忆。 蒋忆睡着的时候模样非常乖,甚至是很温柔,长长的刘海微微遮住干净的眉眼,根根分明的睫毛漆黑而纤长。 傅季寒不自觉地抬起手,想去触碰那微微颤动的羽睫。 眼看马上要碰到时,那双眼睛倏然睁开,手腕当即就被醒来的人抓住。 蒋忆眉头微皱,盯着傅季寒,“干嘛?” 傅季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做法有多么不合常理。 蒋忆见傅季寒双唇紧抿,两眼盯着他也不说话,不知道这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毒品。 片刻的对峙后,蒋忆发现自己的手还在紧紧抓着傅季寒的手,于是触电般放开,嘴里叽咕了一句:“有病。” 生物老师正在黑板上画着植物细胞的结构和各种细胞器,趁老师转过身的工夫,史春语向前探来脑袋,看看傅季寒又看看蒋忆,问:“你俩刚刚是在打架吗?” 傅季寒从桌兜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喝了起来,喉结滚动,几滴水从嫣红的唇边溢出,沿着脖颈滑落,致命的性感。 蒋忆移开目光,不知怎么的感觉嘴里很干,他咽了口唾沫说:“是他想趁我睡觉时偷袭我。” 傅季寒:...... 史春语看向傅季寒,“寒哥,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鹿飞笑道:“是啊,二中校霸都给跪下的人,咋会趁人之危捏?” 傅季寒朝前抬了抬下巴,“你们再说话,老师要下来了。” 史春语立刻缩回了脑袋。 -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请假。 隔壁八班正好这节课也上体育,两班的体育老师看起来交情挺好,他们让七班和八班一起跑,男生跑四圈,女生跑三圈,两个老师则在一旁说说笑笑。 晌午的阳光明媚而刺眼,跑道上人头攒动。 蒋忆跑到半圈的时候,八班的宁芊芊和一个女生追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宁芊芊一个脚步不稳向后摔去,蒋忆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女孩身前的某个地方,而蒋忆毫无察觉。 “小心点。”蒋忆将人扶稳后便收回了手。 宁芊芊满脸潮红,不敢看蒋忆,嘴里磕磕绊绊连声说谢谢。 蒋忆说了声不客气继续往前跑。 起跑比较晚的傅季寒跑过宁芊芊的时候,听见宁芊芊红着脸小声跟另一个女生私语。 “蒋忆真的摸你前面了?” “没有,就碰了一下。” “他是不是故意碰你那儿的?” “应该是吧。” “恭喜你和男神肢体接触成功了,摸到了就有戏哦。” “讨厌,看我不打你......” 一旁的傅季寒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而跑在最前面的蒋忆却毫不知情,还在跟龚喜和史春语嘻嘻哈哈比谁跑得快。 四圈下来,蒋忆挥汗如雨,他远远看见傅季寒拿着一瓶矿泉水朝自己走过来,跑得喉咙干疼的蒋忆伸着手,等着傅季寒把水送到他手上。 谁知傅季寒一反常态,直接当着他的面仰头把本来就只剩半瓶的水喝了个一滴不剩,然后把空瓶子递到蒋忆手里说:“垃圾桶在那边谢谢。” “……”蒋忆把空瓶子扔向傅季寒,“谁给你扔垃圾。” 傅季寒伸手接住迎面飞过来的瓶子,表情冷冷的像结了一层霜,“蒋忆,我们打一架吧。”傅季寒说。 察觉到傅季寒的不对劲,蒋忆站直了身体,“谁惹你了,绷着个脸,干嘛打架?” “就想揍你!” 傅季寒说着一拳过来,蒋忆被打得脑袋一歪。 什么情况?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蒋忆有点懵,他舔了舔打麻的半边脸,二话不说,一拳朝傅季寒脸上招呼过去,傅季寒嘴角瞬间渗出血来。 傅季寒舔了舔嘴唇,扔下瓶子将蒋忆拽向自己,一手横过蒋忆的胸前,一只脚抵住蒋忆的腿,一用力,蒋忆向后倒去。 被按倒在地的蒋忆知道傅季寒这回是动真格的,他也不遑多让,拉着傅季寒胸前的衣领顺势从地上站起来。 “你丫找打。”蒋忆一手圈住傅季寒的脖子,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试图把傅季寒压倒。 傅季寒臂弯圈上蒋忆的腰,用力一提,蒋忆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忽然地和傅季寒紧紧贴在一起,蒋忆整个人有点僵,他两手用力一推,双脚落地,随后一个蹬腿,猛地将傅季寒扑倒在地,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班和八班的学生几乎都来了。 同学们看见两个大帅哥纠缠在地上撕扯在一起,你不放过我我不放过你,战况很是激烈。 几个女生吓得赶紧去通报体育老师。 最后,蒋忆和傅季寒两人鼻青脸肿地站在学生队列前面,任凭体育老师训斥。 体育老师名叫宋凯,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这帮学生是同龄人。 宋凯铁青着脸说:“体育课让你们干嘛来了?拖地来了?看把那片地扫的,比水洗的都干净,还笑,为什么打架?” 蒋忆说:“是他先动手的,别人打我,我肯定是要还手的。” 宋凯问傅季寒:“你为什么要打他?” 傅季寒说:“心情不好。” 蒋忆:“……” 宋凯:“……” 宋凯:“心情不好就能乱打人吗?是蒋忆让你心情不好吗你打他?” 傅季寒回答:“是。” 蒋忆:“?” 宋凯问:“他怎么让你心情不好了?” 蒋忆也看向傅季寒,愿闻其详。 傅季寒半天没开口,最后说了一句:“看他不爽。” 蒋忆呸了傅季寒一口,“我还看你不爽呢。”说完不过瘾还狠狠踢了傅季寒一脚。 傅季寒痛得抱起腿,单脚直蹦哒。 宋凯皱眉道:“你俩,站那边太阳底下罚站去,其他人,在树荫底下休息。” 虽是秋天,但临近正午的阳光仍旧热烈,两人罚站了没一会儿,蒋忆就热得把校服脱了下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傅季寒,这货手插在兜里一副懒散模样,额头却没有一丝汗意,甚至靠近他的这一边,温度都要低几度,这货是空调体质? 像是察觉到蒋忆看向自己,傅季寒偏头看过来,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蒋忆一直都觉得傅季寒是一个从容冷静波澜不惊的家伙,从没见他像今天这样情绪激动,这后面肯定有蹊跷。 于是蒋忆问:“为什么突然看我不爽?” 傅季寒舔了一下唇,要说不说的样子,蒋忆啧了一声,“不说算了,娘们唧唧的。” 两人沉默了许久,傅季寒突然又开口了,“你刚是不是对宁芊芊做什么了?你是不是喜欢她?” 蒋忆:“啊?” 第20章 喜欢宁芊芊?这都哪儿跟哪儿,蒋忆问:“咋了?喜欢宁芊芊也犯法?” 傅季寒问:“你真的喜欢她?” 蒋忆锁着眉,想了想说:“你不说我都没往那方面想,你既然说了,那我就......” “那就别想了。”傅季寒脸色并没有好转多少,“既然你不喜欢宁芊芊,以后就不要对她动手动脚了。” “动手动脚?我什么时候对她动手动脚了?”蒋忆彻底懵了。 “不承认算了。”傅季寒偏过头,不高兴的气息从周身各个地方散发出来。 “......”蒋忆一脸懵逼,“我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好吧,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啊?” 傅季寒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开口:“跑步的时候我听见宁芊芊说你扶她的时候趁机摸她月匈......人女生自己都说出口了,你还不承认。” “我可去你的吧!天地良心,我干那事自剁双手。”蒋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傅季寒听了微微愣了一下,蒋忆没好气地转过身背对着傅季寒,什么人嘛,事情没搞清楚就随便冤枉人。 蒋忆越想越气,说他摸人家女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流氓吗?他平时做什么流氓勾当了让他这么认为。 蒋忆烦躁地两手环在胸前,眼睛怒视远处,周围气压瞬间低得可怕。 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外校男生走过来询问蒋忆:“你好,请问十三班怎么走?我来找我朋友。” 蒋忆臭着个脸,没做声,男生再次开口:“你好?” 蒋忆板着脸:“我哪儿好?” 男生:“......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十三班怎么走。” 蒋忆看着男生纯净的脸半晌,指了指后面,“那儿有个喘气的,问他吧。” 男生朝蒋忆后面看了一眼,走过去笑了笑问:“请问你知道吗?” 傅季寒压下嘴角,指着远处一座教学楼说:“B号楼四楼左数第二间教室。” 待男生走远后,傅季寒走到蒋忆面前,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是我错怪你了,也许你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宁芊芊误会了你的意思。” 蒋忆哼了一声,“就为这还揍我,我看不是我喜欢宁芊芊,而是你喜欢她吧!” 傅季寒身形一怔,“我喜欢谁,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蒋忆:“我不清楚。” 傅季寒:“那我再表白一次,我喜......” 蒋忆狠狠踢了傅季寒一脚,“闭嘴!你是不是想再打一架?” 傅季寒哦了一声,闭嘴了。 - 天高云淡,秋风送爽。 午休时间有两小时,蒋忆吃完饭就开始犯困,没一会儿就在裹着桂花甜香的和煦微风中睡着了。 醒来时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他面前却多了一个白色的袋子,蒋忆扒拉了一下,发现里面是一些药膏。 蒋忆望了望周围,谁给他送药了? “给你的。”傅季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蒋忆睡眼惺忪地看向傅季寒,“你给我买的?” 傅季寒点头,“嗯,你的脸肿得有点厉害。” 蒋忆舔了舔还有些微痛的牙龈,说:“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傅季寒沉声说:“对不起......” 这时史春语探头探脑地问:“你俩和好了?这才对嘛,今天上午可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大打出手,还是第一次见寒哥打架,蒋忆你就不能对寒哥好一点嘛?” 蒋忆指着自己,“你搞清楚,我是被打的那个,是他先出手打的我。” 史春语:“我知道啊,你对他好点,他能打你嘛。” 蒋忆:“......” 鹿飞:“我们坐后面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了,哪有那么欺负人的。” 蒋忆指指自己又指指傅季寒,“我欺负他?” 鹿飞和史春语双双点头如捣蒜。 蒋忆板着脸问傅季寒:“我欺负过你?” 傅季寒那货紧抿着唇看向窗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在那仰头倒眼泪。 整这死出,蒋忆忍不住抽了他一下。 下午第一节物理课,很多学生还没有睡醒,硬是强撑起身子听课。 高清让所有学生起立,站起来听课十分钟。 这一站,学生们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但话也开始多了,频频有学生交头接耳。 高清拉着脸环视一圈看谁还在说话,目光移至蒋忆时停了下来,“上课不允许吃东西啊蒋忆。” 蒋忆:“?” 蒋忆左边腮帮子肿得像塞了一颗糖果,他解释:“老师,我没吃东西,这是肿了。” 高清盯着蒋忆的脸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还真是肿了。” 高清转眼又注意到傅季寒嘴角也清了一大块,问:“你们同桌俩这是一起找谁干架了,俩大个子被揍成这样?” 后面的史春语说:“老师,是他们俩互相干起来了。” “嗯?”高清看了一眼傅季寒,又看了一眼蒋忆,“关系这么不好?” 傅季寒和蒋忆两人均沉默不语。 高清见所有学生都转头看向窗边的那两人,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大家看教材,不要看那两个反面教材,我们继续上课。” 蒋忆:…… 傅季寒:…… 他们成反面教材了...... - 课间的时候,蒋忆趴在桌子上补觉,还没补一会儿,一阵塑料袋哗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蒋忆睁开眼睛,又看见一白色方便袋,而傅季寒站在他桌边,细碎刘海下干净的眼眸正注视着他。蒋忆问:“干嘛?” 傅季寒一手插着兜,一手扒开袋子,说:“把这两根冰敷脸上,消肿会快些。” 蒋忆看见袋子里放着两根棒棒冰,还是旺仔口味的。 蒋忆一节课没喝水,正口干舌燥的,抬头问:“我可以吃了它吗?” 傅季寒:“……你可以等敷完再吃。” “化了不好吃。”蒋忆把一根按在左脸上,一根直接咬开,边吃边说:“谢了。” 傅季寒偏过脸笑了笑,从蒋忆身后走回自己的座位。 下午放学出教室,龚喜拉过蒋忆的书包说:“兄弟,你受伤了,我帮你拿吧。” 蒋忆扯回自己的书包,“我又不是手残了,我自己拿。” 龚喜看了看蒋忆的脸说:“好多了,你恢复得还挺快。” “那是,又不是小姑娘家,这点伤,还没等我仔细品尝痛苦就已经愈合了。” “得了吧,人家傅季寒嘴被你一拳打破皮了都没怎么肿,你怎么就肿这么厉害,还是太细皮嫩肉了。” “细皮嫩肉你大爷,每个人的体质他不一样好吧!” “行行行,你体质比较弱。” “你今天是不是欠抽?” ...... 两人嬉嬉闹闹走到分岔路口,蒋忆家和龚喜家不在一个小区,隔着直线距离差不多两公里,到蔷薇花巷口的时候就分开了。 蒋忆悠闲地走在巷子里,脑子里正思考着晚上吃啥,前面拐弯处忽然冲出一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几个人看起来挺眼熟的,蒋忆感觉在哪儿见过,直到为首的黄毛开口说话时蒋忆才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昨天在校门口给傅季寒下跪的程辉吗?他的几个弟兄也都在。 程辉摸着脸侧一处刀疤说:“你就是今天跟傅季寒打架的蒋忆?” 蒋忆也没带怕的,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程辉从一个小跟班手里拿过来一个棒球棒,一下一下敲着手掌,不紧不慢地说:“是这样的,寒哥是我大哥,你打他就等于打我,打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忍气吞声的。” 原来是来为傅季寒打抱不平的,“你们来为傅季寒出头,他本人知道吗?” 程辉哈哈一声笑:“我们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好事?”蒋忆哼笑一声,“你们群殴我对傅季寒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少废话!”程辉扯着嘴角说,“我们今天就是来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谁是老大!” 程辉说着拿起球棒朝蒋忆脑袋劈过来,蒋忆眼疾手快伸手截住,一脚朝程辉的肚子踢过去。 程辉被踢得倒退好几步被后面几个跟班扶住,他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蒋忆举起刚刚截过来的球棒,冲过来的一群人见状放慢脚步,蒋忆缓缓往后退,十个人便朝蒋忆慢慢靠近。 这个时候就算再能打,一个人也不可能是十个人的对手,危急时刻,蒋忆灵光一闪,指着他们后面放了一个烟雾弹,“傅季寒?” 果然,所有人齐刷刷回头,蒋忆趁这会工夫,扭头就跑。 耳边的风唰唰吹过,蒋忆在蜿蜒的巷子里跟一阵风似的飞奔,后面追过来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蒋忆拐过几道弯,再有不到一百米就到大街了,光明就在眼前,蒋忆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可就在快要跑出去的时候,脚下踩到一粒石子,石子滚动,蒋忆直接摔趴在地上,手掌与粗糙路面剧烈磨擦,磨掉一大块皮,蒋忆痛得直咬牙。 这时后面追上来的一群混混饿狼扑食般直接朝地上的蒋忆扑过去。 没一会儿工夫,蒋忆就跟小羊崽一样被扯着后衣领站了起来。 程辉操着棒子从后面跑过来。 傅季寒回家的路正好经过这个巷口,听到巷子里的动静,他停下脚步偏头看过去,竟看见程辉举着棒子朝蒋忆砍过来! 来不及多想,傅季寒一个箭步冲过去,回身抱住蒋忆的脑袋,下一秒,球棒就落在傅季寒的肩背,发出沉重的闷响,傅季寒被砸得闷哼一声。 第21章 程辉拿着棒子愣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当这个背影转过身看向他时,程辉脸色当即煞白,球棒掉落在地,“啪”的一声就给跪下了,不止程辉,他的一帮弟兄全都齐刷刷跪了下来。 蒋忆从傅季寒怀里抽出脑袋,焦急问傅季寒:“打到哪里了?” 傅季寒抱着左手手臂咬着牙摇了摇头,程辉立刻磕起头来,“寒哥,对不起,我不是想打你的,是这个人上午跟你干仗,我本想给你出口气的......” 没等程辉说完,傅季寒上前一步朝着程辉胸口就是一脚,程辉被踢得一个跟头向后栽去,随后又跪上来,声音里带着哭音,“寒哥对不起。” 傅季寒吼道:“如果我没看见,你是不是准备把他打死?” 程辉磕头如鸡啄米:“寒哥,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真没想弄死他。” 傅季寒厉声道:“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跟我扯上半点关系,还有,你给我记好了,这个人你不准动他半根汗毛,否则,我让你下半辈子坐穿牢底,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寒哥您消消气,我们这就滚。” 十几个人立刻狼狈跑开。 蒋忆被这个场景看得一愣一愣的,确定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 傅季寒平时阴阴柔柔一个人也会这么狠? 为什么程辉这么怕傅季寒啊? 这时傅季寒转过身来看向蒋忆,苍白的脸上竟然隐隐浮现出笑意,“你没事吧?” 蒋忆看着他的胳膊,“有事的是你吧?刚那一棒子可不轻。” “小事。”傅季寒说得风轻云淡。 “小个屁,赶紧的,我送你去医院。” 蒋忆一路将傅季寒扶到医院,帮他挂了号拍了片子,看诊的医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骨科医生,说傅季寒肩臂连接处有些错位,他几下给傅季寒矫正后,开了点膏药和跌打损伤之类的药膏,说:“还得是年轻人,扛打,回去一个月之内这只胳膊不要提重物就是了。” 出了医院,天色已晚,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蒋忆看了眼傅季寒,问:“还痛吗?” 傅季寒摇了摇头,“不痛。” 蒋忆其实心里非常感激傅季寒,如果不是傅季寒给他挡下一棒子,可能现在开瓢躺在医院的,绝对是他。从小到大,都是他去为别人出头,第一次有人不顾危险来保护自己,这种感觉是无法言说的。 蒋忆说:“晚饭没吃吧,去我家吧,我给你熬点骨头汤。” 傅季寒无力地笑了笑,“你还会熬骨头汤呀,那我有口福了。” “那走吧。” 蒋忆挎着两个书包,走在前面,但几步路过后,他又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傅季寒要跟上他的步子似乎有点吃力。 蒋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程辉对你倒是挺情深意重,带了那么多人来为你出头。” 傅季寒抱着胳膊没有说话。 蒋忆继续说:“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搞得神神秘秘的。” 傅季寒苦笑,“我哪有什么事瞒你,只不过是家里的势力比较大,我借用了一点而已,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跟这些麻烦事扯上关系。” 蒋忆忽然沉下声音:“刚谢谢你啊,要不然我可能凶多吉少了。” 蒋忆垂眸看着脚下,落日的余晖映在他的侧脸,打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有一种颓然的绝美。 突然的心动让傅季寒有些措手不及,他僵硬地牵了牵唇说:“不、不用客气。” 蒋忆忽然转过脸来,目光和傅季寒撞上,夕阳柔和的光线笼罩在彼此身上,给两人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如梦似幻。 两人对视了几秒,蒋忆微微扬起嘴角,傅季寒看呆了,第一次见蒋忆对他微笑,那种发自心底的明媚的笑容,像一块磁石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空气中飘荡着桂花的甜香,黄昏的余晖如金,洒在静默的墙角屋檐,洒在铺着青石板的蔷薇花巷,这一刻,万物静籁而美好。 - 走出老巷子时,蒋忆拐了个弯去菜市场买了两斤排骨和一把小青菜,回到家后,洗洗丢进煲锅里放些生姜直接就炖上了。 傅季寒进屋后扫了一眼屋内,家具物品整齐干净,跟平时懒懒散散的蒋忆风格迥然不同。 蒋忆弄好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说:“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还跟只好奇猫一样?” 傅季寒说:“上次喝醉了没看清。” 蒋忆笑道:“你喝醉了还是蛮可爱的。” 傅季寒似是想起什么,尴尬地从茶几上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 蒋忆从冰箱拿出两罐雪碧,一罐递给傅季寒,自己开了一罐直接喝了起来。 喝完一大口后舒服地瘫上沙发,对傅季寒说:“骨头汤要炖个把小时,你要是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话,可以去冲个澡。” 傅季寒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说:“你去洗吧,今晚不方便就不洗了。” 蒋忆点了点头,“也行,反正你看着也不脏,不像我,跟个泥人似的,我去了。” 蒋忆今天被那些个人追得摔了一个大跟头,衣服都磨破了,上午还跟傅季寒打了一架,说来也奇怪,打架时傅季寒明明跟他一起在地上滚,为什么傅季寒身上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呢?想不明白,蒋忆摇了摇头。 走到浴室门口,傅季寒叫住了他,蒋忆回头,傅季寒问:“手还疼么?” 手?蒋忆抬起胳膊,看到手掌上结痂的那片地方还是通红一片,想到刚才摔的那一跤,嗐了一声,“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点小伤算什么,明早就愈合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蒋忆打开浴室的灯,关上门。 洗完澡出来,傅季寒正坐在沙发上发着手机微信,蒋忆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边拿起电视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傅季寒一抬眸,目光一滞。 他从来没有见过蒋忆穿得如此休闲的样子。 睡衣的短裤也是真的短。 蒋忆的两条腿又直又细又白,从大腿到纤细的小腿,没有一丝赘肉,白到透明的皮肤大片地暴露在空气中,明晃晃的,让人难以挪开双眼。 傅季寒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上攀爬,雪白的大腿根没入米色的短裤内,再往上是细窄的腰,在宽大的白色睡衣下若隐若现。 傅季寒顿时感觉口干舌燥,身体内仿佛有一股邪火在腾腾燃烧,烧得他脑袋嗡嗡地快要失去理智。 这时蒋忆突然转过头问傅季寒:“你想看什么台?” 蓦地对上蒋忆的双眼,傅季寒跟触电一样偏过头去,目光慌乱地看向别处。 蒋忆不明所以,把干毛巾扔向沙发,坐到傅季寒旁边,寻着他闪躲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眼睛都红了?” 傅季寒猛地站起来,语气不自然地说:“那个,我去洗澡吧,不洗还是不行。” 蒋忆有些奇怪的哦了一声,提醒道:“浴室储物柜里有换洗衣服,都是我的,不介意的话你随便穿。” 傅季寒匆匆走向浴室,嘴里随口应答:“知道了,谢谢。” 傅季寒没开热水,直接用冷水把自己淋了个透,身体的那股邪火才稍稍下去。 他冲完澡,打开洗手台上的储物柜,里面内裤睡衣都分隔间搁置,摆放整齐。 他拿出一条黑色内裤,刚展开,想到蒋忆曾经也穿过,瞬间身体内那股邪火又窜了起来,傅季寒忙塞回去,走到花洒下又冲了一次冷水澡。 真的是要了命了。 傅季寒终于洗完澡出来,看见蒋忆在厨房鼓捣,于是走过去想观望观望。 蒋忆挖了小半勺盐放进锅里搅拌了一圈,听见傅季寒拖鞋的声音,回头问傅季寒:“你吃葱吗?” 被意yin对象突然发问,傅季寒愣了一下神,“那个,我不爱吃葱,但是你做的,我可以接受。” 蒋忆嘁了一声,“说这些话,你不爱吃我不放不就得了,没找到睡衣吗?怎么还穿这身?” 傅季寒磕磕绊绊解释:“噢那个待会就要走,免得还要换回来,不如就直接穿这身。” 蒋忆点了点头,“也是。” 从来没有这么刻意去掩盖一件事,傅季寒深深呼出一口气,低眸时,目光却触及到一双细嫩的脚踝和如瓷玉般雪白的脚,圆润的脚趾头透着健康的肉粉色…… 傅季寒呼吸一滞,僵硬地转过身。 ......还是去客厅呆着吧。 蒋忆没一会儿就端了一大碗排骨出来,摆在餐桌上,随手把筷子递给傅季寒,“赶紧把它吃了,早点好起来。” 傅季寒接过筷子问:“你呢?” “锅里还有半锅呢,不够再去盛。” 蒋忆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出来,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啃着排骨。 蒋忆随口问傅季寒:“来我家两回,有什么感想没?” 傅季寒想了想说:“有。” 蒋忆边喝汤边说:“什么感想?” 傅季寒说:“你的腿很好看。” 蒋忆一口汤呛在喉咙,猛烈地咳嗽起来,傅季寒丢下勺子过来给蒋忆拍后背,“没事吧?” 蒋忆咳了一阵子缓过来,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 傅季寒坐下来,继续发表感想:“脚也好看。” 刚好点的蒋忆又是一阵猛咳,傅季寒担心地站起来,蒋忆抬手制止,缓了一阵子说道:“你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哪有说大老爷们儿腿和脚好看的。” 傅季寒露出些许委屈之色来,“我只是忍不住说了两句心里话。” 蒋忆没好气地瞪着傅季寒,“既然是心里话,那就把它永远放在心里。” 傅季寒顿了一会儿,“可是,憋不住了。” 蒋忆皱眉:“吃完没?吃完赶紧走。” 傅季寒把剩下的大半碗排骨推给蒋忆看,“还没。” “那就闭嘴赶紧吃,就你有嘴叭叭的。” “哦。”傅季寒低头喝起汤来。 蒋忆吃东西比较快,三下两下就吃完了,他走到沙发边,扒开傅季寒的药袋,拿出药膏,看了看说明,说:“我给你涂吧,伤在后肩上,你自己不方便弄。” 傅季寒说:“我自己可以的。” 蒋忆压根就没听他说,直接走过来扒开傅季寒的衣领,准备给他上药。 本来打算三下五除二抹完了事的蒋忆,当看见傅季寒肩胛处青紫红肿一片,手不由得顿住了。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如果程辉的棒子再往上一点,砸在脖子上或者脑袋上,后果将不堪设想,傅季寒他是不要命了吗?那种危险的情况给他挡伤害。 想着想着蒋忆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温柔了许多。 直到听见傅季寒嘶了一声,蒋忆才猛地抽回手,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傅季寒轻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只不过你的手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得我心里很痒。” 蒋忆:…… 第22章 “我挠你个大花脸,已经上好药了,吃完没,吃完赶紧走。”蒋忆开始下逐客令了。 傅季寒把碗里仅剩的排骨汤端起来一饮而尽,捡起药袋子塞进书包里,起身朝玄关走去。 他刚换好鞋蒋忆拎着个便当盒走过来,说:“剩下的你拿回去放冰箱里,明天热一下喝掉,伤好得快。” “谢谢。”傅季寒接过,开门要走时突然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蒋忆。 蒋忆:“嗯?” 傅季寒说:“你炖的排骨汤很好喝。” “废话,也不看谁炖的。”蒋忆一点也不谦虚,随即提醒,“大晚上路上小心点啊。” 蒋忆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傅季寒忽然折回一步,“等等。” 握着门把手的蒋忆抬眼盯着傅季寒,看他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结果等了二十多秒傅季寒才开口:“没事,就想多看你一会儿。” “......”蒋忆直接把门给怼上了,将傅季寒以及他那张破嘴隔绝在门外。 嘴里嘀咕道:“净说些没用的。”脸上却没来由地涌上一股热潮。 - 从这一天起,蒋忆对傅季寒的反感和排斥,似乎都消失了。 几天后史春语发现了异样,在看见傅季寒向蒋忆借完铅笔橡皮尺子后,终于忍不住说:“你们俩啥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蒋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寒哥都借你多少东西了。” 蒋忆拿起尺子抽了一下史春语伸过来的脑袋,“我爱借就借,关你什么事?” 史春语摸了摸脑袋,突然指着傅季寒桌斗里说:“寒哥,你明明有尺子,为什么还找蒋忆借?” 傅季寒拿过蒋忆手里的尺子,也抽了一下史春语的脑袋,“我想借就借,关你什么事。” 傅季寒刚收回手,一回头就对上蒋忆不太友好的目光。 蒋忆质问道:“你有尺子,为什么借我的?” 傅季寒心虚地扯起唇角笑了笑,举起手里的尺子说:“可能,我忘了我有尺子吧。” 蒋忆一把夺回尺子,一脸不悦,“别再跟我借东西了!” 傅季寒:“......” 鹿飞打了一下史春语,小声埋怨:“要你多嘴,他们好不容易融洽一点,又被你毁了。” 下课后蒋忆上完厕所回来,看见七班的教室后排窗口围着一群陌生的女生。 “那个就是程辉惧怕的傅季寒吗?好帅啊!” “一中的校草真的比我们二中的校草帅多了,而且听说这个人成绩还是一中年级第一呢。” “真的假的,颜值第一,成绩也第一,世界上真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完了完了,他刚看了我一眼,我感觉我已经爱上他了。” “真的耶,他的眼睛好魅惑啊,眼型真的好好看。” ...... 蒋忆撇撇嘴,原来是二中的一群迷妹慕名而来,上次程辉在校门口给傅季寒当众下跪,看来轰动的不止是一中,二中也沦陷了。 蒋忆回到座位,脑袋一趴,准备睡觉,但是旁边窗口那群女生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吵得他根本睡不着。 蒋忆啧了一声,敲了敲傅季寒的桌子,“赶紧把你的粉丝引走,吵到我睡觉了。” 傅季寒正觉得头疼,起身对趴在窗户外盯着他看的女生道:“没事就走,吵不吵啊。” 几个女生你拉我我拉你地嬉笑着跑开,隐隐约约传来“他的声音好性感啊,好帅好帅身材好好”等等一大堆感叹句。 前桌的鲍娜愤愤道:“二中的女生没见过帅哥吗?看帅哥都看到我们学校来了。” 再次准备趴下睡觉的蒋忆随口附和了一句,“就是。” 鲍娜重重拍了一下蒋忆的桌子,“我说话要你插嘴!” 蒋忆瞬间后悔了,惹到母大虫了。 看这样子,上次的气还没消呢。 蒋忆试图平复战火,“我是说你说得对。” 然而鲍娜并不买账,“你闭嘴!你一说话我就火气大,人家见没见过帅哥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在这嫉妒人家二中女生来看傅季寒而不是来看你啊?” “......” 蒋忆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他一开始就多余接她的话。 傅季寒往窗户那边挪了挪,生怕战火烧到了自己。 蒋忆试图帮鲍娜把逻辑理顺:“明明是你先说人家女生没见过帅哥,怎么又说出’见没见过帅哥关你什么事’这种自相矛盾的话呢?” “我说可以,但是你说就是心怀不轨!” “……” 蒋忆不想跟她理论了,根本理论不清楚,“行行行,你说啥都对,是我不对行了吧,请面向你自己的桌子,别再面向我了,省得看见我火气越来越大。” “谁想看你似的。”鲍娜翻了个白眼转回身去。 傅季寒看着蒋忆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在收作业的赵君君看见傅季寒在笑直接傻眼了,什么事让他这样开心? 她走到蒋忆桌边,轻声细语地对靠窗的傅季寒说:“交作业了。” 傅季寒抽出作业本,递给赵君君,赵君君红着脸接过,蒋忆也跟着交了过去。 傅季寒对蒋忆说:“看来能治住你的也只有鲍娜。” 蒋忆摇了摇头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子这句话说得太对了。” “谁是小人?”鲍娜蓦然回首,蒋忆差点吓死在灯火阑珊处,他指着傅季寒,“他说你是小人。” 傅季寒:“?” 鲍娜目光转向傅季寒,眼眶逐渐泛红。 蒋忆默默挪开凳子,轻手轻脚起身,准备从后门出逃。 正哑巴吃黄连的傅季寒伸手拉住蒋忆的后衣摆,一用力,蒋忆一屁股坐回椅子,出逃失败。 鲍娜红着眼睛又看向蒋忆,蒋忆直摆手,“不关我的事啊,你别对着我哭。” 鲍娜看向傅季寒,傅季寒说:“也不关我的事。” 鲍娜突然带着哭腔说:“寒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小人,我也不难伺候,我其实是很温柔的,都怪蒋忆,他老是招惹我呜呜呜……” “我可没招惹你,你快别冤枉我。” 蒋忆这一说,鲍娜哭得更大声了,“他还不承认,他招惹我还不承认,呜呜呜……” 蒋忆说:“你快别哭了,我都能看见你的扁桃体了。” 于是鲍娜开始瘪着嘴哭,正在吭哧吭哧抄作业的史春语被吵得受不了了,“蒋忆,你承认一下不就得了,又不少块肉。” 蒋忆想想也对,于是敷衍承认:“是我招惹的你,你天下最温柔。” 鲍娜哭到根本停不下来,“全都是你的错,才让我变得不温柔。” 史春语:“快承认。” 蒋忆:“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变得不温柔。” 鲍娜哭声丝毫不减,“你为什么招惹我,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上次你还不承认,喜欢我你还不承认。” 史春语:“承认承认。” “承认你妹!你怎么不承认!”蒋忆回头对鲍娜说:“不是我不承认,是我确实不喜欢你。” 鲍娜还真就不停地哭,蒋忆望了望窗外走廊,看看郁淮有没有来,没来的话就随她哭去吧。 但是陈青龙貌似远远朝这边走来! 蒋忆心道得想办法了,要不然又要闹到办公室去了。 蒋忆看了一眼在旁边看热闹不闲事大的傅季寒,朝他勾了勾手,傅季寒凑过来,蒋忆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傅季寒为难地点了点头。 蒋忆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傅季寒,你之前跟我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来着?” 傅季寒看了一眼鲍娜说:“我喜欢爱笑的。” 蒋忆又问:“爱哭的喜欢吗?” 傅季寒答:“不喜欢。” 这方法还真奏效,鲍娜立马就不哭了,更吓人的是,她抹了眼泪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还说:“我刚才其实是闹着玩儿的。” 傅季寒:…… 蒋忆:…… 那您自个儿玩去吧,别在这儿玩我们了。 - 放学后,蒋忆早早地回家了,今天不干别的,就为了追剧,最近新出了一部破案悬疑剧,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非常吊人胃口。 看了没一会儿龚喜打来电话,蒋忆接起,那头又是一阵安静,蒋忆不耐烦道:“快放。” 龚喜嘿嘿笑了几声说:“快来红星路胖妹烧烤摊这儿,我,陆泽,林正,史春语,还有鹿飞都在这儿撸串儿呢,陆泽请客,今天他姐生大胖小子了。” “不去。”蒋忆一口回绝了,准备挂电话时龚喜喊了一声,“等等,还有五个二中的妹子在这儿呢,个顶个的漂亮,你来不来?” “不、来。”蒋忆说完就给挂了,真是无聊,有二中的妹子找傅季寒去啊,找他干嘛。 没一会儿龚喜又打来电话,蒋忆接起来说:“又有什么事?没事能不能别再烦我了!” 这次电话那头不是龚喜的声音,“请客都不来啊,胖妹这家烤羊肉是真的好吃,快来吧,不是龚喜,这次是我,陆泽。” “你脸大一些吗?还强调一下,说了不去,挂了。”蒋忆撂了手机。 没过几分钟,手机叮咚两声,蒋忆随手拿来一看,是龚喜发的微信。 【恭喜发财:程辉过来闹事了,就是之前给傅季寒下跪的那个人,你有傅季寒联系方式没,让学霸出面帮帮忙】 蒋忆皱眉,发了四个字:等我过来。 第23章 蒋忆随手在桌子上拿了一把水果刀揣兜里就出门了。 胖妹烧烤摊前,龚喜他们十几个人围着一张露天的桌子喝啤酒撸串,程辉路过看见他们二中的几个女生也在,于是带着几个黄毛一起坐了下来,说:“既然连我们二中的女生都请了,那把我们也连带请了吧。” “我们要的不多,就两箱啤酒,二十串烤腰子,外加一只烤乳猪就行了。”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陆泽当然不请,“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你要吃自己买去。” 二中的几个女生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学校的校霸什么德行她们还是很清楚的,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程辉仰头哈哈大笑,“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不就是给人下跪的人吗?”远处传来一声清亮干净的少年嗓音,所有人齐齐转头,只见蒋忆绕过路边一棵银杏树,冲着这边不急不徐地走来。 借着路灯,程辉看清来人的脸后,噌地站起来,“是蒋忆!快走。” 于是五个黄毛跟着程辉在蒋忆还没到来之前就脚底抹油般溜了。 众人:? 龚喜跑过来,看了看蒋忆后面问:“傅季寒没来吗?” 蒋忆说:“干嘛非要他来?” 龚喜睁大眼睛,“傅季寒没来程辉能吓成那样?” “谁知道呢,我还想过来跟他干一场呢。”蒋忆摇了摇头。 待两人走近,一桌子人站了起来,陆泽说:“蒋忆,你啥时候把程辉拿下了?还好你来了,要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史春语拍了拍蒋忆的肩膀说:“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你们没看见刚才程辉吓的,活像见了鬼,哈哈哈......” 蒋忆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几个女生跟蒋忆打招呼,“嗨。” 蒋忆扫了她们一眼,“这不是傅季寒的迷妹们吗?今天还来我们学校了是不是?傅季寒没来,你们咋就来了呢?” 其中一个女生说:“是啊,好可惜呀,还以为他会过来。” 林正一边撸着串一边说:“那你是想多了,除了班级聚会不得已,我就没见他参加过其他聚会。” 鹿飞说:“要不打个电话试试?” 陆泽开始找傅季寒的电话,谁知拨过去傅季寒连接都没接,陆泽摊手,“不是我不叫啊,是人家连电话都不接我的。” 几个女生齐齐哀叹,陆泽说:“你们其他人应该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吧,我这个还是跟班长开后门才要过来的。” 所有人齐齐摇头,其中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坐到陆泽旁边说:“能不能把傅季寒的电话发我?” 随后所有女生跟蜜蜂似的都围上去要。 陆泽说:“给你们可以,但是有了也相当于没有,傅季寒一般不接电话,手机微信也不加人,我到现在都没加着他的微信。” “没关系没关系,有就行。”这些女生跟中了蛊似的,一个劲地存号码,有一个还当场打过去,接到的只是一阵忙音。 坐在旁边的蒋忆闷声不语,直到史春语问:“蒋忆,你跟傅季寒同桌这么久了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蒋忆很想摇头,但是谎言这种东西很能消耗人,一个谎言最后要用很多谎言来圆,蒋忆懒得撒谎,但也不想说有,于是保持沉默。 史春语看出了端倪,“卧槽,你不会真有吧,傅季寒竟然给你电话?” 鹿飞说:“傅季寒给蒋忆电话我倒不奇怪,奇怪的是,蒋忆你竟然会存?你不是一向很讨厌他的吗?” 蒋忆叹了一口气说:“没有电话,是微信。” “卧槽!”陆泽一声破锣嗓子响起来,“傅季寒竟然会加你微信?” 林正摇头说:“绝对不可能,我一个亲戚在三班,初中和傅季寒同桌了三年,他说傅季寒从来不加任何人的微信好友,他加了五次都没加到,蒋忆你恍我们的吧?” 蒋忆一看是林正,气不打一处来,“大嘴猴别和我说话,上次诬陷我喜欢傅季寒,还闹到整个学校去,我踏马还没原谅你呢。” “瞧你个小心眼,”林正咧嘴一笑,“我那不是闹着玩的嘛,正因为知道你讨厌傅季寒,才开玩笑想逗逗你的。” “逗你大爷,滚!”蒋忆气得双臂抱在胸前。 陆泽肘了林正一下,“你开什么玩笑不好,非要开这种玩笑,我要是诬陷你喜欢郁淮你会怎么样?” 林正指着陆泽说:“我告诉你我心也不大,你要是敢这样诬陷我,我他妈一辈子不跟你说一句话!” “那不就得了,还不快给人道歉去。” 林正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于是撬开一瓶啤酒,对着蒋忆说:“兄弟,对不住了,我就拿这瓶酒表达我的歉意,我干了。” 林正仰头咕咚咕咚喝完一瓶,蒋忆没说话,林正又撬开一瓶说:“你要是气还没消,我就接着喝,说完仰头又是一瓶。” 喝完对着蒋忆打了一个嗝,蒋忆起身抢过他手里的酒瓶说:“你在这演傅季寒呢?喝酒吓唬我?我刚开玩笑的好吧,谁稀得跟你生气。”蒋忆扔掉瓶子拍了拍手坐了下来。 林正一听张开双臂要过来抱蒋忆,被龚喜半途拉开了,“干嘛呢干嘛呢?喝醉了耍流氓啊?” 林正切了一声说:“又不是抱你,你急什么?臭发财猫。” 龚喜龇牙,“你说谁发财猫呢!” 五个女生不耐烦了,发起牢骚:“你们干嘛呢,我们不要看你们吵架,我们要看傅季寒。” 史春语扒开怒目相对的龚喜和林正说:“是啊,你们干嘛呢,没看见几个美女急的嘛,蒋忆你不是说你有傅季寒的微信吗?你给他打个语音让他来啊。” 蒋忆脸一皱,他给傅季寒打语音?笑话,蒋忆偏过脸,“不打。” 五个女生齐齐抱手在胸前做出拜托的手势,“求求了好哥哥。”小羊羔般的眼睛全部朝蒋忆眨着。 史春语鹿飞他们也有样学样地做着同样的动作,眼睛也同样地眨着,只是他们看起来比较恶心。 蒋忆没办法,摸出手机拨出傅季寒的微信电话,然后把手机扔给史春语,“你说吧,我可不说。” 拨通后傅季寒几乎是秒接,所有人惊讶地张开嘴巴,史春语嘘了一声,打开扬声器说:“寒哥,我是史春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开始说话:“蒋忆呢,你怎么拿着他的手机?”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送过来,五个女生当场跺脚尖叫。 史春语噢了一声说:“蒋忆就在旁边呢,我们几个都在,还有二中的好几个女生,我们都希望你过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所有人也跟着屏住呼吸,都在等傅季寒的答复,过了几秒钟,傅季寒的声音再次响起:“蒋忆也希望我过去吗?” 几个女生开始尖叫,蒋忆单手扶额,只觉头疼,他希不希望有那么重要吗? 史春语连忙说:“希望希望,他肯定希望。” 所有人捂住嘴听傅季寒回答,手机里传来傅季寒的声音:“我想听蒋忆说。” 蒋忆:…… 傅季寒是不要命了吧!在这种场合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他夺过手机对着喇叭说:“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几个女生的心瞬间揪起来,这下傅季寒来不来还真悬了。 就在大家以为傅季寒要说不的时候,电话那头却传来:“地址发我,我这就过来。”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压制不住的笑意。 几个女生一听当即高兴得跳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一辆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傅季寒从车上下来。 傅季寒穿着白色外套和深色牛仔裤,长腿被不紧不松的牛仔裤勾勒得修长而笔直,脚上踩着干净的休闲帆布鞋,两手抄兜走过来的时候帅得惊心动魄。 几个女生直接呆掉了,双目圆睁,眼神发直,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寒哥,这边。”史春语招手。 傅季寒走近后找了蒋忆旁边一个空位坐下来,到这时几个女生才恢复语言功能。 其中一个离傅季寒最近的捂着脸跟旁边的女生说:“妈呀,近看更帅,皮肤好好啊,我心脏要爆炸了。” 陆泽对着店里喊:“老板,再来三十串羊肉串和一箱啤酒。” 龚喜指着路边的车说:“学霸,想问下那辆劳斯莱斯是你家的嘛?也忒拉风了吧。” 傅季寒嗯了一声说:“怕你们等太久,直接让我爸司机送我过来了。” 所有人尖叫,董事长的车啊,难怪这么豪华! 只有蒋忆无动于衷,他看了傅季寒几秒,说:“你是来吃羊肉串来了还是搁这炫富来了,吃个烧烤还要开辆劳斯莱斯?你咋不开火箭来呢?” 傅季寒听了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刚捂脸的女生说:“你就是嫉妒,你自己开不上劳斯莱斯,还不准别人开了?” 蒋忆点头说:“我确实买不起,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傅季寒说。 蒋忆吃在嘴里的肉差点呛出来,看把这家伙牛的,劳斯莱斯说送就送。 一时间几个女生被迷得七荤八素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试问哪个女生能抵抗得住这种霸气多金又长得帅的男生。 可惜蒋忆不是女生,他吞了嘴里的羊肉说:“你爸的车你说送就送?你咋不把你爸送给我呢?” 傅季寒笑道:“这不能送,家里老头子哪能随便送人。” 众人大笑。 一桌子人谈笑了半天,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划起拳来,两两一组,一人划一人喝酒,蒋忆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傅季寒分到了一组。 大家知道蒋忆划拳功夫了得,于是叫嚣着让没划过拳的傅季寒划拳,输了蒋忆喝酒。 紧接着蒋忆和傅季寒这组成了全场焦点,各组全都来挑战他们俩。 傅季寒也真是没玩过,把把输,连女生都玩不过。 几瓶啤酒灌得有点懵的蒋忆拉开傅季寒说:“让我来。” 傅季寒看出来蒋忆有点醉了,他拦了蒋忆的手说:“今天到此为止吧,以后再玩。” 蒋忆显然不想善罢甘休,他扒开傅季寒,对史春语说:“来!” 蒋忆自划自喝,傅季寒截住蒋忆的酒杯,拿过来自己喝,却被蒋忆夺了去,“你个不会喝酒的瞎替什么酒,龚喜,你替我喝。” 龚喜:“……我就适合替酒是吧?行,我喝。” 于是最后的结局是,蒋忆龚喜史春语和陆泽四人喝得烂醉如泥,差点携手跑到路中间开演唱会去了。 幸好还存留几个清醒的,商量一致后,鹿飞负责送史春语回家,林正负责送陆泽回家,五个女生负责送龚喜回家,而傅季寒负责送蒋忆回家。 傅季寒家的司机叫赵德,看见傅季寒架着一个人过来,连忙下车打开后车门,说:“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傅季寒说:“去天馨花园,送小醉鬼回家。” 一路上蒋忆非常不老实,手舞足蹈地要唱歌,还要拉着旁边的傅季寒一起唱,傅季寒按都按不住。 到了天馨花园后,蒋忆已经睡着了,傅季寒不忍心叫醒他,于是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朝三号楼走去。 赵德:……他家小少爷何时改了性子,竟对人这么亲近了? 上了楼,傅季寒把蒋忆安置好在床上,临走时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脸,当触及到那丝滑的皮肤时,心里不禁感叹,这张脸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让他像着了魔一样,看不见想,看见了也想,牵肠挂肚地思念到心痛。 傅季寒准备离开的时候,手却被蒋忆拉住了,床上的人稍一用力,傅季寒一个没站稳就朝床上扑去。 第24章 扑到蒋忆身上的傅季寒瞬间僵成了一根木头,双眼直直地看着身下的人。 如果说心如擂鼓能形容心跳很重的话,那此刻可以用滚滚春雷来形容他的心跳了,傅季寒只觉得脑袋都快震晕了。 蒋忆醉眼迷离地半睁着眼睛,沾染着酒气的红唇微微开合:“别走。” 似是挽留又似是梦呓。 傅季寒一双眸子紧盯着蒋忆,一句话想问却又迟迟不敢问。 蒋忆傻笑了一声,戳了戳傅季寒的嘴唇说:“上次我亲过这里,味道很好。” 傅季寒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雀跃不已,他撑在蒋忆上方,问:“那你喜不喜欢?” 蒋忆点了三下头仿佛很肯定地回答:“喜欢。” 傅季寒嘴角压不住地上扬,他轻轻将蒋忆额前的几根碎发抚至一边,说:“那想不想再亲一次?”声音微哑,带着引诱。 酒精早已麻痹了蒋忆的大脑,他瞳孔布着血丝,显得异常明亮,加上傅季寒的眼睛像狐狸一般诱惑着他,蒋忆鬼使神差地点头:“想。” 傅季寒抿了抿唇,看着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蒋忆,突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俯身靠近蒋忆,勾起嘴角挑逗般轻声开口:“那叫声哥哥,就给你亲。” 蒋忆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他看着凑得如此近的傅季寒,像中了蛊一般开口叫:“哥哥。” 声音带着嘶哑的酥软,像一剂致命的上瘾药物一般,让人想溺死在这一声哥哥里。 傅季寒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忍不住问出了一开始不敢问的那个问题:“那你喜欢哥哥吗?” 蒋忆的眼睛因酒醉变得雾气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他内心的想法,眼尾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如狐如妖,妩媚动人,加上他现在看傅季寒的眼神里,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曾有过的温柔缱绻,傅季寒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顺着这双眼睛进入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体里,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蒋忆点了点头说:“喜欢。” 这一刻,傅季寒仿佛得到了救赎,他甚至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无限沉沦却又甘之如饴的声音。 他的爱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仿佛要把这个小小的房间淹没,他深深地吻上身下人的唇。 蒋忆张开嘴轻轻回应着,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个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忘我地接着吻,唇舌交缠,唾液相融,互相席卷着对方嘴里的每一处甘甜。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微急的呼吸声和亲吻时的嘬吸声。 这个绵长的吻延续了五分多钟,直到傅季寒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他停下平复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燥热。 第一次有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全身的感官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当他再抬眸看向蒋忆时,蒋忆已经因为酒精的作用沉沉睡过去了,傅季寒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将被子盖上蒋忆后,仓皇而逃。 跑出楼道,夜间的凉意阵阵袭来,傅季寒体内的那股燥热才稍稍褪去,他匆匆走上车,带上车门说:“赵叔,回家吧。” 车子启动,拐了个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没入夜色之中。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蒋忆的眼睛时,蒋忆从沉睡中醒来,他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窗外树梢有只喜鹊蹦来蹦去,发出清脆的叫声。 蒋忆坐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床尾的电视机,当意识逐渐回笼后,蒋忆才发觉嗓子干得快冒烟了,于是下床就朝厨房奔去。 蒋忆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水,他低头发现自己穿的不是睡衣,而是一身校服,再一闻,一股子烧烤味儿。 紧接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晚吃烧烤,划拳,喝酒,傅季寒送他回家,他拉住傅季寒,他跟傅季寒说的那些遭雷劈的话,以及后面那个吻……啊啊啊啊啊,蒋忆一头撞向墙壁。 “咚“的一声,蒋忆蹲下抱住额头,好痛! 可是再痛,也不及这回忆让他痛苦,为什么啊?他喝醉为什么是那个样子?他明明是直男不是吗! 关键是,干了那些不要脸的事,他要怎么去见人啊,他俩是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还怎么活啊喂! 于是当天,七班的同学奇怪地发现蒋忆戴了一顶鸭舌帽,白色的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了。 早读时后桌的史春语戳了戳他说:“到教室干嘛还戴帽子啊?脸上长痔疮了?” “你脸上才长痔疮,”蒋忆说,“耍帅不可以?” “可以可以。”史春语扬起脸笑起来,却瞥见夏婷婷从教室门进来了,连忙缩了脑袋开始读英语。 蒋忆翻着书,眼角余光从帽檐底下看见傅季寒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桌子,手很好看,指节分明,皮肤是性感的冷白,能隐约看见手背青色的筋络,蒋忆曾经在杂志封面看到的手都不及这只好看。 帽檐之上忽然传来傅季寒低沉磁性的声音,“你还好吗?” 什么还好?蒋忆惯性抬头,对上傅季寒的目光,昨晚发生的一切突然跟放电影似的出现在脑海里。目光移至傅季寒的唇,蒋忆瞳孔蓦地放大,慌忙低下头,满脸发烧地说:“我很好。” 傅季寒目光沉沉地看着蒋忆,眼前人那双清隽的双眸隐在帽檐底下,只留下白皙的小半张脸隐隐泛着潮红。 终于捱到了下课,蒋忆把帽檐拉得更低趴桌上闭目养神,这时史春语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龚喜,昨天被四个美女护送什么感觉?” 龚喜的声音近在耳边,“都喝死过去了,能有什么感觉?倒是蒋忆,昨晚坐劳斯莱斯什么感觉啊?有没有吐车上呢?” 蒋忆睁开眼睛看着站桌旁的龚喜说:“我喝的比你多好吧,你都没感觉我还能有什么感觉?” “我哪能和你比,你酒量好啊。”龚喜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着蒋忆的帽子。 蒋忆不想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于是把话题转到龚喜身上,“你昨天被四个妹子抬着,是不是一晚上做梦都在演猪八戒撞天婚那一出?” 史春语大笑:“绝对是,醒了是不是裤子湿一片啊哈哈哈哈哈......” 蒋忆一听这话,想到早上上卫生间时看见的一幕,脸顿时烧的慌...... 龚喜哈哈大笑,一低头瞅见蒋忆脸颊赤红,惊道:“兄弟,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探上蒋忆的额头,不是龚喜的手,也不是史春语,而是傅季寒,微凉的手掌温度顺着额头传送至全身,蒋忆当即拍开那只手,“拿开。” 傅季寒放下手,盯着蒋忆的脸说:“还好不是发烧。” 龚喜笑道:“学霸还能望闻问切呢?” 傅季寒没说话。 史春语说:“寒哥啥不会?他今天说他想学医,明天他就可以把西医综合倒背如流。” 龚喜又问:“学霸,昨晚蒋忆有没有对着你发酒疯?蒋忆喝醉后的那副德性我可是真切体会过。” 傅季寒不答反问:“什么德性?” 龚喜说:“路上看见谁就去拉,拉住还不撒手,然后就开始表演他的歌喉,什么‘向天再借五百年’呀,‘冬天里的一把火’呀等等等等,还要别人跟他一起对唱,我有一次陪他唱了两个小时才把他唱睡着。” 蒋忆拉住龚喜的衣服,准备揭揭他的短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轻笑,蒋忆回眸,看见傅季寒扶着额头失笑。 史春语说:“一听就像是蒋忆能干出来的事。” 一直不怎么接话的傅季寒突然出声:“蒋忆昨晚倒是没有拉路人唱歌,不过把我拉住了。” 蒋忆眼皮一跳,龚喜笑问:“拉住你唱’向天再借五百年’么?” 傅季寒摇头,看着蒋忆,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蒋忆却感觉那丝笑里藏着许多邪恶。 他深知昨晚他拉住傅季寒干了什么,于是打断道:“喝醉的人做的事情哪能当真?” 傅季寒说:“可是我当真了。” 史春语等不及了,“蒋忆到底干啥了让寒哥当真了。” 龚喜说:“我也想知道,蒋忆昨晚喝醉了都干啥丢脸的事了。” 当好几个人期待的目光都聚集在傅季寒身上时,蒋忆也看向傅季寒,只是他的目光里不是期待,而是警告与威胁。 第25章 傅季寒清了清嗓子说:“一路手舞足蹈拉着我唱黄梅戏。” “黄梅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龚喜和史春语一听立马笑疯了。 蒋忆倒是放下心来,至少傅季寒没有把更雷人的事抖搂出来。 至于黄梅戏,是他老妈的爱好,从小耳濡目染所以也能哼哼几句。 龚喜像找到了知音,感同身受地点头如捣蒜,“有一次我也被拉着唱了一路的黄梅戏,好多个片段呢,我就知道有一个片段叫‘女驸马’。” 史春语当即就操起兰花指唱了起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龚喜无缝对接:“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呀~” 史春语握住龚喜的手两人深情对唱:“啊好新鲜呀啊~” 蒋忆刚好看见这辣眼睛的一幕,直接把帽檐拉到了下巴,遮住了全部视线。他也是嘴痒,喝多了唱什么不好唱什么黄梅戏哎。 教室里莫名其妙响起一段黄梅戏对唱,十几个同学好奇地围了上来看热闹。 史春语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见这么多人围上来,开始膨胀了,掏出手机搜索后面的歌词。 “我来继续给大家唱蒋忆醉酒后的代表作《女驸马》哈。” 蒋忆在帽子里直翻白眼,这种丢人的事能不能不要带上他。 陆泽等不及了,“快点快点,刚唱得很有味道。” 史春语照着手机开唱:“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啊罩婵娟呐~” 史春语扒拉了一下龚喜,“来呀,一起唱呀。” “我不唱。”龚喜绕开了一步,“你丢脸,还想带上我一起。” 陆泽也是一个厚脸皮的主儿,举手说:“后面几句我会。”说着就哼哼了出来:“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 史春语扔下手机也跟着继续唱,“我考状元不为作高官,等一下,要捏兰花指。” 唱到中途史春语还把陆泽的双手掐成了兰花指,陆泽一教就会,有模有样地扭起手腕来,引来周围一阵阵哄笑。 路过走廊的郁淮听见七班闹哄哄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于是走了进去。 史春语和陆泽两人互相掐着兰花指,夹着嗓子兴奋对唱:“为了多情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啊月儿圆呐~” 两人唱的时候兰花指有模有样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最终定住,只是这定住的时候,两人也定住了,因为他们的兰花指指向了一个不该指的人。 郁淮! 郁淮板着面孔,看他们表演完,脸部肌肉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史春语和陆泽也跟着颤抖,缩回兰花指。 郁淮哼了一声说:“挺高兴啊,都唱起黄梅戏来了,月考即将来临,我看你们能考成什么样子!都围着干什么?还不回去复习去!” 所有人作鸟兽散,陆泽和史春语回到座位吓得大气不敢出,毫无刚才的气势。 郁淮走后,蒋忆捶着桌子大笑。 “叫你们取笑我,尝到苦果了吧。” 上课铃声响起,第一节课就是郁淮的语文课。 郁淮见蒋忆戴着个帽子,帽檐低得眼睛都看不见,于是问:“蒋忆,在教室里为什么要戴个帽子,显得你很帅吗?是帅重要还是看黑板重要?” 蒋忆只好将帽子取了,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 临近下课的时候,郁淮再次强调:“月考将近,大家好好复习,争取考一个好成绩,尤其是某人,不要整个成绩单一路飘红就一个物理例外。” 所有人憋笑着看向蒋忆,蒋忆当然知道这个某人指的是自己,于是玩笑似的说:“老师,我争取这次月考物理也不例外。” “噗~”全班一阵喷笑,郁淮看着蒋忆又气又想笑,最后走的时候指着蒋忆说:“你试试。” 大课间的时候,一声猫叫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原来是赵君君在学校食堂后面捡了一只流浪小猫说要带回去养,许多人围上去看猫。 蒋忆也是爱猫人士,小时候在外婆家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外婆家就有一只可爱的小狸花,这只也是狸花猫,大概三个月大小,能蹦能跳的,非常可爱,看得蒋忆心都化了。 但是蒋忆没像一群女生一样围上去逗猫,只是远远地观望着,他好歹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女生一样拍手尖叫夹着嗓子喵喵叫成何体统。 赵君君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你轻点,小喵咪都被你撸疼了。” “哎呀,哪有这样抱猫的嘛,你要两手托着。” ...... 每次赵君君都精准地说中了蒋忆的心里话,赵君君不说蒋忆都要冲上去教育他们一顿:有没有常识啊,有没有养过猫啊,能不能对它温柔一点! 小猫被几个女生逗到地上,一开始还很开心地和她们玩,直到陆泽进教室时破锣嗓子突然响起:“哎呀!哪儿来的小猫咪?” 小猫被这尖锐的声音吓到了,一个猛子就冲到教室里侧的窗边,轻轻一跃跳上了窗户,小猫还小,腿脚不稳,目光一直追随着小猫的蒋忆惊恐地看见小猫一不小心掉下了窗户。 随着赵君君的一声尖叫,蒋忆一个箭步冲过去,扒着窗户朝下望去,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小猫掉在了二楼窗户上面的空调外机上,趴在上面无助地喵喵叫着。 蒋忆他们班在三楼,说高也不高,说矮也不矮,蒋忆看了看墙面的构造,又看了看小猫,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猫摔死,他从小喜欢攀爬,这点高度根本难不倒他,于是轻轻一跃,跳上窗户。 围在窗边的学生看见蒋忆的举动,纷纷劝说:“危险啊,会摔下去的,这是三楼啊......” 上卫生间回来的傅季寒刚进教室就看见蒋忆站在窗户上侧身往外爬,他眼皮一跳,当即就往窗边冲,伴随着一阵阵“哗啦哗啦”桌椅撞翻的声音。 他跑到窗口,扒开人群,看见蒋忆沿着窗边的水管正往下爬。 窗口离地面将近十米,这么高的高度,他不要命了! 傅季寒扶在窗沿的手都在颤抖,他吼道:“蒋忆,你是不是疯了!” 蒋忆抬头,很镇静地对傅季寒说:“别逼逼了,快下去帮我接猫。” 傅季寒这时才看见空调外机上的猫,来不及多想,他转身就往外冲,途中又是一阵“哗啦啦”。 蒋忆小心翼翼地爬到外机旁边,找准落脚点,慢慢爬到上面,待站稳后,他抱起缩在外机里侧的小猫,安抚地摸了摸。 这时地面传来奔跑的声音,蒋忆俯视下去,看见傅季寒从远处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傅季寒边跑边脱校服,快速背面朝前穿上,两手抓着下摆最大面积撑开衣服,到达蒋忆所在位置正下方时,对蒋忆喊:“快扔给我。” 蒋忆摸了摸小猫,亲了一下它的额头,说:“别怕,哥哥在下面接你呢。” 随后对下面的傅季寒喊:“接住!”便对准傅季寒的衣服兜子放下了小猫,小猫不负所望地精准掉落在傅季寒的校服里。 傅季寒把救下的小猫抱给跟着跑下来的龚喜,回头时看见蒋忆已经再次爬上了墙上的水管,于是跑到水管下面伸着双臂说:“小心点,别怕,我在下面接你。” 蒋忆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因为他的手很痛,刚刚被水管上一处结了水泥的地方划到了手指,伤口正在流血,不一会儿手掌处都是血,导致他的手现在很滑,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傅季寒视力好,没一会儿就发现了蒋忆抓住的水管上方都是红色的血迹,他瞳孔蓦地放大,对蒋忆嘶声喊:“蒋忆!跳!我在下面接住你!” 这次傅季寒的声音非常响,响到嘶哑,蒋忆很清楚地听见了。 他已经爬了一半了,现在距离地面大概有五米,再爬下去的话伤口撕烂不说,很可能中途会因为手滑掉下去,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跳下去,就算傅季寒没能接住他,这个高度应该也不会摔死。 但是他相信傅季寒可以接住他。 蒋忆喊:“傅季寒,我跳了,你一定要接住我。” 蒋忆两脚一跃,在空中翻了一个身,面朝下面向傅季寒扑过去。 第26章 傅季寒眉心一跳,抬起的双手找着蒋忆的位置,脚步跟着移动。 从半空中掉落的蒋忆朝傅季寒扑了个满怀,傅季寒因受力脚步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 因是背部着地,冲击力有点大,傅季寒闷咳了好几声。 有一个肉垫垫着,蒋忆自然是一点事都没有,他撑起身子,立马问垫在身下的傅季寒:“你怎么样?” 傅季寒几秒钟缓过来后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呢?没摔着哪里吧?” 蒋忆已经站起身,他伸手拉起傅季寒说:“放心吧,我命硬,没事。” 这时很多人都围了上来,担心地问蒋忆有没有摔着哪儿,还痛不痛,有人摸蒋忆的腿,有人摸胳膊,有人摸脸,摸得蒋忆都不好意思了,转身就跑。 看着蒋忆矫健的背影,有些人还在疑惑,“他为啥跑啊?” 史春语说:“你们这么热情人能不跑吗?再不跑就要被你们摸/硬了。” 龚喜呸他一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猥琐。” 蒋忆跑回教室时,傅季寒已经靠在座位气定神闲地打游戏了。 蒋忆喘了一会儿对傅季寒说:“谢谢你啊刚刚接住我。” 傅季寒抬眼,“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蒋忆:“……我只是说说而已。” 傅季寒没听清似的疑惑了一声,“嗯?你刚说请我吃饭?” 蒋忆:……这是什么耳朵。 不过别人毕竟帮了自己,一顿饭而已,蒋忆点了点头说:“行,晚上请你,吃完各回各家。” 傅季寒故技重施,“啥?吃完以身相许?” 蒋忆眉头一皱,傅季寒预感不太好,放下手机,果然,下一秒就被蒋忆按在身下,背部被猛捶了好几拳,蒋忆边捶边说:“叫你耳聋。” 傅季寒立马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 史春语和鹿飞刚从后门进来就撞见蒋忆打傅季寒的这一幕,连忙上前拉住蒋忆。 “忆哥忆哥,别这样,咱君子动口不动手。” “忆哥息怒啊,都是同学,没必要动手的。” 蒋忆:…… 两人一边一个拽着蒋忆的两条胳膊,跟押犯人一样,让蒋忆动弹不得,傅季寒帮忙解释:“你们误会了,我们闹着玩呢。” 被禁锢的蒋忆气得吹鼻子瞪眼,没想到史春语来一句:“寒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包庇蒋忆了。” 蒋忆:“......你脑子是不是有那个大病?他有必要包庇我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每次打架都是我挑起的?” 史春语看了看温润如玉的傅季寒,又看向蒋忆,说:“难道不是?” “是你妹!放开我!”蒋忆挣开束缚,无语地坐下来。 这时预备铃响了,郁淮匆匆走进来,很郑重地说:“刚才我听说蒋忆同学跳楼了。” 蒋忆:“……老师,我是爬下去的。” “跟跳楼有区别吗?你知道这是几楼吗?三楼!从窗户到地面整整十米,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啊,抬脚就往下爬,要是失手怎么办?救猫不可以想想其它办法吗?一定要用这么危险的办法?” 蒋忆嘟囔道:“这不是情况紧急嘛,救猫如救火。” 郁淮气道:“猫的生命固然重要,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生命重不重要,对于你的家人朋友,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吗?你知道你肩负着多少责任与期待吗?不顾一切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行事,你这是幼稚,幼稚至极!” 郁淮显然被气得不轻,蒋忆不敢再出声了,郁淮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他也承认自己刚才是有点冲动,虽然在爬下窗户之前他很确定没问题,但是中途还是出现了意外,他的手被划伤了,如果在更高的地方划伤导致摔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谁能想到这么多呢?那种情况下脑子里只想着不能让小猫掉下去,第一时间出现在脑子里的也只有这个最直接的办法。 后来在他成功救下猫咪的时候他脑子才清醒了一点,想到了其实还有另一个不那么危险的办法,他可以先召集所有人去底下像傅季寒一样撑开衣服随时准备接猫,再找一个捕捞网从楼上捞,小猫能一下捞上来的话则万事大吉,中途掉下去也会被底下的人接住。 但是,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在紧急关头他就是没有想出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郁淮训斥了蒋忆一番后,大概气也消了不少,面色缓和下来,这时有人小声问:“老师,猫呢?” 郁淮说:“刚才已经让赵君君抱回去了,你们放心,我放了她一下午假,让她回去置办猫用品,她以前也养过猫,相信能把这只蒋忆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猫养得很好的。” 蒋忆低着头,手突然被傅季寒拉了过去,然后一阵刺痛从手心传来,傅季寒不知道朝他伤口喷了什么东西,蒋忆猛地缩回手,不明所以地问:“你干嘛?” 傅季寒把一瓶碘伏消毒液和一盒创可贴放在蒋忆桌子上说:“你自己弄吧。” 蒋忆有点吃惊,“你什么时候买的?” 傅季寒说:“刚回教室前去了趟校医室。” 蒋忆点了点头,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蒋忆这一次高楼救猫的举动,不久就轰动了全校,连校长都知道了,校长没有赞扬蒋忆,也没有批评,只说:“不提倡,但我喜欢。” 这一次蒋忆也赢得了全校不少爱猫人士的好感,让之前对蒋忆人品不看好的同学一日之间也对他刮目相看。 - 下午放学,龚喜兴奋地跑向蒋忆,边跑边说:“快快快,五排,哥们儿几个都等着呢。” 蒋忆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着跑,傅季寒突然出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蒋忆这才想起来答应傅季寒的事,于是嬉皮笑脸地说:“先欠着,改天一定请哈。”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蒋忆常玩的网吧是学校后面大概一公里处比较偏的一个名叫赛盟的网吧,这里的人少,一般不会被老师发现。 杜冰几个早就等在位子上了,蒋忆和龚喜一进门,杜冰就站起来招手。 暗蓝色的光线打在每个人的脸上,熟悉的色彩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这也是蒋忆爱来网吧的原因之一。 杜冰说:“今天你们不来我们就要原地气爆炸了,我们刚打了三把,把把输,卢芳他们坐我们头上拉屎啊。” 卢芳是二中的一个超级电竞爱好者,名字虽然女里女气的,但却是一个有脾气有性格的男人,带领的几个队友也是战绩惊人,经常跟蒋忆杜冰他们对打。 不过他们今天不在这个赛盟网吧,而是在另一个离二中比较近的更大的一个网吧,红领地网吧。 蒋忆和龚喜来了貌似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游戏刚开始两分钟蒋忆就送了第一滴血。 龚喜前赴后继,两人祭了天后靠在椅子上无语相望。 三把游戏下来,又是三连跪,蒋忆整个人都不好了,“真踏马日了鬼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衰?” 不服气的几人接连又玩三局,结果一如既往的跪跪跪,杜冰哭丧着脸说:“我这辈子都没输这么惨过,卢芳那狗比是不是给英雄联盟官方塞钱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不妨让我试试。”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蒋忆后方传来,蒋忆摘下耳机转头,竟然发现傅季寒不知啥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坐他后头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第一局输第一滴血的时候我就坐这儿了。”傅季寒说。 龚喜也惊讶,“学霸也会来这种地方?你刚说你想试?咱对手可不简单啊,我们都跪一晚上了,想问下你什么段位呢?” 傅季寒说:“玩的不多,刚到宗师。” 龚喜摇头,“那完了,他们几个都是王者。” 蒋忆说:“你还玩的不多?上课躲底下玩游戏的是谁?” 傅季寒挑眉,“那是王者荣耀,已经国服了。” 蒋忆:……当他没问。 杜冰说:“试试吧,王者荣耀都能进国服,英雄联盟绝对不差。” 于是又开了一把,游戏界面上,傅季寒的号叫晚来天欲雪,很富有诗情画意的样子,蒋忆看了一眼自己的,“狗都不理”,再看了一眼龚喜,“财大气粗ing”,蒋忆摇了摇头。 选英雄时,蒋忆问傅季寒:“你擅长玩哪路英雄?” 傅季寒说:“都行吧,你玩什么?” “我玩中单。” 傅季寒点头,“那我玩打野吧。” 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就像所有的开局一样,蒋忆蹦蹦哒哒着就跑去补兵了。 对面的法师是卢芳,几个回合后,蒋忆一不留神被卢芳控住了,闪现也没有,辅助还在下路...... 就在蒋忆闭眼等死的时候,傅季寒一个闪现突然就出现了,瞬间将对面法师推离蒋忆很长一段距离,让蒋忆得以停止承伤而丝血苟活下来。 傅季寒则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三下两下就将对方砍死,蒋忆赶忙回城加血。 这样的桥段在后面的游戏中反复上演,整轮游戏蒋忆愣是没死一次,打得对面五个在弹幕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对面打野的是哪儿来的?真他妈凶。” “对面打野要不要脸,跟法师屁股后面跑,他是你媳妇儿吗?” “全部集合干对面法师,经济要逆天了。” ...... 才十五分钟蒋忆他们就赢了这局游戏,并且在傅季寒的助攻下,蒋忆拿到了本轮游戏的MVP,五个人摘掉耳机站起来欢呼,终于报仇了! 靠在椅子上的傅季寒看着蒋忆开心的样子,嘴角也止不住上扬。 兴奋之余,杜冰问:“你叫傅季寒是吧?野王啊,这波操作666啊,以后加入我们吧,有时间就一起开黑。” 蒋忆一听不高兴了,“谁要加入你?人家成绩可是一中年级第一,要考清华的人,谁跟你一样就知道打游戏。” 杜冰操了一声,“年级第一?游戏还打这么好?我真是操了,不过蒋忆,人家加不加入关你啥事,你是他老母啊,你操哪门子的心?” “我……”蒋忆一时语塞。 傅季寒也看向蒋忆。 第27章 蒋忆细想起来,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立场说那种为傅季寒好的话,也轮不到他说,于是往椅子上一坐,承认道:“确实和我没关系。” 而傅季寒接下来一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傅季寒说:“我听蒋忆的。” “我去?”杜冰惊得眼珠子都要暴出来了,“这是什么操作?蒋忆,你给学霸下迷魂药了?凭什么听你的?” 龚喜也拍了拍蒋忆说:“可以啊兄弟,有两下子。” 蒋忆心情很好地对傅季寒说:“听我的就对了,你就好好考你的年级第一,就得了,这种地方不属于你,以后不要来了。” 傅季寒还真听话地哦了一声。 杜冰无比的不服气,“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 “这么优秀的野王,蒋忆你竟然让他不要来网吧?你这是把我挖人的后路断得干干净净啊,蒋忆你还是不是人?” 蒋忆不答反问:“还想不想干卢芳了?才赢一局就忘了前面连跪的耻辱了?卢芳已经递战书了没看见吗?” “干干干。”杜冰捡起耳机,想到什么又说:“蒋忆你不会让学霸现在就走吧?才刚赢一局啊,要这样的话你他妈就真不是人了。” 蒋忆说:“人家自己有脚,要走要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杜冰看向傅季寒,“学霸,你现在不走吧?还能跟我们打几局不?” 傅季寒看向蒋忆,杜冰见状冲过去从蒋忆座椅后面圈住蒋忆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敢让他走,我今晚就跟你同归于尽。” 虽是玩笑,但杜冰是真的不希望傅季寒走,他还想靠学霸多挣回一点面子呢。 傅季寒说:“我不走,你放开蒋忆吧。” 杜冰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 蒋忆拍开他的手说:“你聋了啊?人家都说不走了还问,愣着干什么?开局啊!” 杜冰哦了一声,跑回座位边戴耳机边说:“阵容保持不变啊,争取再虐卢芳他们一把,让他们也尝尝连败的滋味。” 接下来一个小时不负众望,节节胜利,连赢了三局,打到卢芳带着兄弟们直接从红领地干到赛盟来。 卢芳见面就问:“谁是‘晚来天欲雪’?” 龚喜说:“哟,芳妹儿,咋了,你也来挖人来了?” 卢芳笑了一声说:“来我们团队,我每年给十万,你们给得起吗?” 杜冰连啧好几声说:“真有钱,我去你们团队,你每年给我十万行不行?” 卢芳看了一眼杜冰,“你不值十万,给你两万你来不?” “来你大爷!”杜冰气得吐血,他就值两万? 蒋忆没忍住笑出了声,卢芳看过来,“蒋忆,今天一直粘在你屁股后面的是谁?” 一直默不作声的傅季寒轻飘飘吐出一个字,“我。” 卢芳寻着声音回头,傅季寒歪在椅子上,脖子上挂着耳机,细碎的刘海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微眯着,皮肤冷白,嫣红色的唇似笑未笑。 卢芳的态度立刻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寒哥?你也来这儿了?不好意思哈,不知道是你,你就是‘晚来天欲雪’?啧啧啧,不愧是寒哥,打游戏也是鹤立鸡群。”卢芳躬身举起一个大拇指,笑得很狗腿。 “说谁鸡群呢?”杜冰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卢芳说:“没说你是鸡,别瞎理解。” 龚喜问:“你们认识?” 傅季寒不语,卢芳说:“寒哥家宿城首富啊,我家的财神爷,我家那厂子就靠傅家活着呢。” 说完指了指不远处一排空位对傅季寒说:“寒哥,你有事吩咐哈,我们就坐那儿。” 傅季寒依然没有说一句话,蒋忆起身摘了耳机说:“这还打什么,你们都是这关系了,再打没意思了,我走了。”说完拎起桌上的书包拉开椅子就走。 龚喜一看蒋忆走了,忙收拾东西喊:“兄弟,你等等我啊,我也回去。” 傅季寒见蒋忆走了,于是也摘了耳机跟着走了出去。 留下杜冰卢芳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走出网吧门口,傅季寒说:“我打车送你们吧。” 龚喜刚想拍手叫好,却被蒋忆拉住胳膊,“谢谢,不用了,我们离得近,走着就回去了。” 说完拽着龚喜就走,龚喜不得不跟上蒋忆的步伐,免不了发牢骚,“整整两公里呢,打车多快,走回去要半小时呢。” 蒋忆说:“打游戏你咋不嫌时间长,走半小时就长了?” 傅季寒看着蒋忆拉着龚喜越走越远,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什么时候他也能像龚喜一样,可以离蒋忆那么近...... - 高一第二次月考很快就来了,宿城一中跟其他中学不一样,开学就按照学生意愿分了文理科,而且从高一就开始实行月考制度,主打一个快准狠,七班自然是理科班,而旁边的八班则是女生较多的文科班。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蒋忆又要开始担心被各科老师轮番轰炸了,当然除了物理。 郁淮发这次月考语文试卷时,全程黑脸,发到蒋忆的时候,迟迟不给蒋忆卷子,蒋忆只得站在讲台旁边等。 郁淮翻着蒋忆的试卷,冷冷开口:“你知道你作文得了几分吗?” “不知道。”蒋忆低着头如实回答。 郁淮哼笑一声,“0分!整个学校唯一的作文0分就在我们班,高兴吗?” 蒋忆摇头。 郁淮将卷子翻到最后一页说:“这次作文题目是围绕‘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诗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你写的是什么?先看看你取的文名,您老的作文名字叫‘亮剑’。” 郁淮刚说完,底下爆发一阵大笑声,傅季寒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郁淮接着说:“我来读一下你写的第一段:古代剑客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这就是亮剑精神,三个感叹号。” 郁淮读完,课堂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声。 郁淮指尖点着试卷说:“跑题不说,还抄袭李云龙台词,电视剧看多了是吧?一句话还打三个感叹号,给你写激动了是吗?” 蒋忆能说三个感叹号是为了多占两个格子吗?这不是怕写不满800字嘛,如果不是怕引起怀疑,他甚至都想写一整排感叹号。 说实话这篇作文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写,但是如果一个字不写肯定又会挨骂,但是写又不知道写什么,只能围绕诗句里的某一个词,比如“宝剑”,来展开想象了。 至于李云龙的台词,他是之前看电视剧《亮剑》的时候,太喜欢李云龙了,以至于他的一些话至今还刻在脑子里。 蒋忆低着头不发一语,怕自己一开口郁淮会把整盒粉笔都朝他头上砸来。 郁淮把卷子翻了个面儿,“第一题现代文阅读,五个选择题,全错!懵也能蒙对一个吧?你是怎么做到全错的我问你。” 蒋忆凭良心说,这次语文考试的现代文阅读他真有好好读,但奈何他一句都看不懂啊,虽然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起来,简直就是天书,难度甚至超过文言文阅读,通篇读完,根本不知道它讲的是啥,还不如不读,纯蒙的话兴许还能蒙对一个。 “啊?问你呢?哑巴了?”郁淮盯着蒋忆。 蒋忆说:“我有认真读,而且每个问题我都仔细分析了,只是,分析错了。” 郁淮:“物理这次这么难你都能考满分,你的物理分析能力都去哪里了?全校物理只有你一个满分,连傅季寒都没能考满分,你跟我说你分析能力不行?” 蒋忆不敢多说了。 郁淮敲着试卷说:“满分150你才考18分,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年级倒数第二都有53分,你考成这个屎样。” 蒋忆依然低头不语。 郁淮气道:“拿着你的试卷后面站着去!” 蒋忆乖乖地接过试卷走去黑板报前站着。 语文课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蒋忆刚回到座位,手里的卷子就被傅季寒抽走了。 蒋忆也懒得抢,只想趴下睡觉,刚闭眼就听见傅季寒那货在笑,蒋忆睁眼,看见傅季寒正盯着他的作文在看。 蒋忆皱眉,“笑屁啊,还我。” 蒋忆伸手去拿,却被傅季寒率先抽走了,傅季寒面对着里面墙壁,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才把试卷还给蒋忆。 接着整个课间蒋忆都听见旁边有隐忍的笑声传来,蒋忆内心操蛋极了,这什么同桌! 数学老师杨冬发试卷时,一般不会逮着人说,但是他会在讲题的时候含沙射影。 当杨冬讲到一道“根据计算结果画出函数图像”的题目的时候,刚在黑板上画完一条抛物线就开始含沙射影。 “前面我们计算出这个抛物线要经过(1,2)这一点对吧,有些同学画完图,发现他画的并没有经过(1,2)这一点,还差一段距离,但是明明前面计算的结果是必须经过的呀,于是这个同学想了一个办法,他用笔开始一点一点修粗这条线,一直粗到经过那一点,改卷老师看了,唉?又不能说他错了,他确实经过那一点了,只不过线粗一点,但是给分吧又觉得太草率,一条抛物线粗得跟双节棍一样,最后纠结之下给了这个同学三分。” 杨冬一通描述,把班里的同学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蒋忆却笑不出来,他看着自己试卷上的“双节棍”,尴尬扶额,哎,他做这道题的心路历程全被老师掌握了。 全班同学都在笑,傅季寒尤其过分,边笑边对蒋忆说:“改卷老师能给你3分绝对是仁至义尽了。” 第28章 好不容易挨到体育课,蒋忆站起来大吸一口气,终于不用挨“千夫所指”了。 体育老师宋凯走到教室门口,对着教室里面喊:“操场集合,体能训练。” 简单一句话后,男生们兴奋地往操场跑去。 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浑身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有几个女生苦着一张小脸,也许是她们的亲戚造访了,也许天生不爱动,这个年龄的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鲜明张扬。 操场中央,宋凯让学生们按座位排好。 于是,蒋忆和傅季寒又排到了一起。 蒋忆活动着脚踝手腕,傅季寒忽然歪头靠近他问:“你欠我的一顿饭打算啥时候请我?” 蒋忆愣了两秒才想起来之前的承诺。 他差点都忘了这茬了,没想到傅季寒还记得。 “你记性挺好啊。”蒋忆说。 傅季寒伸出三根手指摆在蒋忆面前,“你不仅欠我一顿饭,你还欠我三件事,你答应过给我办三件事的,我可都记得。” 蒋忆眼皮直跳,他推开傅季寒的手说:“请你吃饭可以,三件事以后再说。” “那请我吃啥?”傅季寒问。 “我吃啥你吃啥。”蒋忆说。 “那你吃啥?”傅季寒继续问。 “我吃食堂。”蒋忆嘴角噙着坏笑看向傅季寒。 “啊?”傅季寒表情凝滞,“你打算请我吃食堂啊?” 这时宋凯围着队列边瞧边说:“仰卧起坐准备,一个按腿一个做动作,互相轮流五次,每次十个,十分钟做完,计时开始。” 学生们纷纷开始做动作,蒋忆说:“对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正好龚喜请假了没人陪我,你吃不吃?” 蒋忆以为傅季寒不会跟他去,毕竟和家里保姆做好亲自送过来的相比,食堂的饭菜简直不要太次。 但傅季寒却答应了。 “吃。”傅季寒说,“这个学校的食堂我还没吃过,正好尝尝味道。” “......行。”蒋忆点了点头,“仰卧起坐,你先吧,计时着呢。” 傅季寒扫了一眼周围,说:“矮的优先。” 蒋忆:“谁矮?” 傅季寒勾唇笑了笑,“难道你比我高?” 蒋忆:“……” 蒋忆懒得跟他争辩了,就地坐了下来,傅季寒配合地按住他的脚踝。 蒋忆的脚腕很纤细,因为屈腿,校服裤脚上移,露出一截小腿来,在阳光下,细腻的皮肤白到发光。 傅季寒盯着那截腿看了几秒后,目光移向蒋忆的脸,声音有些沙哑:“我帮你计数。” 做到最后一组的时候,傅季寒突然说:“蒋忆,以后要多吃点,你太细了。” 蒋忆:“......你才细呢,你全家都细。”蒋忆说着目光不自觉地撇向傅季寒的下面某处。 傅季寒意识到蒋忆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轻轻捏了一下蒋忆的脚踝说:“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是你的脚腕,比你画的抛物线都细。” 又提到抛物线这档子事,蒋忆恼羞成怒,抬腿踢了傅季寒一脚。 而抬起的那只脚踝却被傅季寒握在手里,姿势太暧昧,蒋忆猛地一缩。 一股力道带动着傅季寒朝蒋忆扑过来,顷刻间就凑到了蒋忆眼前,鼻尖甚至点到了蒋忆的脸。 两人呼吸交错,傅季寒的鼻息带着一丝清冽的薄荷香味,萦绕在蒋忆鼻尖。 蒋忆这才清晰地感觉到傅季寒的骨架比他大很多,他现在几乎整个人都被傅季寒圈在了怀里,温热的体温从这个人的胸口传递过来,所有的感官都被这个人占据,蒋忆心跳不由得开始加速。 直到蒋忆察觉到傅季寒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才心下一惊,抽身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说:“轮到你了。” 傅季寒舔了一下唇边,兀自笑了笑,翻身坐了下来,抬头看向蒋忆,“你是不是也得帮我按按?” 蒋忆逆着光垂眸看过来,白皙的脸染着一点绯色,嘴唇红润饱满,如墨的眉眼秀美得不可方物,傅季寒一时愣住了。 蒋忆走到傅季寒旁边,脱了一只鞋,单脚踩在傅季寒白色的球鞋上,说:“按住了,做吧。” 傅季寒回过神时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时蒋忆看见一个女生面色苍白地走到宋凯跟前小声说:“老师,我来那个了,不太舒服。” 宋凯便让她回教室休息去了。 当各组陆陆续续做完后,宋凯一声令下:“女生全体坐下休息,男生俯卧撑准备。” “啊?凭什么?”男生们哀嚎。 史春语举手:“老师,我不是男生。” 蒋忆也举手:“老师,我来那个了,不太舒服。” 宋凯一笑,先是走到史春语跟前说:“你不是男生是吧?给我证明一下,能证明你是女生你就可以休息了。” 史春语怂了,窘然笑道:“证明不了证明不了。” 宋凯又走到蒋忆面前,问:“你来哪个了?” 随着四周的偷笑声越来越大,蒋忆硬着头皮扯道:“和刚才回教室的那个女生一样。” 宋凯笑着问:“你也每个月都要来上一次?” 蒋忆自然知道所谓的“那个”是女生的月事,他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这玩笑开大了。 蒋忆继续硬着头皮说:“大概吧,有时候会推迟几天。” 一旁的傅季寒听了扶额低笑。 宋凯说:“那你挺规律的啊,需不需要我给你去买只老母鸡补补?” 蒋忆煞有其事地说:“童子□□,我感觉童子鸡比较有效果。” “你还要吃童子鸡?”宋凯瞧着蒋忆,有问必答的,一张嘴还挺能扯。 史春语和鹿飞两人在后面快要笑嗝屁了。 “听说这次月考物理很难,你考了全校唯一的满分,物理都这么好了,不会不知道男生和女生的区别吧?” 蒋忆说:“物理不讲人体,男女构造应该是生物上讲的,我生物不好。” “哟呵,还跟我扯,”宋凯说,“那我告诉你,男生是不会来例假的,男生没那个功能,给你生物补一课。” 蒋忆点头:“听见了,辛苦老师补课。” 宋凯问:“现在还来那个吗?” 蒋忆赶紧借坡下驴:“不来了,没那个功能。” 宋凯大声对所有人说:“所有男生俯卧撑准备,20个,蒋忆、史春语,30个,开始!” 蒋忆:...... 史春语:...... 傅季寒靠近蒋忆耳边低声说:“三十个而已,我陪你一起。” - 体育训练结束后,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是去食堂打饭的最好时机。 蒋忆傅季寒并排往食堂走着。 “大少爷,上次吃食堂是啥时候?”蒋忆随口问。 傅季寒想了想说:“大概初二的时候吧。” “家里有保姆做饭为啥还去食堂?” “阿姨那天阑尾炎犯了,去医院手术了,没饭吃。”傅季寒单手插着兜,认真回答。 蒋忆点了点头,“食堂饭菜可不比你家保姆做的,待会别吃吐了。” 傅季寒笑道:“不至于。” “都这个点了,你家保姆应该把饭送过来了吧?”蒋忆偏头朝校门口望了望。 “不会,”傅季寒说,“在你说请我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联系她不用送过来了。” 蒋忆不解道:“跟我吃食堂有什么好处?家里小锅菜它不香吗?” 傅季寒侧过头对上蒋忆的目光,“没有和你一起吃香。” 傅季寒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蒋忆和他对视了几秒便不自然地躲开他的目光,嘴里嘀咕道:“没脸没皮。” 傅季寒轻笑了一声。 这个点食堂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来打饭的学生,窗口的菜也是盆满锅满地冒着热气。 蒋忆帮傅季寒刷了卡,两人端着饭盘走到靠窗的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体能训练一节课后,蒋忆已经很饿了,他捡起筷子就开始干饭。 而傅季寒似乎没那么着急吃,他慢悠悠地在水煮肉片里面一根一根往外挑着香菜。 蒋忆说:“香菜也不吃?香菜是这道菜的灵魂好不?你还挑掉。” 傅季寒说:“不矛盾呀,我是来吃肉的,又不是来吃灵魂的。” 蒋忆:“......你说得好有道理哦。”傅季寒这家伙还挺逗。 傅季寒轻轻扒拉了一下碗里的菜说:“这碗水煮肉片怎么几乎都是豆芽呢?也没几块肉啊。” 一听就是没吃过食堂的,蒋忆说:“你还想人家给你一碗纯肉?你做梦吧,给你几块就不错了,你那碗装的还好点,我这个勺子打的土豆牛腩,打菜阿姨从盘子里铲起来的时候我明明还看见有一块牛腩,但是她手一抖,一块都没有了,你看,净给我打土豆了。” 傅季寒眉头轻皱,“这怎么可以,会营养不良的。” 蒋忆夹起一块土豆放嘴里说:“你就把它当肉吃得了,不然还揭竿起义不成?” 傅季寒摇了摇头,把碗里的肉片夹给蒋忆,“你喜欢的话都给你。” 蒋忆拦住:“快别,别人碗里的我不吃。” 傅季寒说:“我没动筷子。” 蒋忆夹起芹菜炒肉里的一根肉丝说:“跟你动没动筷子有什么关系,况且,我有肉丝。” 傅季寒看着蒋忆的筷子说:“我想吃你这根肉丝,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蒋忆刚想将那根肉丝放傅季寒碗里,手却被傅季寒抓住,只见他歪头凑过来,将那根肉丝连同筷子那头含进嘴里,甚至抿了几秒才咬着肉放开。 蒋忆看看自己吃过的筷子,又看看轻抿着红唇的傅季寒,一股热潮瞬间涌上头,顷刻间脸红得不像样子。 蒋忆迅速低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他紧握着筷子,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而傅季寒却说:“好甜。” 第29章 蒋忆蹙眉瞪向傅季寒:“甜什么甜,吃你的饭!再说我拍死你。” 傅季寒看着蒋忆羞红的脸,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蒋忆顶着一张红脸,还被人说可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伸手揪住傅季寒的耳朵,质问道:“还说不说?” “啊,轻点轻点,”被揪疼的傅季寒立马缴械投降,“我不说了不说了。” 蒋忆放开傅季寒说:“吃个饭都没正形,你把这些话去对学校迷恋你的那些女生说去,绝对前赴后继对你投怀送抱,对我说没用知道吗?” 傅季寒戳了戳米饭,嘴角微微上扬道:“你有没有看过《骆驼祥子》,里面有这样一段话: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便胜过了一大段对白。” 蒋忆只觉如坐针毡,“我又不是女子,脸红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傅季寒端详着蒋忆说:“可我觉得,你脸红起来,比女子还要动人。” 蒋忆放下筷子,怒着一张红脸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娘?” 傅季寒喉结微动,摇头说:“没,我是说你脸红起来就像打了腮红一样。” 男人打腮红,蒋忆想到喜剧电影里面的丑角吴孟达...... 蒋忆咬着后槽牙:“说我娘还说我丑?” “啊?”傅季寒完全没那个意思,“你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蒋忆捡起筷子,端起盘子,站起身,直接走到最后边桌子坐下,与傅季寒隔出半个食堂的长度。 看着气呼呼的蒋忆,傅季寒想压下嘴角,可又控制不住地上扬。 蒋忆一个人坐在角落,低着头默默吃着饭,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和傅季寒那家伙一起吃饭了,目光却注意到夹菜的筷子尖部,那处被傅季寒抿过的地方,他还没有擦就...... 蒋忆闭了闭眼,自言自语道:“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了。” “是说我么?” 头顶传来傅季寒的声音,蒋忆睁开眼睛,这家伙竟然端着盘子坐他旁边来了。 蒋忆瞪他,“你来干嘛?” 傅季寒坐下说:“来和请我吃饭的人一起吃饭呀?怎么,东道主想把客人晾在一边自己跑啊?那也太不礼貌了吧。” 蒋忆狠狠地咬着嘴里的东西,“就你礼貌。” 傅季寒挑眉,嘴角含笑,没有说话。 - 下午第一节课,郁淮领了一个长相甜美的陌生女孩进了七班教室。 在学生的注视下,郁淮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安小井。 紧接着郁淮开始介绍:“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名字叫安小井,家里遭遇了一些变故,被送到宿城来读书,学校将其安排到了我们七班,以后就是我们七班的一份子了,请大家以后和这位新同学互帮互助,融洽相处。” 蒋忆午睡刚睡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站在讲台上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叫安小井,大家可以叫我小井。” 安小井不知道是天生夹子音还是故意夹成娃娃嗓音,一开口就直接让所有人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的爱好是交朋友,希望以后可以和在座的所有人都能成为好朋友,阿里嘎托(日语谢谢),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小心说日语了,由于我太爱日漫了,所以经常会不小心说一句日语,还请大家见谅哦。” 安小井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嘴巴翘嘟嘟的,史春语看得很是开心:“这妹子好可爱呀,还会说日语。” 陆泽小声说:“这声音真是好听到我心巴上了,看那小嘴嘟嘟的,太可爱了。” 史春语戳了戳蒋忆,“看见没,新同学可不可爱?” 蒋忆甩了甩还不太清醒的脑子,敷衍道:“可爱可爱。”随手捡起桌上一支笔转了起来。 傅季寒面无表情地抢过他手上的笔说:“我的笔。”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摇了摇头。 底下的赞赏声此起彼伏,郁淮说:“大家以后的重点还是学习,不要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安同学,你就坐班长孙博旁边吧,让他多带带你,学习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他,或者直接来找我也行。” 安小井戳着小指头对郁淮说:“老师,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 郁淮:“你说吧。” “我听说我们班有一个名叫蒋忆的同学,物理特别好,我想和他坐同桌可以么?因为我的物理不是很好,我想有一个人带带我。” 蒋忆正偏头望着窗外飞过的一群大雁,前面讲台上的人在讲些什么其实没听清,倒是史春语推了一下他说:“兄弟,你的物理实力名震天下啊,连转校生都知道你的名字。” 蒋忆这才抬眼望过去。 郁淮说:“你只听说蒋忆物理特别好,有没有听说过他其他门课成绩特别差?你跟他坐同桌,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物理不仅带不上来,你其他门课也会被带下去。” 被郁淮指名道姓说成绩差的蒋忆举起手来。 郁淮:“蒋忆,你有什么话说?” “老师,我不服。”蒋忆站起来。 安小井看过去,立马双手捧脸星星眼道:“蒋忆大神?好帅哦!” 蒋忆很受用地挺直了腰板,班里从来都是说傅季寒帅的,还是第一次有夸他帅的,说没有一丁点膨胀,那肯定是假的。 傅季寒手里转着笔,脸上没什么表情。 郁淮问:“你有什么不服的?” 蒋忆说:“你说我会把他其他门课拉下来,你有证据没?空口无凭的,我不服。” “哟,”郁淮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挺想和新同学坐同桌啊?” 傅季寒手上转动的笔戛然停住,他看向蒋忆。 蒋忆说:“没有挺想,但是坐同桌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可能没空教她题目。” 郁淮说:“你有空干嘛?有空睡觉?安同学,你就算跟蒋忆坐同桌,他也教不了你物理,只会把你带坏。” 安小井连连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就看他怎么学就好了,重点是学习方法,我不用他教我做题。” 史春语说:“妹子,那你就失望了,我坐蒋忆后面这么久,就没见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学习方式,甚至都没怎么见他做过物理题,你跟他坐一起,啥方法也学不着。” 安小井疑惑:“那他物理为什么能考满分呢?” 史春语笑道:“要不说天才嘛。” 蒋忆说:“无他,惟手熟尔。” 鹿飞从后面拍了一下蒋忆说:“你今天孔雀开屏了?说话还装得文邹邹的。” 傅季寒依旧转着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安小井一副求知欲爆棚的表情:“那物理那么多题你怎么做到一题不错的呀?” 郁淮点头说:“既然新同学问到了,蒋忆,你就给大家分享一下吧,你是怎么做到物理次次考满分的呢?” 蒋忆倒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太简单了,每一题想两种解题方法不就得了,当用两种解法算出同一种结果,还能错吗?” 众人:“......” 安小井问:“考试那么短的时间,每题都想两种?” 蒋忆挠了挠头:“90分钟不短吧?我一般半小时就交了啊。” 安小井惊掉下巴:“半小时?” 郁淮说:“你别跟他比物理,他也就物理好点,在这吹牛。” 郁淮对蒋忆说:“你说说你语文为什么只考18分。” 蒋忆一听语文,直接闭嘴了。 郁淮说:“物理考满分剖析得头头是道,语文考18分就不剖析一下吗?” 蒋忆叽咕道:“语文我剖析出来那就是反面教材了,对大家没好处,就不剖析了。” 安小井说:“没事哒,我愿意帮你提高语文,我语文一般都是130分以上哦,老师,请把我安排到蒋忆同桌吧,我会和蒋忆同学互相学习的。” “这个,”郁淮说,“傅季寒现在在帮蒋忆,况且你有学科短板,也没空余时间帮助别人,你还是和班长同桌吧。” 孙博微笑着说:“你好新同学,和我坐同桌,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安小井礼貌道:“谢谢你班长,但是我说实话,我转学就是为了和传说中的物理天才学习的。” 安小井面向郁淮:“老师,如果不能和蒋忆坐同桌,那能不能安排我坐他前面或者后面呀?” 史春语拍了拍鹿飞说:“赶紧走赶紧走,你这个位置是可爱新同学的。” 鹿飞说:“你走好吧,蒋忆的后面是你好不好?” 郁淮想了想说:“要不你坐鲍娜的位置吧,鲍娜你和孙博坐一桌。” 鲍娜一听要远离傅季寒,立马跳起来反对:“老师我不要,我坐这儿坐习惯了,我不要走。” 郁淮看向鲍娜旁边的林嫣然,“林嫣然,你可以和班长一桌吗?” 林嫣然看了看孙博说:“老师,我可以。” 郁淮对安小井说:“你坐林嫣然的位置可以吗?” 安小井点头如小鸡啄米,“可以可以,谢谢老师。” 一阵桌椅调动过后,安小井坐到了蒋忆斜前方,也就是傅季寒的正前方。 下课的时候,安小井把一盒草莓味酸奶放到蒋忆桌子上说:“蒋哥哥,这是给你哒。” 傅季寒:...... 蒋忆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妹妹,干嘛给我酸奶?” 安小井夹着一把娃娃嗓音:“我很崇拜你呀,想和你做朋友。” 史春语勾住蒋忆的脖子也夹着嗓子说:“蒋哥哥,我想和你做朋友。” 蒋忆拍开史春语,拿起酸奶说:“那我收下啦,以后有事可以找哥哥......哎?” 蒋忆正说着,酸奶就被傅季寒抢了过去。 “我替你收下了。” 第30章 “你凭什么替我收下?” 蒋忆伸手过去企图夺回来,傅季寒却将酸奶传递到另一只手里,并眼疾手快地将其塞进了桌斗里。 眼看着送给蒋忆的草莓酸奶被别人抢了去,安小井心里很不舒服,翘着嘴巴说:“这是我给蒋哥哥的,这位同学你为什么要抢呀?你想喝自己不知道去买嘛?” 鲍娜一听惊得立马拉过安小井说:“你知道你后面这位同学是谁吗?他是傅季寒,月考成绩年级第一的傅季寒。” 安小井看了一眼傅季寒,又看向鲍娜,“年级第一怎么了?年级第一就可以随便抢别人东西嘛?” 鲍娜:“......等一下,你刚刚是把酸奶送给蒋忆吗?” 安小井点头:“是呀。” 鲍娜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一遍:“你确定是送给他?” 安小井轻皱眉头说:“送给他怎么了呀?” 鲍娜指着蒋忆说:“你刚来,可能被他的外貌迷惑住了,他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安小井疑惑道:“为什么呀?” 被鲍娜一指,蒋忆也竖起耳朵听起来。 鲍娜说:“他就是一个无耻小人,好色之徒。” 蒋忆一听不干了:“老鲍,你不能这么诬蔑好人呐,空口无凭的,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鲍娜朝蒋忆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才老鲍,这么难听的名字也就你想得出来,有本事你去告呀,让警察来抓我呀,来呀来呀,无耻小人,好色之徒,我就说我就说。” 鲍娜吐着舌头,气得蒋忆直握拳头,这和高启帅有什么区别。 傅季寒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冷出声:“鲍娜。” 一听傅季寒喊自己的名字,鲍娜高兴得立马凑了过去,要知道,以往傅季寒十天半个月都不带喊她名字一次的。 只是她凑过去对上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从来没正眼看过她的傅季寒,此时终于正眼看他了,只是看她的那双眼睛里面像是藏着冰刀,仿佛轻轻一眨就会射出寒冷的刀子来,鲍娜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啥、啥事呀,寒哥?”鲍娜有些害怕地盯着傅季寒。 蒋忆心里正被鲍娜堵得难受,接着就听见傅季寒对鲍娜说:“你给我听着,蒋忆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是你口里的无耻小人好色之徒,请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不好的字眼扣在蒋忆头上,听见了吗?” 简单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鲍娜第一次被喜欢的人凶得这么狠,还是当着好几个人的面,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她带着哭腔说:“听见了,对不起寒哥,让你不舒服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傅季寒目光瞟向蒋忆,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安小井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立马转过身朝向前面,她刚才埋怨的人好凶啊。 鲍娜抹了眼泪立马对着蒋忆说:“对不起蒋忆,我不是故意诽谤你的,以后我不会再骂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鲍娜突然这个样子,蒋忆倒有点不适应了,他扯着嘴角说:“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蒋忆拉过傅季寒,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干嘛?你把她都凶哭了。” 傅季寒目光从眼尾瞥向蒋忆,“怎么,你舍不得?” 蒋忆拍了一下傅季寒的胳膊,“你才舍不得,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样。” 傅季寒看了蒋忆几秒,问:“那变回去?” “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言语中伤他的鲍娜他也受不了,蒋忆蹙着眉头一时不知道咋说。 傅季寒看着蒋忆犹豫不决的样子,对蒋忆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傅季寒从后门走了出去,蒋忆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鲍娜,叹了一口气,跟着傅季寒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教学楼东边的楼梯拐角处,傅季寒一转身便将蒋忆拉到墙边,蒋忆只觉眼前一花,后背就抵在了墙壁上,傅季寒一整个抵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面前人身上的味道清晰可闻,蒋忆心口突然就漏了一个节拍。 傅季寒抬手撑在墙上,垂眸看着蒋忆,当发现蒋忆两颊再次染上绯红时,傅季寒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像只坏透的狐狸。 “怎么了?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傅季寒低磁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响在耳边,勾得蒋忆耳朵发麻。 蒋忆感觉自己再次被蛊惑住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睛,缓缓开口:“我只是不想鲍娜像高启帅或者程辉那样害怕我。” 蒋忆饱满的红唇轻轻开合,傅季寒的视线停在上面,呼吸渐渐变得灼热。 想亲,真的好想亲。 傅季寒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他盯着蒋忆的眼睛,柔声说:“你是在怪我么?” “啊?”蒋忆没听明白,眨了一下眼,“我为什么要怪你?” 傅季寒抬起手,指尖在蒋忆的脸上蹭了几下,“怪我把你身边的人都吓跑了。” 蒋忆摇头,“怎么会?你那是在帮我,我应该谢谢你呀。”蒋忆不知道怎么了,说话也跟着变得轻声细语温柔如水起来。 傅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蒋忆,漆黑的眸子,比以往时刻都要显得深邃,眼底似乎有不一样的情愫暗涌着。 蒋忆收起全身小刺的时候,温顺得像一只小鹿一样,一双明亮的眸子像噙着两湾泉水,清澈干净,好看的嘴唇红润如花瓣,透着淡淡的光泽,傅季寒喉尖微动,压制住想吻下去的渴望,他轻扯唇角,浅浅一笑,指腹从蒋忆的嘴角一蹭而过。 傅季寒站直了身子,眼眸含笑道:“不客气,我知道怎么做了。” 眼前高大的身型突然撤去,蒋忆的理智也跟着回来了一点,他挪开步子离了傅季寒一段距离说:“那个,我去上个卫生间,你先回吧。” 说完冲向旁边的卫生间,关上门,趴在水池上冷静了一会儿,然后洗了个冷水脸。 蒋忆拉开隔间,坐在马桶上,握着拳头问自己:刚刚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为什么心跳那么快?更要命的是,傅季寒凑他那么近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想吻傅季寒?如果不是还残留最后一丝理智,他怕是没脸没皮地抱上去啃了,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 肯定是离得太近了,他被傅季寒迷惑住了,要不然一向笔直的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想法呢?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得离这家伙远一点,要不然怕是要被他掰弯了!!! 蒋忆回到教室的时候,看见鲍娜的眼泪已经擦干了,她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 蒋忆看了看面向他打游戏的傅季寒,然后拉开椅子坐下,这时鲍娜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以前是我的不对,你愿意原谅我么?” 凶如虎豹的鲍娜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蒋忆很不自然地笑笑,“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大家都是同学嘛,没什么原不原谅的。” “谢谢你,蒋忆,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么?”鲍娜眨着小眼睛说。 “啊?朋友?”蒋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尬笑道,“朋友朋友,大家都是朋友。” 鲍娜随后看向傅季寒,傅季寒头也没抬地边打游戏边说:“很好,既然是朋友,如果以后蒋忆做了什么僭越的事,你依然可以教训他。” 蒋忆:“......” 鲍娜笑着点头,对蒋忆说:“听见没,寒哥说了,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你如果行事不端,我依然可以对你不客气。” 行事不端......蒋忆扶额,傅季寒还真是没有办不到的事。 蒋忆偷偷瞥了一眼傅季寒,正巧碰上傅季寒也在看他,蒋忆抱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安小井拉了鲍娜过来,趴在桌子上小声说:“我后面的那个同学好凶呀,刚刚可真吓到我了。”说着心有余悸地顺了顺胸口。 鲍娜同她一起趴桌子上小声耳语:“不止你,我当时都差点吓尿了,但是他真的好帅哦,傅季寒从来没有那样认认真真的盯着我看过耶,虽然有点凶,但是我真的感觉好开心呀。” 安小井偷偷看了看后面打游戏的傅季寒,问鲍娜:“你喜欢他呀?” 鲍娜有些羞赧地点头:“嗯,其实喜欢他的也不止我啦,全校很多很多人都喜欢他呢,他真的很优秀,家里也很有钱,他看不上我。” 安小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和蒋忆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哦。” 鲍娜说:“傅季寒对蒋忆确实很好,可是蒋忆好像挺讨厌傅季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他们俩还打架了,打得鼻青脸肿的,全校都知道了呢。” 安小井轻皱着眉头说:“那他们关系还挺复杂的。” 鲍娜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嘘,别说了,反正听寒哥的就是了,寒哥说的绝对都对。” 安小井嘟着嘴说:“我不要,我要听蒋哥哥的。” 鲍娜问:“你喜欢他呀?” 安小井杏眼圆瞠,连连摆手说:“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崇拜他了啦。” 鲍娜说:“那你可得小心了,女孩子的喜欢都是从崇拜开始的,小心有一天沦陷了。” 安小井耳尖通红,瞄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看手机的蒋忆,将头埋进书里说:“我才不会。” 傅季寒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动着游戏屏幕,俊朗的眉头却紧琐着。 第31章 一周后的一个中午,蒋忆和龚喜踩着校园广播歌声像往常一样赶往食堂干饭。 还没到十二点,食堂里的人却要比以往这个时候多,大家流连在窗口议论纷纷。 蒋忆走近才发现窗口里的菜比以往丰盛了许多,很多以前没见过的菜也出现了。 龚喜说:“好家伙,看来传言是真的。” 蒋忆问:“啥传言?” 龚喜边观看菜品边说:“前几天,有人从校长儿子口里得知,有一个商界大佬匿名出资给学校新建一栋图书馆,你也知道咱学校的那个老破小图书馆,早就该下线了,学校一听有这好事当然是高兴了,但商界大佬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求学校改善食堂伙食,你瞧,还真改善了。” 龚喜指着土豆牛腩对打菜阿姨说:“来一份来一份,我擦,阿姨,你的手抖治好了啊,目测这份牛腩都要比土豆多吧。” 打菜阿姨说:“上面通知下来,每份菜荤素比例必须要合规。” 龚喜比了个大拇指:“学校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蒋忆手里选着菜,脑子里却想到了傅季寒,上次和傅季寒来食堂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新建图书馆改善伙食的事莫不是傅季寒干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蒋忆早早吃完饭就回教室了。 大中午的,教室里异常空旷安静,放眼望去,除了前排一个女生趴在桌子上睡觉,就只剩傅季寒一个人默默戴着耳机在吃饭。 蒋忆从前面走到自己座位,然后坐下来,目光一直落在傅季寒身上没有移开过。 傅季寒似是感受到了蒋忆不同寻常的目光,他摘下一只耳机,和蒋忆视线相交。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傅季寒问。 蒋忆半眯着眼睛和傅季寒对视了几秒,问:“学校伙食的改善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傅季寒听了表情没什么起伏,淡声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蒋忆说:“上周你陪我去了一次食堂,这周食堂饭菜就变了样,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你干的。” “哦?”傅季寒挑眉,“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要问你啊,你为什么这么干?”蒋忆问。 傅季寒看着蒋忆认真的眼神,忽地牵唇一笑,说:“你搞错了,不是我干的。” 蒋忆瞳孔微缩,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季寒,把傅季寒盯笑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蒋忆说:“你骗我。” 傅季寒笑问:“我骗你什么了?” 蒋忆盯着傅季寒的眼睛,“我总感觉你没说实话。” 傅季寒低头收起碗筷,盖起保温饭盒,放进桌斗里,拿出一张湿巾,朝蒋忆勾了勾手。 蒋忆以为傅季寒要说什么,把耳朵凑过去,傅季寒却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用湿巾帮他擦了擦嘴角,说:“以后吃完饭用湿纸巾擦嘴,干纸巾擦不干净。” 蒋忆拍开钳住他下巴的手,缩回脑袋说:“谁没擦干净,哎?那是我擦过的!” 傅季寒将那张擦过蒋忆嘴角的湿巾又擦了一遍自己的嘴,擦完还拿下来看了看说:“我知道啊,我不介意。” 蒋忆抢过那张湿巾丢进后面垃圾桶说:“我介意!” 被傅季寒这一闹,蒋忆最开始问的问题差点就忘了,“别打岔,出资新建图书馆的人是不是你?”蒋忆问得很直接。 傅季寒嘴角含笑地看着蒋忆,“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蒋忆倒是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知道事实,“我好奇不可以吗?” 傅季寒挑眉看蒋忆,“好奇?” 蒋忆点头,“啊。” 傅季寒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我告诉你。” 傅季寒凑了过来,蒋忆于是凑过去,傅季寒说:“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 蒋忆:“......” 教室里的人慢慢增多,史春语和鹿飞也吃完饭回来了。 史春语:“学校是不是良心发现了啊,我感觉我今天中午吃的肉比过去一个星期加起来的都多。” 鹿飞:“今天那个松鼠桂鱼真的太好吃了,谁能想到一个食堂能有松鼠桂鱼这样的大菜。” 史春语摇了一下蒋忆说:“你今天中午吃啥了?今天这么多菜我看得眼花缭乱,都不知道吃哪个好,你吃的啥,明天我也吃。” 蒋忆回味了一下,“我吃的水晶虾仁和油爆大虾,都很好吃。” 史春语:“你跟虾干上了?怎么都是虾?” 蒋忆说:“我爱吃虾不可以啊?” 傅季寒悠悠出声:“你爱吃虾呀。” 蒋忆看向傅季寒,“咋了?吃虾也犯法?” 傅季寒笑着摇头,“没,我吃海鲜过敏。” 蒋忆:“那你还真没口福,海鲜是我的最爱。” 傅季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挺好的,以后我们至少不会因为吃海鲜发生争执。” 鹿飞问:“寒哥这是不打算吃家里做的饭了?你打算跟蒋忆去吃食堂啊?” 傅季寒摇头:“没。” 鹿飞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蒋忆当然知道傅季寒话里的意思,明目张胆地说这种暧昧的话,傅季寒还真是不给他省心。 蒋忆解释:“他的意思是以后如果请我吃饭,他不会跟我抢海鲜。” 鹿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寒哥是在说笑吧,寒哥怎么会因为吃的跟你发生争执呢?你不抢他碗里的就不错了。” 蒋忆:“......你觉得我会抢他碗里的东西?” 鹿飞啧了一声,“难说。” 史春语打断鹿飞,“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我们忆哥怎么会抢别人碗里的东西呢?” 蒋忆:“就是。” 史春语:“忆哥只会把寒哥的碗直接端过来。” 鹿飞噗地一声笑了,蒋忆冲过去暴抽史春语。 傅季寒笑着摇了摇头。 安小井刚踏进教室就撞见蒋忆在打史春语,于是蹦跶着跑过去问:“蒋哥哥,需要我帮忙嘛?” 史春语:“......妹子,你是认真的吗?” 蒋忆被安小井这一举动逗笑了,他放开史春语,拍了拍手说:“我们闹着玩呢。” 史春语伤心欲绝地按住胸口说:“安妹妹,你伤到史哥哥的心了。” 安小井疑惑地瞪大眼睛,“屎哥哥?”屎字还刻意咬了重音。 蒋忆一听大笑,“你说得对,屎哥哥,就是‘屎’哥哥,名副其实。” 鹿飞一听也乐了,“史春语,看来你这辈子跟屎尿屁是分割不开了。” 安小井捂着樱桃小嘴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史春语说:“妹子,你不能被这几个坏哥哥带坏了,蒋忆、鹿飞还有那个陆泽,一个个都坏得流油,不能学他们。” 陆泽刚从食堂回来就听见史春语点他,于是走过去吆喝:“干嘛呢干嘛呢,在新同学面前说我啥坏话呢?” 蒋忆说:“在说你坏。” 陆泽不解:“为啥?我哪里坏了?”陆泽看向史春语。 鹿飞说:“安小井喊史春语‘屎’哥哥,史春语在这郁闷呢。” 陆泽一听也跟着笑了,他走到安小井身边说:“安妹妹,你要是早点到,你就该叫他屁哥哥了,他是臭屁大王,所以他的话不可信,陆哥哥可不坏,陆哥哥是大好人,有啥事都可以找陆哥哥哦。” 安小井眨着大大的眼睛说:“那蒋哥哥坏么?” 陆泽立刻说:“那可坏透了,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坏的了。” 蒋忆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安小井弯着眼睛说:“真的嘛?我就喜欢坏坏的男生呢。” 蒋忆:“......” 陆泽:“......那你蒋哥哥就不是最坏的,你陆哥哥我才是最坏的,普天之下,可以说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坏的人了。” 安小井问:“是么?怎么证明呢?” 陆泽:“啊?还、还要证明?” 史春语拍手笑道:“小井干得好,陆哥哥,证明吧。” 蒋忆托腮看戏,“一定要证明出来你是普天之下最坏的,没有之一。” 陆泽看着安小井,冒出一法,于是先打了个预防针,“那接下来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要生气哦。” 安小井很好奇,点了点头。 陆泽眼神突然变得邪恶起来,嘴角拉扯着,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勾着头,拉着胯,一步一步朝安小井逼近,嘴里还不干不净,“小妹妹,给哥哥香一口。”活像一个地痞流氓。 安小井被吓坏了,尖叫一声,提脚朝陆泽的裆踢去,随着“嗷”的一声痛苦嚎叫,陆泽捂着前面差点滚到地上去。 蒋忆史春语鹿飞他们几个当即笑疯了。 史春语:“踢得好,叫你恶心。” 蒋忆:“像这种流氓就应该这么教训。” 鹿飞:“哈哈哈哈哈......” 陆泽扶着桌子哀嚎:“我的子孙后代啊!” 安小井捧着下巴,走到陆泽跟前说:“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太害怕了。” 陆泽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我只想问你,我是不是最坏的?” 安小井点头,“是,但是,”安小井想了想说,“我喜欢的是可爱的坏,不是你这种变态的坏。” 陆泽:“......” 史春语笑得直捶桌子。 安小井指向蒋忆:“我喜欢像蒋哥哥那样可爱的坏。” 蒋忆:“......” 从来不凑这种热闹的傅季寒突然起身走了出来,他靠在蒋忆桌沿,双手插兜,对安小井说:“你蒋哥哥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别再喜欢他了。” 蒋忆:...... 众人:“啊?谁啊?!” 第32章 怕傅季寒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蒋忆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他忙上前解释:“噢,我看上了二中一个女生,很漂亮,上次跟傅季寒不小心说漏了嘴。” 蒋忆回身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给了傅季寒一记眼刀让他自己体会。 史春语嘴巴张得跟杨冬画的圆一样,他手指慢慢抬起,颤抖地指着蒋忆说:“你你你竟然开窍了?你竟然会喜欢人?是二中的哪个妹子啊?” 陆泽也跟着手指颤抖地指着蒋忆,“是不是上次在胖妹烧烤摊坐你旁边的那个林蔚?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你一过去就挑她身边坐,还老跟她互动,原来那个时候就对上眼了啊?” 蒋忆根本不记得林蔚是哪个,但为了圆谎还是点了点头,“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长得那么漂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话说你干嘛这么激动,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啊?” 陆泽随手拿起一本书拍史春语桌子上,“蒋忆!你竟然真喜欢林蔚,人家喜欢的是寒哥!” 鹿飞很淡定地说:“寒哥又不喜欢林蔚,蒋忆为什么不能喜欢?” 史春语还在震惊中,他指着蒋忆说:“你竟然喜欢女生,你怎么会喜欢女生?” 蒋忆一听只觉得好笑,摊手道:“我是男生,我喜欢女生这不很正常吗?难道我应该喜欢男生吗?” 史春语绕过蒋忆,拉过来鹿飞,“鹿飞你来说说,你觉得蒋忆是会喜欢女生的人吗?” 鹿飞很认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蒋忆,眼前人清隽修长,唇红齿白,眼若桃花,肤如凝脂,长相可谓美艳。 鹿飞摇了摇头说:“蒋忆喜不喜欢女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喜欢蒋忆的男生绝对不少。” “我去你丫的,”史春语踢了一脚鹿飞,“你是不是就是其中之一啊?” 鹿飞摸着被踢疼的屁股说:“我说的是实话啊,蒋忆确实长得很好看啊,寒哥你说是不是?” 傅季寒侧头看向蒋忆,点了一下头说:“是。” 蒋忆瞪回去:“滚。” 这时安小井讪讪地走到蒋忆跟前,大眼睛盯着蒋忆,忽闪了好几下说:“蒋哥哥,你是真的喜欢那个林蔚嘛?” 蒋忆啧了一声,他抠了抠耳朵,又抠了抠眼睛,最后抠了抠脖子说:“应该喜欢吧。” 安小井眼睛有点红,但也没说什么,戳了半天手指说了一句:“那祝蒋哥哥早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蒋忆尴尬点头:“谢谢。” 安小井跑去了走廊,陆泽和史春语也跟着跑出去安慰。 待所有人离开,蒋忆一回身就拽住傅季寒的衣服往座位里面的墙推去,傅季寒被推到墙边靠着,蒋忆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抬头一看傅季寒太高了,于是也将其拉下来坐下。 傅季寒被拉得衣衫不整面向着蒋忆,蒋忆绷着脸说:“你到底想干嘛?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不是想让全班人都知道你@%#我?”怕被周围的人听见,蒋忆故意把喜欢两个字说得含糊不清。 傅季寒的领口被拉歪了也没有整理,他只看着蒋忆的眼睛,说:“知道了又怎样?” 蒋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知道了又怎样?知道了你就死了!” 蒋忆揪起傅季寒的衣领,一脸严肃,“傅季寒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不清的关系或瓜葛,我只想静静地在宿城一中呆到毕业,请你不要无故给我生出事端,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傅季寒打断,他声音变得沙哑,眼睛里无端多出几条红色的血丝。 蒋忆看着傅季寒的眼睛,话到嘴边突然就哽住了,他仿佛看见了第一次在楼梯拐角拒绝傅季寒时那同样的眼神。 痛苦,悲伤,却又无助的眼神。 不同于那次的是,这次他竟然有心疼的感觉。 心疼到说不下去。 怎么会是这样? 蒋忆蜷缩起手指,紧紧握成拳头,语气缓和下来,“没有要不然,反正就是别让其他人知道,放在心里就是了。” 傅季寒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将所有情绪都掩盖在了眼底,他点了一下头,哑声说:“知道了。” 蒋忆盯着傅季寒,目光移不开,他很想把刚才说不喜欢他的话收回。 这时史春语从外面走回来,仿佛已经接受了蒋忆喜欢女生这件事,他趴在蒋忆桌子上开始八卦:“你到底啥时候看上林蔚的?” “去去去去去!”蒋忆不想跟他八卦,“我啥时候看上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史春语一起回来的陆泽,抬腿跨坐在鲍娜的椅子上面对着蒋忆问:“要不要我给你去递个情书?前几天我去二中打球还碰着她了呢,在给篮球队做拉拉队。” 蒋忆瞪眼拒绝:“不用了谢谢。” 鹿飞从后面探过身子来:“你们都别这样好不好?还给不给蒋忆一点私人空间了?蒋忆这方面好不容易开窍了,到时候给你们吓回去了。” 史春语听了直点头,“对对对,不能吓回去,要不然等下次开窍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但是兄弟,你告白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哈,我去给你撑场面。” 陆泽立马应声:“我也去我也去,撑场面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我绝对把你衬托得头是头脸是脸。” 史春语拍了一下陆泽的脑袋,“没你衬托人家也头是头脸是脸。” 陆泽解释:“我的意思是,有我这绿叶的衬托,红花不显得更娇艳?” 鹿飞笑道:“你的意思是蒋忆是娇艳的红花?” 陆泽瞅了一眼蒋忆的脸说:“蒋忆长得这么漂亮,说红花也不过分吧?” 鹿飞非常赞同,“下次学校评选校花的时候,咱帮蒋忆报个名,绝对是花魁。” 蒋忆被说得白眼直翻,忍不住想恶心他们,“你们一个个把我夸得这样美若天仙,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我去!”三个人一听一哄而散,表情极其嫌弃,“真不要脸。” 蒋忆和傅季寒自从中午吵完架后,一下午两人几乎都没有理过对方。 由于整个午休都没睡觉,下午语文课蒋忆几乎是睡死过去,甚至做起梦来。 郁淮在黑板前朗读着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霸王蟹......来吃一个......” 郁淮朗读的时候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于是停了下来。 他背着手从讲台上走了下去,史春语和鹿飞死死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傅季寒看着刚刚还把自己伤得千疮百孔的人,现在跟个傻瓜一样趴在那说梦话,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课堂一时间非常安静,似乎都在倾耳听蒋忆在说什么梦话。 郁淮在蒋忆桌边站住,板着脸问:“蒋忆,在吃什么呢?” 蒋忆含糊道:“洋葱......留给郁淮......给他壮壮阳......” 郁淮:“......” 傅季寒噗地笑出声。 憋笑声四起,郁淮被气得哭笑不得。 “霸王蟹给我......” 郁淮问:“在吃霸王蟹呢?” 蒋忆含糊地嗯了一声。 郁淮哼笑了一声,“给我留点不?” 蒋忆不再说话了。 郁淮:“......看来是不想给我留啊。” 耳边突然响起很大的笑声,把蒋忆吵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爬起来,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当扫到郁淮时,目光呆愣了一瞬,说:“老师,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郁淮哼了一声说:“你都说梦话了。” 蒋忆习惯性地看向傅季寒,傅季寒低头没理他。 郁淮说:“考试考18分,上课还能睡得着觉,你心挺宽呐,明天把你爸爸叫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一听到要他请家长,蒋忆说:“我爸远在东城,厂里可忙了,他可能没空。” “挣钱重要还是孩子的学习重要?明天必须把你爸爸叫过来。” “我不叫,我这儿有他手机号,要不你自己叫?” 面对如此不听话的学生,郁淮气得指着蒋忆说不出话,他摸出手机,边划屏幕边说:“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爸爸打电话,我管不了你,你爸爸还管不了你?” 蒋忆报了一串数字,郁淮输入直接拨了过去。 郁淮走到讲台,把手机放在讲桌上,并把扬声器打开。 手机那头接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传过来:“喂你好。” 郁淮对着手机说:“你好,是蒋忆爸爸吗?我是蒋忆同学的班主任郁淮。” 蒋应秋亲和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班主任好班主任好,我是蒋忆的爸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郁淮说:“主要还是为了孩子的事,蒋忆这次月考的成绩不太理想,除了物理以外,各科都不及格,重点是他不思进取,上课不认真听课,我作为孩子班主任表示很担心,需要您这边的协助。” “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不合时宜的笑声,郁淮一脸疑惑。 傅季寒抿了一下唇。 蒋忆扶额。 蒋应秋说:“我儿子随我,我读书的时候也是只有物理好,但我比他好点的是,我数学至少及格了哈哈哈哈......” 郁淮说:“......您长年在外工作,可能忽略了孩子的家庭教育,我认为蒋忆如果把学习态度端正起来,他的成绩将会提高得非常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再次响起声音,蒋应秋说:“学习这个东西啊,强迫不来,实在不行,让他毕业了直接来我厂里打工,也不指望他考什么大学。” 听着蒋应秋已然放弃的语气,郁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蒋应秋继续说:“老师啊,我知道你是为孩子好,但是哈哈哈哈哈......” 蒋应秋不合时宜的笑声再次响起,底下学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璇小声说:“蒋忆爸爸好可爱啊。” 蒋应秋笑完接着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的,我们家孩子他妈说得算,然后是蒋忆,最后才是我,要不你找蒋忆他妈妈吧?你找我我也降不住他啊。” 郁淮:“......” 郁淮:“好的好的,耽误您了,您先忙,我先挂了。” 郁淮铁青着脸看向蒋忆:“把你妈妈手机号报过来。” 蒋忆无奈之下又报出一串数字。 电话拨通后,郁淮继续打招呼:“您好,是蒋忆妈妈吗?我是蒋忆同学的班主任郁淮。” “班主任呀,你好你好,听小忆提起过你,听声音很年轻呐,是个年轻小伙子吧?”周菊女士清爽的笑声从扬声器飞出来,响彻整个教室。 蒋忆再次扶额。 郁淮尴尬笑道:“您说笑了,蒋忆妈妈,这次打电话主要是想跟您反馈一下蒋忆同学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老师,求你,别跟我提小忆的学习情况,小忆的学习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还有,我脑子不行,一听到有关学习的事就头疼,我好不容易毕业了不用学习了,如果还要让我再拿起课本,我会爆炸的。” 郁淮:“......蒋忆妈妈你误会了,不是让你教他书本知识,我只是想跟您反馈一下蒋忆同学的学习态度,蒋忆如果端正学习态度上课不睡觉认真听讲的话,我相信他的成绩很快就会提上来。” 周菊说:“那你罚他,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哪有上课睡觉的,晚上肯定是打游戏去了,罚罚罚,我没有一丁点意见。” 周菊刚说完又软了下来,“那个老师,也别罚太狠哈,小忆他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不爱学罢了,我们做父母的肯定希望他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但是吧我又不忍心看他不开心地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所以老师,以后你要打要罚你看着办,别告诉我就行,我心太软了,见不得小忆受苦。” 郁淮:“......” 郁淮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麻烦您了,我会好好照管蒋忆的学习的,再见。” 挂完电话,郁淮看着蒋忆,是又气又无奈,父母俩人,一个管不了,一个心太软,难怪蒋忆这么肆无忌惮。 郁淮说:“蒋忆,你是真的不打算好好学了吗?这次月考考成这个样子,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蒋忆看着桌子上的语文课本发呆。 郁淮提高音量:“站起来回话!” 蒋忆站了起来,回:“愧疚。” 郁淮算是听到了一句自己想听的,说:“只知道愧疚没有行动吗?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打算如何提高成绩?” 蒋忆说:“还没想好。” 郁淮也不跟他扯皮下去了,“今天晚上回去写两千字学习提升计划书,明天一早交给我,写不完别来上课。” 蒋忆五官皱成了一个囧字,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 蒋忆刚坐下,鲍娜转身放了一瓶风油精到蒋忆桌子上,说:“实在困的话涂点风油精在太阳穴上。” 蒋忆受宠若惊,这还是鲍娜吗?鲍娜竟然会给他风油精?奇哉。 蒋忆抹了一点在两边太阳穴以及鼻子下面,一股清新的风油精的味道扑鼻而来,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蒋忆将剩下的还给鲍娜说:“谢谢。” 鲍娜接过说:“不客气。” 震惊...... 课间大家吵吵闹闹,蒋忆则心情非常不美丽地趴在桌子上思考学习提升计划。 安小井侧过身来对蒋忆说:“蒋哥哥,你有看群里消息么?今天晚上我约大家聚餐了,你来么?” 蒋忆翻开手机微信,班级群里安小井发了一条信息:小井刚到七班,承蒙大家厚爱,小井非常开心,想今天晚上请大家到晴天阁小聚一次,还希望大家过来捧场,我们这次的聚餐就叫“感恩派对”叭,感谢大家接纳小井哦。 底下就是各种赴约之类的回复。 史春语说:“晴天阁就是咱上次班级聚会的老地方,味道确实不错,蒋忆,去吧,没你就没意思了,人家安妹妹为了请你,把全班都请上了。” 安小井气嘟嘟地指着史春语说:“你胡说,我就是要请大家一起的,没有刻意请蒋哥哥一个人,蒋哥哥你不要有压力哦。” 蒋忆哪有什么心思参加派对,他抓着头发说:“晚上我还要写学习计划呢,不去。” 安小井试图说服蒋忆,“学习计划可以下午放学之前就写好呀。” 蒋忆摇头,“两千字啊,哪有那么快,八百字的作文我都写不来,何况是两千字的计划书,郁淮算是揪住我的软肋了。” 安小井摸了摸额头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一法,说:“我如果帮你写完,你是不是就答应来参加我的感恩派对啦?” 蒋忆不太相信地看向安小井:“两千字啊,你真愿意帮我写?” 安小井说:“你别忘了,我语文可是能考130分以上的,区区两千字根本不在话下,明早之前绝对可以给你写完。” 蒋忆听了喜出望外:“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可怜的脑细胞有救了啊。” 安小井说:“但条件是你必须来参加派对哦。” 蒋忆一挥手:“小事小事,一定去,到时候保证帮你把派对搞得热热闹闹的。” 鲍娜拉过安小井说:“你只顾着问蒋忆,还没问寒哥呢,寒哥也没在群里回复,你不问问他去不去啊?” 安小井瞄了一眼低头安静看书的傅季寒,小声对鲍娜说:“我不敢。” 鲍娜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他又不会打你。” 安小井说:“要不你帮我问?” “我?”鲍娜咽了咽唾沫,“我问他估计不会去。” 安小井说:“你很希望他去么?” 鲍娜点头,“就像你希望蒋忆去一样。” 安小井嘟着嘴说:“我感觉他很高冷,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我估计他大概率是不会去的。” 鲍娜失落道:“我也觉得,那你还是问一下他吧,他就坐在你后面,你叫蒋忆不叫他我感觉不太好。” 安小井想了想对蒋忆小声说:“蒋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叫寒哥今晚一起来?”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两人中午刚吵完架,现在互相也不怎么理,他怎么开得了口,于是摇头道:“你的派对你自己去叫,我不去。” 安小井没办法,鼓起勇气转过身对低头看书的傅季寒说:“傅同学,今晚我举行了一个派对,想邀请你参加,你可以来么?” 鲍娜和安小井都以为傅季寒会拒绝,但傅季寒却头也没抬地说:“可以。” 惊喜来得太突然,鲍娜开心得抱着安小井无声尖叫。 放学后,晴天阁。 下午群里回复来参加派对的人不到二十人,安小井一开始订的是一个小包间,但是实际来的远远不止二十人,几乎翻了一倍来了近四十个人,安小井临时联系服务员换了一个有俩圆桌的大包间。 后来问原因,原来是听说傅季寒会来,原本不打算来的人也都来了。 可想而知,傅季寒在班里人心中的地位。 女生们不用说,很多都是冲着傅季寒来的,那男生们呢,有一部分也是冲着傅季寒,还有一部分是看班上那么多女生都来了,妹子这么多,当然也要过来凑凑热闹。 安小井说:“大家吃好玩好,但是有规定不许喝酒哦。” 龚喜一听不能喝酒,兴致下去一半:“好不容易放松一次,为什么不能喝酒啊?谁规定的啊?谁啊?!” “我。”坐在旁边的蒋忆拉着脸抬眼望他。 气势汹汹的龚喜一见是蒋忆,立刻泄了气呵呵笑道:“原来是兄弟你啊,就你这酒量为啥不喝啊?不喝多可惜?” 蒋忆说:“上次喝酒被郁淮骂了一顿,这次再喝不得要挨打了?” 龚喜一听郁淮,不再辩驳,对史春语说:“我可以不喝酒,你能忍住不?” 史春语切了一声,“明天还要上课,我本来就没打算喝酒。” “哎哟,”龚喜完全不信他的鬼话,“你还能顾虑到上课呀,我看不是吧,你是为了顾虑你家安妹妹才不喝的吧?” 史春语边吃水果边说:“咋滴,你吃醋了?我就为我们家安妹妹不行啊?这顿饭还是我安妹妹请的呢,她酒精过敏,我不能照顾照顾她?” 龚喜说:“行行行,没说不行啊,不过蒋忆,以前也没见你那么怕郁淮啊,这次怎么还怕上他了呢?” 蒋忆瞪了龚喜一眼:“谁说我怕他,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所有人几乎都到齐了,只有傅季寒迟迟还没来。 那些为了傅季寒而来的人都兴致缺缺地低着头玩手机。 王璇问安小井:“傅季寒他到底会不会来呀?” 安小井也不确定,“我不知道呀,今天课间的时候问他,他还答应会来的呢,可能被什么事耽误了吧。” 傅季寒确实是被一些事给耽误了,在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老爸打来电话,说那边正在开董事会,他忘了一个重要会议文件在卧室了,让他赶紧回去取并送到公司,非常紧急,马上就需要。 老爸的房间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除了他和已经过世的妈妈,连家里保姆阿姨都不准踏入半步。 傅季寒只得回去一趟。 等他去完公司回来,派对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放在以前,傅季寒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派对又从公司赶回去,甚至都不会答应参加这类活动。 但是,有了那个人后,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傅季寒推开包厢的门,在嘈杂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蒋忆,四周欢呼声渐起,而他的眼里只看见那个人的目光朝他这边看过来。 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为什么会这么想见他。 鹿飞和史春语一见大家心心念念的傅季寒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忙跑过去门口把傅季寒拉了进来。 史春语说:“寒哥你就别犹抱琵琶半遮面了,快进来。” 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欢迎,然而蒋忆并没有起身,他双手环在胸前,看了一眼傅季寒,没有说话。 鹿飞直接把傅季寒拉到蒋忆身边的椅子坐下,“我知道你就愿意跟蒋忆坐一起,特意空出来了。” 傅季寒看了一眼鹿飞,抿了一下唇。 鹿飞对蒋忆说:“你今晚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对寒哥好点,寒哥要是被你赶跑了,在座这么多妹子可要扒了你的皮。”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没有说话。 史春语啧了一声:“蒋忆,看这样子,你是不是又和寒哥吵架了啊,今天大家都在,你赶紧和寒哥握手言和。” 蒋忆最不喜欢这种刻意尴尬的场面,“我和傅季寒一直很和谐啊?为什么还要握手?你们是小学生吗?” 陆泽说:“和不和谐你证明一下啊,握个手都不愿意,谁信?你看,我们握手多丝滑。”陆泽反手就和史春语握了个手,然后回身又和鹿飞握了个手,“你看,纵享丝滑,来,大家都握手。” 于是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整个包厢的人都在握手。 “Ladys and gentleman,想不想看蒋忆和傅季寒握手?”陆泽对着一包厢的人喊。 “想!”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傅季寒和蒋忆之间紧绷的气场,都想看他们和好。 被一屋子的人起哄,蒋忆头也不偏地朝傅季寒伸过去一只手。 傅季寒刚抬起手,蒋忆指尖快速点了一下傅季寒的手心就缩了回去,对周围的人说:“握了。” 语文课代表楚江薇说:“不算不算,还没碰着就缩了,傅季寒的手又不是有电,你就不能多握会嘛?” 龚喜肘了一下蒋忆:“兄弟,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学霸又不是女生,你握个手能死啊?” 蒋忆瞪了一眼龚喜,龚喜立马闭上嘴,蒋忆说:“你们想起哄傅季寒能不能不要带上无辜的我?我又不是女生,你们应该找一个女生来跟傅季寒握手啊,那才有看头是不是?” 鹿飞说:“不不不,我们就想看你。” 鲍娜委屈巴巴地说:“你以为我们不想啊,但是寒哥只会跟你握手啊,你就遂了寒哥的愿吧。” 赵君君:“就是就是,我们在座的无论男生女生,除了你,谁近过傅季寒的身?你竟然还不愿意?” 蒋忆:“......” 安小井拉着鲍娜的衣服说:“娜娜姐,蒋哥哥不愿意,我们能不能不要难为他呀。” 蒋忆突然觉得很好笑,他仅仅是没和傅季寒握手就成他的不是了,“你们寒哥还真是你们的心头肉啊?你们的意思是,傅季寒想做什么我都必须要配合是吗?” “那肯定呀,寒哥又不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你说对了,寒哥就是我们的心头肉,心肝宝贝。” “寒哥付出的好一定要加倍收回来才行,不可以让我们寒哥吃亏。” “蒋忆你不可以对寒哥这样,你凭什么对寒哥这样?” ...... 蒋忆:......这是什么道理? 他什么都没干,还成千古罪人了? 算了,不跟这帮脑残粉对着干了,蒋忆起身说:“握个手多无聊,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个十指相扣。” 蒋忆拉起傅季寒的手,此时就有脑残粉开始尖叫了,“好羡慕他可以碰寒哥的美手......”“蒋忆你对寒哥能不能温柔一点呀......”“寒哥好可怜呀......” 蒋忆哼了一声,寒哥寒哥都是寒哥,傅季寒是给你们买包了吗?一个个鬼迷心窍。 蒋忆打开傅季寒的右手五指,将自己的左手合了上去,十指紧扣,牢牢握住,随后举起来给围观的所有人看,“看见没,羡慕不,哎,得不到。”蒋忆一副欠揍的样子说得很是得意。 包厢里面各种嫉妒声响起,史春语举起手说:“好了好了,想看的都看完了,都饿了吧,大家入座吃饭吧。” 所有人分两桌坐下。 傅季寒手指微凉,掌心却是温热的,温度从手心传递过来,蒋忆整个胳膊都麻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也在看他,傅季寒的手指弯了下来,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这时已经没有人在看他们,蒋忆不适地收回手,却发现被傅季寒死死攥住,根本收不回来。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趁大家下筷的功夫,蒋忆低声呵斥傅季寒:“放开!” 傅季寒说:“是你要跟我十指相扣的,扣住了就分不开了。” 蒋忆:“......” 蒋忆怕被周围人看出端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夹菜吃菜。 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他将另一只手伸到桌子底下开始掰,可傅季寒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那只手就像焊死了一样,怎么掰都掰不开。 蒋忆气急之下勾头朝着他的手腕咬下去。 可谁知这家伙不怕痛,咬出一排牙印都无动于衷。 坐在对面剥虾的史春语说:“蒋忆,你钻桌子底下干嘛呢?你喜欢的虾上来了,不吃吗?” 蒋忆猛地抬起头,掩饰地笑了几声说:“我系鞋带呢,咋不吃,必须吃啊。” 蒋忆用仅剩的一只手夹了一只虾放到碗里,低声对傅季寒说:“我要吃虾!” 傅季寒说:“吃虾一只手就够了。” 蒋忆气得想抬手去拍傅季寒,却不小心把虾勾到了桌子上,面前桌布沾了一片油渍,蒋忆叹了一口气抽纸擦桌子,其中一张纸巾脱手飘了下去,掉到了傅季寒两腿之间,蒋忆伸手一把抓住。 ......貌似这一把抓到的不仅仅是纸。 蒋忆抬头,傅季寒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蒋忆不敢相信地又朝下看去...... 当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后,蒋忆像摸到电门一样猛地缩回手。 可能傅季寒也受到了惊吓,他的另一只手当即就被放开了,蒋忆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夹起龙虾装作很淡定地说:“这虾真大嘿。” 但这个淡定貌似表现得不是很好,他筷子上的虾抖得掉了下来。 蒋忆缓了好一会儿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再转头看傅季寒时,这家伙正低头默默地刷着手机,耳垂红到滴血。 安小井说:“蒋哥哥,你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嘛?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玩嘛。” “啊?”被突然点名,蒋忆一时没反应过来,“游戏?” 史春语说:“那你找错人了,玩游戏找史哥......春哥哥呀,春哥哥是派对游戏达人。” 安小井拍手叫好:“那玩游戏叭。” 蒋忆点了点头,他搓了一把脸,整个人算是还过魂来。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小盒巧克力提拉米苏,史春语刚想拖过去吃,被蒋忆按住了,“我想吃。” 史春语说:“这是我点的,你想吃你自己去点呀。” 蒋忆说:“你再点一份,这个巧克力的给我。” 史春语不同意,“凭什么我点,你为什么不去点?” 蒋忆说:“你得说游戏规则,没空吃。” 史春语说:“那你说游戏吧,我要吃提拉米苏。” 两人僵持不下,蒋忆提议:“这样,我出个简单的数学题,你做对了,就给你吃,做错了归我。” 史春语一听蒋忆要给他出数学题,笑了起来,“你数学都没我好,还想出数学题难我?” “而且我出的这道数学题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都会算,你要不要试试?” 史春语眯起眼睛,“肯定有诈,但是你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安小井敲碗说:“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蒋忆问:“你的数学怎么样?” 史春语:“还行,至少能及格。” 被内涵到的蒋忆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问:“1加1等于几?” 史春语:“2。” 蒋忆:“2加2等于几?” 史春语:“4。” 蒋忆:“4加4等于几?” 史春语:“8。” 蒋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史春语:“1加1等于几。” 蒋忆:“错,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的数学怎么样。” 史春语:“......” 蒋忆笑道:“这是我今天刷视频看到的,哈哈哈哈......你现在这个宛若智障的样子就和当时的我一模一样。” 蒋忆拿过提拉米苏,剜了一勺放在嘴里说:“谢啦。” 安小井被逗得咯咯直笑,史春语说:“你这哪是数学题,你这是脑经急转弯好不好?蒋忆,你敢不敢再跟给我出一题?” 蒋忆摇头,“不出。” 史春语:“你是不是不敢?” 蒋忆:“无聊,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给你出题?” 史春语:“......” 史春语夸张地在鹿飞肩膀上蹭眼泪,嘴里叫着:“寒哥,我又被蒋忆欺负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傅季寒耳廓通红尚未褪去,他偏头看了一眼蒋忆说:“我喜欢。” 低头吃着提拉米苏的蒋忆一整个僵住。 史春语:“啊?” 第33章 蒋忆几乎全身神经都绷紧起来,心惊胆战地听着周围人的反应。 史春语说:“就蒋忆这小伎俩寒哥你也喜欢?寒哥你变了。” 鲍娜哼了一声说:“他这是雕虫小技,我也会。” 安小井拍着手说:“我也喜欢我也喜欢,蒋哥哥,你为了吃到小蛋糕竟然出这种题目,你真的好坏哦,但是我好喜欢。” 看样子大家并没有往另一方面想,蒋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跟你们说啊,雕虫小技它也是技,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 史春语:“行行行,你是技,你是技。” 听出谐音的赵君君噗呲笑出声。 蒋忆呸了他一口,“你才是妓。” 陆泽说:“来玩游戏吧,光吃菜太没意思了。” 蒋忆小勺子舀着提拉米苏说:“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王璇看着黑色巧克力糊到嘴边的蒋忆说:“蒋忆就是一个小吃货。” 安小井撒娇的语气道:“蒋哥哥,你就陪我们玩游戏嘛,我想玩儿。” 蒋忆放下勺子说:“来吧,怎么玩儿。” 傅季寒抽了一张纸给蒋忆,低声说:“擦一下,弄到脸上了。” 蒋忆接过纸擦了擦脸,顺手丢进垃圾桶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几个女生开始不淡定了,“寒哥真的好贴心哦。”“他对蒋忆好温柔呀。”“傅季寒对蒋忆是真好呢。” 蒋忆只想从垃圾桶把那张纸捡起来还给傅季寒。 史春语说:“我们来玩连字游戏吧,每人说一个字,连成一段话,谁三秒钟没说出来就站起来唱首歌好不好?” 蒋忆问:“不会唱歌怎么办?” 史春语笑道:“不会唱歌唱黄梅戏也行。” 蒋忆:“……”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傅季寒突然笑出声来,接着陆泽和龚喜也大笑起来。 安小井不明所以地问:“你们为什么笑呀?” 唯一还算淡定一点的鹿飞说:“你蒋哥哥的长项就是唱黄梅戏。” 安小井笑眯眯地看着蒋忆:“真的么?蒋哥哥你好厉害哦,还会唱黄梅戏。” 蒋忆无语。 史春语说:“来来来,从我开始好吧,顺时针轮流转过去。” 从另一桌聊完天回来的林正迫不及待道:“快点的快点的。” 史春语说:“第一个字,‘蒋’。” 蒋忆一听预感不太好。 陆泽当即会意,说:“忆。” 楚江薇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随便接了一个字:“的。” 龚喜还没说就开始笑了,他拍了拍旁边的蒋忆说:“胸。” 蒋忆翻了一个白眼,史春语说:“快点啊,三秒啊,接不上唱黄梅戏啊。” 蒋忆只得快速接了一个字:“很。” 蒋忆看向下一个接词人傅季寒,傅季寒目光从蒋忆的脸移到蒋忆胸前,蒋忆拿起菜单挡住,“看什么看?” 傅季寒收回目光,压着嘴角说:“小。” 已经有憋笑声传来,后面的人依次接了下去。 “但。” “是。” “他。” “的。” “屁。” “股。” “很。” 王璇笑道:“大!” 一桌子人顿时笑得人仰马翻。 蒋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无语地望着屋顶的吊灯。 游戏仍在继续。 鲍娜想着不能让游戏在她这终结了,接了一个字:“并。” 赵君君:“且。” 林正一脸坏笑:“非。” 安小井一脸疑惑地接:“常?” 鹿飞大声道:“翘。” “啊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一桌的人也跟着笑趴了。 蒋忆指着鹿飞后面的史春语说:“你这次最好想好再说!” 史春语抱拳,认罪一样指了指自己:“史。” 陆泽接:“春。” 楚江薇:“语。” 龚喜:“的。” 蒋忆大声说:“屁。” 有人已经开始在笑了。 傅季寒说:“很。” 就在大家等着笑史春语时,林嫣然出乎意料的接了一个字:“香。” 蒋忆:“?” 蒋忆站起来,看向林嫣然,“你是不是得鼻炎了?史春语吃香屁豆那天你是不在场吗?” 林嫣然捂着嘴笑。 龚喜拉下蒋忆说:“快坐下吧,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那天你是糟了多大的罪?” 鹿飞说:“龚喜你这话说得太轻巧了,你坐在最前面不怪你,我们坐史春语旁边的,当天都差点臭晕过去了,那天他还吃了韭菜,你不知道那味道,比化粪池都恶心。” 林正给鹿飞竖了一个大拇指,“我和他就隔了一条过道,我去,我感觉我一节课都坐在粪缸里面。” 陆泽笑道:“那天物理课老高都被熏得讲不下去了,中途让我们自习他自己跑出去了,你说那教室我们能待下去吗?连空气都辣眼睛好不好,全部捂着鼻子往外跑,跟教室发大火了似的。” 一桌子人几乎都是受害者,听到如此贴切地描述,差点笑岔气。 龚喜说:“真遗憾,那天我好像请假了,没能闻到老史的屁。” 史春语被说得不好意思打断道:“好了好了好了,咱接着玩游戏行不?就不要可一个话题讨论了,赵君君你开个头吧,英语课代表比较公平。” 笑声渐渐平息,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游戏上,赵君君环视了餐桌一圈,目光落在靠在椅子上的傅季寒身上,说:“傅。” 一听这个字,一桌子女生都来了兴趣,包括另一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往这边瞧来。 林正说:“这也是有私心的嘛,‘季’。” 安小井:“寒。” 鹿飞:“的。” 重点字眼落在史春语那儿,所有人都看向史春语,史春语当然不能让大家失望,接了一个字:“唇。” 史春语说完包厢内响起一阵尖叫。 傅极寒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陆泽接:“非。” 楚江薇顺着接:“常。” 关键字落在龚喜头上,所有人热切的目光紧紧追到龚喜这儿,龚喜看向蒋忆,蒋忆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看我干嘛,到你了,快点,大家都等着呢。” 龚喜说:“的。” 刚刚还在笑的蒋忆,笑容一下子就僵了,怎么还有一个“的”? 林正敲了敲筷子说:“龚喜说的没毛病,蒋忆赶紧的,傅季寒的唇非常的什么?” 蒋忆吞了一口唾沫,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傅季寒,傅季寒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是个什么破游戏?玩来玩去好像在玩他。蒋忆闭眼捏了捏山根,要他怎么开口,傅季寒的唇他阴差阳错地吻过两次,要说味道,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蒋忆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认输,我唱歌。” 再清楚也不能从他口里说出来。 傅季寒轻咬了一下唇边。 王璇突然指着傅季寒说:“刚刚傅季寒咬唇的动作你们看见没,我的天,好性感啊!” 鲍娜:“啊?真的么?我没看见哎。” 傅季寒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蒋忆身上收回道:“轮到蒋忆唱歌了,你们不想听吗?” 王璇点头说:“想想想,对了,蒋忆好像说他不会唱歌吧。” 鲍娜说:“唱黄梅戏,他会唱黄梅戏。” 史春语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菜说:“蒋忆,你的‘向天再借五百年’也可以啊,龚喜不是说你喝醉的时候挺能唱的嘛?” 陆泽摇头,“不行不行,我要听黄梅戏,黄梅戏多带劲啊。” 蒋忆长叹一口气,“你们举手表决吧,想听唱黄梅戏的举手。” 蒋忆刚说完,一桌子人稀里哗啦全举手了,连傅季寒也跟着举。 安小井把手举的尤其高,“蒋哥哥,我还没听过你唱黄梅戏呢,我也要听。” 蒋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当着三十多个人的面唱黄梅戏,今天这一唱,估计他这张脸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蒋忆叹了一口气问:“你们想听什么?” 陆泽说:“女驸马。” 史春语打断,“‘女驸马’上次你唱过了,我们要听‘天仙配’,里面有一个片段,叫什么来着?” 鹿飞说:“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史春语:“对对对,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楚江薇说:“那个叫‘夫妻双双把家还’。” 史春语恍然道:“对对对,楚江薇说得对,不愧是语文课代表。” 蒋忆丧着脸说:“这段是男女对唱,一个人不行,你们得找个人陪我唱,谁会唱啊?” 陆泽举手:“我会我会,这段几乎家喻户晓好吧,我陪你唱。” 蒋忆说:“那好,你唱女声我唱男声。” 陆泽刚站起来又坐下去,“那我不唱了,凭什么我唱女声,我这么粗的喉咙唱女声还了得?” 史春语说:“蒋忆,你的声线相对比较细,你唱女声,而且是你输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龚喜贼笑地看着蒋忆说:“喝醉的时候你唱女声挺带劲的呀。” 蒋忆抹了一把脸说:“行,来吧来吧,速战速决。” 这时傅季寒突然来了一句:“兰花指什么的最好也带上。” 这一开头,所有人立马附和,“对对对,黄梅戏必须要掐兰花指。”“不掐兰花指的黄梅戏不叫黄梅戏。”“要看兰花指,我爱兰花指……” 蒋忆:“......” 蒋忆看着傅季寒得逞的嘴脸,气得牙痒痒,唱黄梅戏已经够丢脸了,还要他捏兰花指! 他忽然冒出一个报复的想法,转头对所有人说:“化学课上大家都听过傅季寒唱歌吧,好听吧?既然他唱歌这么好听,那就让傅季寒唱男声部分吧,不唱多可惜,大家想不想看傅季寒唱黄梅戏?” 蒋忆刚说完整个包厢的女生都尖叫起来:“想!” 蒋忆大仇得报后朝傅季寒wink了一下,接着说:“想不想看傅季寒捏兰花指?” 包厢内响起更大的尖叫声:“想!”“特别想!” 傅季寒:...... 第34章 傅季寒摸出手机划动着手机屏幕。 王璇说:“傅季寒,你看大家都看着你呢,你就赏个面子,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赵君君说:“寒哥唱歌真的很好听,不知道唱黄梅戏是什么样子,真的好想听。” 史春语听见一片哀求的声音,也忍不住劝傅季寒:“寒哥,蒋忆都唱女声了,你就唱一个吧,你不唱,今天大家可能都不会放你走了。” 傅季寒边划着手机边说:“这不是正在找歌词么。” “啊耶!” 听到傅季寒答应了,一桌子人都欢呼起来。 傅季寒记完歌词放下手机站起身,刚和蒋忆对视上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 蒋忆也忍不住笑道:“来吧,董郎。” 陆泽指着蒋忆说:“七仙女第一句就需要掐兰花指,别以为我不知道。”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蒋忆还怕掐兰花指?他举起双手,两只手中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也是兰花指,他对着面前一排人说:“看到了吧,兰花指,掐上了。” 只是他的嗓音实在夹不成黄梅戏的唱腔,但也尽力尖着嗓子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笨拙的兰花指指向斜上方虚空的鸟。 蒋忆这指鸟的动作一出,一排吃瓜群众瞬间笑得前俯后仰,蒋忆僵直笨拙的四肢和这本应柔软的动作形成强烈反差,好像他不是在看鸟,而是在对准鸟好一枪嘣了它。 轮到傅季寒的时候,傅季寒舔了舔唇,刚准备唱的时候,蒋忆端起他的手,将他的食指和小拇指捋直,对着前方说:“你要用你的兰花指指着前面唱。” 傅季寒扶了扶额笑道:“男的不用兰花指吧?” 蒋忆道:“那不管,我也是男的,我都掐了你凭什么不掐?” 鲍娜说:“寒哥,没事,你掐兰花指也很帅。” 傅季寒摇了摇头,勉强翘起食指指着蒋忆说的前方唱:“绿水青山带笑颜。” 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出奇的好听,引得几个女生一阵尖叫。 蒋忆啧了一声,继续唱:“随手摘下花一朵。” 唱到花的时候龚喜塞了一支筷子在蒋忆手里,蒋忆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唱笑了,随手把“花”捧给傅季寒。 傅季寒压着上扬的嘴角接过蒋忆手里的筷子,并把他插到蒋忆的耳朵上,“我与娘子戴发间。” 这一动作可把旁边的人乐坏了。 “哎哟我要笑死了。” “我肚子抽筋了怎么办?” 蒋忆耳朵上翘着筷子仍在唱:“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傅季寒:“夫妻双双把家还。” 笑声中,傅季寒看着眼前表演滑稽却又无比鲜活的人,忽然觉得,如果真的可以像歌词里面一样…… 蒋忆:“你耕田来我织布。” 傅季寒看着蒋忆:“我挑水来你浇园。” 蒋忆:“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傅季寒勾起嘴角:“夫妻恩爱苦也甜。” 楚江薇发现了什么端倪似的,目光紧紧盯着傅季寒,演得怎么这么像?傅季寒看蒋忆这眼神还真像董永看七仙女似的。 终于唱到最后一句,蒋忆如释重负地看向傅季寒,两人合唱:“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蒋忆刚唱完就往椅子上一坐,扯下耳朵上的筷子说:“唱完了,来,游戏继续,别让我逮到你们,都得给我唱。” 接下来游戏中,史春语、陆泽和鹿飞几个一个都没有逃脱,包括几个女生,也都被罚起来唱了歌,鲍娜还表演了一段精彩的胖天鹅舞蹈,赢得无数的掌声。 整个聚餐非常热闹,一直进行到晚上十一点才散席。 出了晴天阁,蒋忆、龚喜和傅季寒三人有一段路是同行的。 夜已深,路上连人影都没有,四周静默无声,晚风携着深秋的寒意,拂过路边的一排梧桐树,枝叶掩映中的路灯,发出暗黄的光亮。 龚喜把夹在中间的蒋忆拉到一边,凑近傅季寒说:“学霸,我问你哈,你觉得我兄弟蒋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蒋忆听了整个人都麻了一下,他现在对这一类问题都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而傅季寒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他淡声开口:“挺好的。” 龚喜继续问:“那你们现在是不是朋友?” 这次傅季寒没有立刻回答,他停顿了一会儿说:“这要问蒋忆了。” “蒋忆啊,他的看法忽略,也就是说学霸你愿意和蒋忆做朋友啰?”龚喜盯着傅季寒问。 傅季寒微颔首道:“当然。” 龚喜一听喜笑颜开,“那你和我是不是也就是朋友了?我和蒋忆自打初中认识以来就是最要好的朋友,他的朋友全都是我的朋友,既然你和蒋忆成为朋友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学霸做朋友了?” 傅季寒点头嗯了一声。 龚开心得跳了起来:“耶!我龚喜竟然有一天能交到考年级第一的学霸朋友,终于不再只有蒋忆这种学渣朋友啦!” 蒋忆:“......学渣朋友怎么了?学渣朋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也不会对你有过高的期待,还能陪你一起打游戏,你到哪里去找像我这么好的学渣朋友。” 龚喜哼了一声,“周围全是学渣,腻了,学霸才是引领我走向光明的神。” 傅季寒说:“蒋忆不是学渣,他很聪明。” 蒋忆今天终于听到傅季寒说了一句让他顺气的话了,“你听听,我跟你的那些个朋友不一样,学霸都说了,我不是学渣。” “你除了物理,其他门课都是渣渣。” 龚喜又嘻哈着凑近傅季寒说:“学霸后面有空吗?有空去赛盟一起打游戏呀,我和蒋忆经常在那儿玩呢。” 蒋忆皱眉打断:“你怎么跟杜冰一样?你自己打游戏干嘛非要拉着人家?” 龚喜说:“他现在是我朋友,为什么不可以拉着他一起?” “......”蒋忆整理了一下语言,问龚喜:“你说他是你朋友对吧?” 龚喜点头,“是啊。” “既然是朋友,你总不能害人家吧,他现在是老师们的宝贝疙瘩,你是想让他跟你一样成为所有老师的攻击对象吗?” 龚喜挠头道:“没这么严重吧,就学霸这智商,成绩还能掉得跟我一样吗?就这脑子,还需要下课后还学习吗?” 蒋忆皱眉,“你懂什么?打游戏这种东西会上瘾的,会从下课玩延伸到像你和我一样请假玩。” 龚喜再次挠了挠头说:“好像确实会这样,但是蒋忆,你干嘛这么激动啊?你之前不是挺讨厌的学霸的吗?怎么突然这么为他着想了?” “我......” 蒋忆记得杜冰也问过同样类似的问题,当时把他给问住了。 这次又被问住了。 他瞟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低着头,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昏黄的路灯灯光打在他的侧脸,梦幻得如同漫画里走出的人物一样。 蒋忆顿了半天说:“他不是说愿意和你做朋友吗?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一下啊。” 龚喜听了点了点头,对傅季寒说:“对不起啊,刚才邀请你去打游戏的话我收回,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傅季寒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龚喜又说:“学霸,你也看见了,其实蒋忆他是一个脸皮特别薄而且总是口是心非的人,他虽然嘴里说讨厌你,其实心里是把你当好朋友的,就像他老看我不顺眼,但是我如果有事,他绝对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他是为了朋友可以豁出命的那种,我以前……” “够了啊,你干嘛呢?在这推销我呢?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让人恶心的话?”蒋忆打断道。 龚喜对傅季寒说:“你看,脸皮超薄。” 随后又对蒋忆说:“我这不是怕你这别扭的性格让学霸误会你嘛。” 蒋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误会就误会,有什么好解释的。” 龚喜摇了摇头,抬眼间看见蔷薇花巷的立牌,他停了脚步说:“兄弟,我们要分道扬镳了,今天好晚,巷子里有点黑耶,你怕不?” 蒋忆嘁了一声,“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别人劫色不成?” 一听劫色,龚喜瞅了一眼蒋忆,摇了摇头,“难说。” 蒋忆翻了一个白眼。 傅季寒说:“没事,我送他。” 龚喜一听傅季寒要送蒋忆,顿时放心道:“好好好,学霸身材魁梧高大,蒋忆你跟他在一起绝对没有痞子敢欺负你。”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说:“不需要,再见了二位。”说完转了个弯独自走进巷子里。 龚喜对傅季寒说:“学霸拜托了。” 傅季寒点了一下头,跟着蒋忆走进了巷子。 星空璀璨,月色如水,洒下一地温柔。 蒋忆走在前面,傅季寒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快十二点了,夜很安静,蒋忆可以清晰地听见跟在他身后郎朗的脚步声。 巷子拐角处,蒋忆突然转了个身,傅季寒一直注视着的背影突然面向他转了过来,不由得身形一怔。 他停下了脚步。 月光清辉下,蒋忆瘦薄的身形仿佛染了一层淡淡的温柔的光影,当黑色碎发下那双他永远都猜不透的眼睛注视过来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傅季寒愣在原地。 蒋忆看着不远处的傅季寒,叹了一口气,他三两步走到傅季寒跟前,问:“你困不?” 傅季寒被这个没有上下文的问题问得懵了一下,回答:“还好。” 蒋忆仰头望了望天空说:“说实话,我也不困。” 他走到墙边一块大石头上,蹲了下来,对傅季寒说:“既然都不困的话,陪我看看星星吧。” 第35章 傅季寒走到墙边靠着,两只手插在兜里,微侧脸看向蒋忆说:“好啊。” 夜色下,傅季寒随意地支起一条腿靠在墙边,不宽不紧的黑色牛仔裤把两条修长的腿勾勒得尤其好看,蓝白色的校服上衣搭配白色的T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蒋忆盯着傅季寒看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把傅季寒看别扭了,他轻笑了一声说:“看我干嘛?我身上有星星呀?” 蒋忆愣回神,尴尬地移开目光,仰头望向头顶的星空,他忽然开心地指着高墙一隅的天空说:“看,北斗七星,好亮呀。” 傅季寒顺着指引的方向抬头望去,七颗异常亮眼的星星呈汤勺状,在浩渺的夜空一闪一闪地散发着宁静的光芒。 蒋忆的眼睛里亦泛着明亮的光,就像那些璀璨的星星坠落在里面一样。 傅季寒嗯了一声,说:“很亮。” 蒋忆望着那些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星星,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平静,他说:“小时候,外婆曾讲过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我到现在都信以为真。” 傅季寒问:“什么故事。” 蒋忆看着满天繁星,嘴角漾起笑意,“外婆说,当一个人死后,他如果还有心爱的人留在这个世上,他的灵魂便会化作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远远地注视着他所爱之人,星星越亮,说明这个人爱得越深,那北斗七星大概是七个痴情种吧。” 傅季寒望着黑色夜空里无数颗静静闪烁着的星星,陷入沉思。 蒋忆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只在晚上出来吗?” 傅季寒说:“为什么?” “因为在白天,星星的光芒被太阳掩盖住了,人们看不见星星就以为星星没出来,其实他们一直都在,爱一个人,怎么能忍受一天看不见他。” 爱一个人,怎么能忍受一天看不见他。 傅季寒看着蹲在石头上仰望星空的蒋忆,突然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 他抬头望向那最亮的七颗星星,沉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是不是北斗七星就会变成八颗。” 傅季寒说得不动声色,蒋忆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笑道:“就你嘴里随随便便说出口的那些喜欢,你以为就是爱吗?我外婆曾告诉我,青春期的懵懂心动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爱,那只是荷尔蒙催生的短暂激情,时间过了,就会烟消云散,甚至不会在你的身体留下任何痕迹。” 傅季寒低下眸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说:“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喜欢,只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罢了,时间过了,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么?” 蒋忆反问:“难道不是么?” 傅季寒抬眸看着蒋忆,沉默了半晌,问:“那你对我,也有过一瞬间的喜欢么?哪怕只是昙花一现。” 蒋忆看着傅季寒的眼睛,他有点搞不懂这个人了,既然只是昙花一现,那有没有过还有那么重要吗? 而且,他和傅季寒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没有结果的两个人何必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 蒋忆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说:“太晚了,你回吧,明天还要上课,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傅季寒目光沉沉的,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几秒后他点了点头说:“好。” 蒋忆转身离开,刚走一步手突然被拉住,一股力道将他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还没站稳,傅季寒便低头吻了下来,唇瓣相抵,柔软微凉的触感瞬间传至四肢百骸,蒋忆僵直地瞪圆了眼睛。 傅季寒闭着眼睛温柔地亲吻着他,直到一抹湿滑撬开他的牙齿滑向他的口腔时,蒋忆才后知后觉地推开傅季寒。 蒋忆盯着傅季寒,眼里充斥着惊愕与无法置信,他向后退了几步,一转身便朝着巷口跑去。 望着蒋忆渐渐模糊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傅季寒抬手摸了一下唇瓣,抬头望向天空。 - 蒋忆一晚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五点才睡着。 可这一闭眼,一下子就闭到十点才睁开,到学校时,第二节课下课铃声都响了。 蒋忆进教室时,傅季寒并不在座位,但他的书本都还在桌子上,可能去卫生间了吧。 也好,免得刚过来就碰见,两两尴尬。 蒋忆刚坐下,安小井就递来一个本子,“蒋哥哥,这是答应给你写的学习提升计划书,两千多字哦,还有,刚刚早读的时候班主任就过来找你了,可你不在,你干嘛去了呀?” 蒋忆接过本子,翻开边看边说:“昨晚睡太晚了,今早睡过了。” 安小井说:“噢,不好意思呢,我应该周末举办派对的,害你迟到了。” 蒋忆笑笑说:“跟你没关系。” 安小井担忧地说:“那你抓紧看看我帮你写的这个计划叭,没问题的话赶紧交给班主任吧,要不然又要挨骂了。” 蒋忆嗯了一声,低头认真查看起来。 翻到第二页时,上方罩下来一抹阴影,蒋忆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傅季寒长身玉立地站在他桌旁,垂着眼,凝视着他,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缱绻。 蒋忆感觉自己胸腔一阵砰砰作响,他自觉地将椅子往前挪了点,给傅季寒让出一条道。 傅季寒进去后,拧开手里刚买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蒋忆翻了一遍安小井给他写的计划书,发现根本看不进去,算了,直接交了吧。 他拿起本子走出教室,径直去往郁淮办公室。 郁淮一脸阴郁,他一边翻着蒋忆交的学习计划,一边问:“今天为什么迟到了?” 蒋忆找了个借口:“昨天晚上参加安小井的派对,玩太晚了,早上睡过了。” 郁淮说:“参加派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睡过吗?你已经是第三个因为这事迟到了,史春语和陆泽早读完才到,你倒好,上完两节英语课才来,很猖狂啊?” 蒋忆认错:“对不起老师,以后不会了。” 郁淮突然话锋一转:“这计划是你写的吗?” 蒋忆一听心虚道:“是的呀,怎么了?”蒋忆探头看去。 郁淮皱着眉说:“这上面写着下次月考语数外争取都考120分以上?” 蒋忆:“!” 安小井大概不知道他现在各门功课的惨状,语数外别说考120分以上,及格都是问题。 郁淮继续说:“还有,理化生均考90分以上?” 蒋忆扶额,满分100分考90分,估计除了物理能达到目标,其他都是天方夜谭了。 郁淮抬眼问:“你这说的是真的?” 蒋忆呵呵几声,不知是哭还是笑,他解释道:“这上面不是写了嘛,争取嘛,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对不对?这是我的梦想,有梦想就有希望不是么?”蒋忆扯得连自己都不信。 郁淮合上本子,扔到蒋忆面前:“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平时的字肆意又张扬,这上面的字,瘦窄而小巧,能是你写的?” 被抓住尾巴的蒋忆只好低头承认:“这确实不是我写的,但我,也确实不会写哎。” 郁淮气得盯了蒋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我也不要你写什么不切实际的学习计划了,来点现实的,你且跟我说,下次月考,你想把哪门课成绩提上来,提到多少分,一门就行,也不指望你能一下子提多少门。” 蒋忆啧了一声,心道:哪门都不好提啊。 郁淮说:“快点,马上要上课了。” 蒋忆随便报了一门,“数学吧。”比起语言类,数学相对简单。 郁淮紧接着问:“提到多少分?” 蒋忆挠了挠头:“50分吧。” 郁淮:“150分考50分有点少,也不指望你及格,这样,70分怎么样?” 蒋忆:“一个月从20多分提高到70分?要提四十多分呢,太多了吧。” 郁淮冷声道:“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跟你讨价还价吗?” 蒋忆闭嘴了。 郁淮:“如果下次月考数学没有考到70分,我就要考虑让你把桌子搬到讲台上听课了。” 蒋忆:“……” - 从办公室回来,蒋忆一脸惆怅。 这时史春语塞了一根棒棒糖给他,“来,请你吃糖。” 蒋忆看了一眼问:“不会是放屁糖吧?” 史春语笑道:“哪有叫放屁糖的?我还给寒哥和鹿飞了呢,鹿飞都吃了,你问问他放不放屁。” 蒋忆正好心情不好,于是剥了咬进嘴里,嗯,草莓味的,酸酸甜甜,味道不错。 回头时正好撞见傅季寒的目光,蒋忆问:“你没有吗?” 傅季寒从桌角拿起一颗紫色的棒棒糖给蒋忆看,“是葡萄口味的。” 蒋忆说:“不喜欢葡萄味的啊?” 傅季寒嗯了一声。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蒋忆边咬着口里的糖边问。 “草莓味的。”傅季寒说。 蒋忆把口里的棒棒糖拿出来看了一眼说:“我这个是草莓味的,你要不要?” 蒋忆本来只是开个玩笑,但没想到傅季寒竟当真了,下一秒他手里的棒棒糖就被傅季寒捏着小棍棍含进了嘴里。 蒋忆:“……” 那是他吃过的! 第36章 “要死啊,别人嘴里的东西你也要?”蒋忆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喏,你要的话,还给你。”傅季寒从口里拔出棒棒糖举到蒋忆面前,红色的唇勾起一个蔫儿坏的弧度。 蒋忆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谁要吃你嘴里的。” 他捡起傅季寒桌子上的葡萄味棒棒糖,剥了纸丢进嘴里,“什么糖不是糖,葡萄味的还不是一样的吃?” 傅季寒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糖放进嘴里说:“这颗比较甜。”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杨冬的数学课,讲的是数列相关概念和定义。 杨冬讲完知识点后,在黑板上出了一道练习题,按惯例点名让学生上去解答。 他扫了一眼底下的学生,目光停在蒋忆身上,蒋忆单手杵着脑袋,两只眼睛都快闭上了,杨冬出声喊:“蒋忆。” 蒋忆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有点困而已,听见杨冬叫他,立马站了起来。 杨冬问:“你怎么整天昏昏沉沉的?” 蒋忆喜欢跟杨冬贫嘴:“脑子里装的知识太多了,导致脑袋有点沉。” 杨冬笑着点了点头,“装的知识太多了是吧?那给你一个用出去的机会,让你脑袋不至于这么沉,黑板上这一题,就你来做吧?” 这节课蒋忆根本没怎么听,但被杨冬点名叫到,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做了。 题目是一个等比数列题,蒋忆蹙着眉从头读到尾,最后一句是,已知前99项的总和是56,求第3项到第99项的和。 蒋忆用粉笔在旁边列着草稿,边列边怀疑,题目是不是少条件了?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是不是题目出错了? 直到最后算出来结果是108,他开始怀疑人生了,题目说了所有项加起来才56,他咋算出来比总数还大呢? 杨冬在旁边一眼就瞅到了他算出来的结果,“108?” 蒋忆捏着粉笔趴在黑板上捂脸笑。 杨冬说:“比总数都快多出一倍来?你的意思是,你身高1米78,你的腿长能占3米?” 蒋忆擦掉草稿说:“老师,刚只是在打草稿,我还没算出来呢。” 蒋忆正毫无头绪的时候,讲桌旁龚喜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32。” 蒋忆立即在空白处写上32。 杨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让蒋忆回去了。 但他又在黑板上重新出了一个数列应用题,题目是假设你的奶奶从家里步行去公园,中间是一系列条件,最后的问题是:最后一段路你奶奶的步行速度是多少。 然后直接点名让龚喜上去做。 龚喜啧了一声低头走上讲台,这节课他也没听啊,刚才提醒蒋忆的那题,他是在练习册上才找到的答案。 龚喜磨磨蹭蹭半天算了一个结果填了上去:奶奶的步行速度是900km每小时。 杨冬看到结果,一脸不可思议:“你奶奶是飞机啊,一小时走900公里?” 杨冬说完讲台下面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大笑,蒋忆直接笑得滚到过道里面去了,还是傅季寒将他拉了起来。 龚喜在讲台幽怨地看着笑成那样的蒋忆,心道:还不是因为提醒你,你还好意思笑。 下课后龚喜专门过来揍蒋忆。 “我好心提醒你,你却笑得比谁都狠,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蒋忆绕开龚喜的拳头说:“谁叫你错得那么离谱,那题用脚指头想想都不会得出你那个答案好吧,你说,你做题是不是从来不过脑子?” 龚喜冲过去逮蒋忆,“你过脑子数学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啊?” 蒋忆跑出教室,边跑边说:“不跟你打了,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去食堂排队。” 中午饭点时刻,加上杨冬拖了五分钟的堂,这个时候走廊几乎没什么人。 蒋忆走进男厕所,刚进门就撞见傅季寒在小便池处解手,蒋忆一愣,立刻转过身去。 傅季寒发现是蒋忆,他拉上拉链,走到蒋忆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刚,没看见什么吧?” 蒋忆见他已经解决完穿好裤子,睨着傅季寒说:“摸都摸过了,还怕被我看见么?” 傅季寒低头抿了抿唇,耳朵有点烧,他想起昨晚派对上的意外,说:“那还真是不公平,我都没碰过……” “住嘴!”预感到傅季寒接下来要说的虎狼之词,蒋忆愠怒打断,“你还真是……你走不走?” “嗯?” “都解决完了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傅季寒表情非常纯洁地问:“你解决你的,我在这儿有耽误到你什么了么?” “……”蒋忆额角跳动,尽量平缓语气,“别人看着我我尿不出来。” 傅季寒意味深长地看了蒋忆几秒钟,点了点头说:“行,那暂时不看了。” 蒋忆啧了一声:“滚。” 还暂时不看,这辈子你也别想看。 但该说不说,为什么傅季寒几句话就把他撩得满脸发热了,尤其是想到刚才进来时看到的一幕……蒋忆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再过几年你也可以发育起来! 蒋忆解决完径直往食堂跑去,到食堂的时候龚喜已经帮他打好饭菜了。 龚喜递了一双筷子给蒋忆,“你掉下去了啊,怎么这么久?” 蒋忆啧了一声说:“厕所离食堂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好不,总要一步一步走过来吧?我又不是你奶奶,时速能有900公里。” 被蒋忆猝不及防的嘲讽,龚喜用筷子敲了一下蒋忆的脑袋笑道:“别没完没了了啊,我不就算错了一道数学题嘛,要你在这儿明里暗里的笑我。” 蒋忆喝了一口汤说:“谁笑你了,你奶奶一把年纪腿脚还那么好,这不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龚喜摇了摇头,“我懒得跟你说了,这事你估计要笑我一年了。” 蒋忆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一年?不至于不至于,我是那种人么?” “你是。”龚喜几乎是立刻回答。 两人笑了一会儿,蒋忆说:“你少吃一点啊,你最近都胖了。” 龚喜一脸忧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哎,我晚上洗完澡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美颜时,都感觉自己的脸胖了一圈。” “你洗完澡还要臭美一下?” “你不知道,每当洗完澡看到镜中的那个帅逼,我都恨不得给自己下跪,简直帅得出血啊!” 蒋忆笑了一声说:“我觉得你家镜子可能要换了。” 龚喜:“怎么?” 蒋忆:“它明目张胆地骗你啊。” 龚喜瘪着嘴说:“你就是嫉妒,不过现在胖一点了没以前那么帅了,哎,食堂伙食太好了,每天饭菜炫得干干净净,把自己吃得肥头大耳的,不行不行,得克制一下了。” 龚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蒋忆,奇怪道:“话说你怎么还这么瘦骨嶙峋的?你吃的东西都跑到哪里去了?” 蒋忆说:“我就这吃不胖体质,况且,我哪像你,碗里的饭吃完不够还要去加。” 龚喜说:“菜比以前实在是好太多了,食欲大增嘛,那个为了改善食堂伙食出资新建图书馆的人,估计也是受够了之前食堂里的菜,才出这大手笔,还真是阔气啊。” 蒋忆又想到傅季寒,如果这事真是傅季寒干的,那他这辈子都得欠傅季寒了。 吃完饭回来,蒋忆肚子有些不舒服,匆匆拿了纸跑去厕所上大号。 非常不巧的是,厕所里正有俩男生在议论关于他的话题,并且这俩男生就在他左右两边的隔间,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全然没发现他们议论的对象就夹在他们中间。 左:“你有没有听说七班那个年级第一好像喜欢他们班那个偏科差生蒋忆,听说昨晚两个人还在聚会上唱‘天仙配’,这要在一起了,还真是七仙女配牛郎啊。” 右:“蒋忆他物理好啊,好像比傅季寒的物理还要好,长得也挺嫩的,傅季寒喜欢他我倒不奇怪。” 左:“但听说蒋忆并不喜欢傅季寒,傅季寒也挺贱的,学校那么多漂亮妹子追他他不要,非要喜欢蒋忆那个小白脸。” 右:“蒋忆估计是那种物理型脑子,根本不会谈恋爱也不会对人动心的那种,要不然两人还不早在一起了。” 左:“我看就是傅季寒太贱了,人家不理他,他还一天到晚贱兮兮地跟在人后面,从来没见他把别人放眼里过,把这个小白脸倒是看得挺重。” 左:“啧啧啧,真是贱种。” 蒋忆听得火噌噌往上冒,他提起裤子跑出来,哐哐直敲左边隔间的门,“出来!” 左边男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打开门,就见一拳头朝自己的面门砸过来。 蒋忆揪起男声的衣领,一脸戾气地指着他的鼻子问:“说谁贱种呢?” 男生被那一拳揍得脑子嗡嗡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趁着蒋忆不注意,握着拳头就朝蒋忆揍过去,正好砸在蒋忆眼睛上,蒋忆被砸得满天星星,他甩了甩脑袋。 “你是蒋忆是吧?我说的是傅季寒,关你什么事?” 蒋忆听到这话,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睛又一拳朝那个男生招呼过去。 男生被打倒在地,蒋忆横跨在他身上,红着眼睛一拳头朝男生的脑袋砸过去,下一秒却被男生超大的臂力拽到身下,两人开始在厕所的瓷砖地面互相打了起来。 几分钟后,右边隔间那个男生带着几个保安和教导主任陈青龙过来,这才把地上的两人拉开。 蒋忆被陈青龙训完一顿回到教室,当傅季寒看到眼睛青紫红肿一片的蒋忆,几乎是怔在座位。 半天后傅季寒拉起趴到桌子上的蒋忆,盯着蒋忆的眼睛,低沉沙哑的声音问:“谁干的?” 傅季寒的手有些颤抖地抬到蒋忆受伤的眼睛旁边,想摸又不敢摸地张开着,怕碰疼了他。 蒋忆推开他的手说:“这事你别管。” 第37章 第二天早上蒋忆照镜子发现脸更肿了,翻箱倒柜找了一副墨镜戴上,至少这样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去学校的路上,蒋忆碰见了龚喜,龚喜一看眼前这人白净的脸上戴副墨镜比电视里的明星甚至还要帅,忍不住揶揄:“兄弟,你这是准备去出道啊?整这么帅干嘛,墨镜都戴上了。” 蒋忆顶了顶镜框说:“我的帅还需要墨镜来凑么?” 龚喜笑着勾上蒋忆的肩膀,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非常非常解气的消息。” 蒋忆看他:“什么消息。” 龚喜说:“和你打架的那个叫钱雷的男生,昨晚被人拖胡同里打进医院了,送钱雷去医院的男的你知道是谁吗?是杜冰邻居,杜冰说昨晚他十一点从网吧回去碰见他邻居也刚好回来,两人在小区楼梯一见面,他邻居就惊魂未定地拉着他一通说自己经历的奇葩事。” 蒋忆问:“什么奇葩事?”他有一种这事和傅季寒有关的预感。 “他邻居说,昨天晚上九点多他下班回来,路过一条胡同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嘶喊的声音,于是他躲到墙角想偷偷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看见一个戴白色面具穿黑色皮衣的男人,和五个戴黑色面具的西装男围着钱雷。白色面具男人手里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杆,蹲在趴在地面的钱雷面前,挑起钱雷满是血的脸说:‘以后碰见他,记得绕道走,要不然,要的可就不止是你半条命了。’邻居听见那人阴狠魔鬼般的声音当即吓了一哆嗦,躲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直到那白色面具男人扛着高尔夫球杆带着一帮人离开,邻居才敢去营救钱雷,你说这不是碰见□□了嘛。” 龚喜啧了啧说:“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苍天真是有眼啊。” 蒋忆听得心脏直发颤,他见过傅季寒狠厉的样子,在对高启帅的时候,尤其是在对程辉的时候,那寒冷阴鹜的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这个人和平时他所看见的同桌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平时的傅季寒是那么的清冷孤傲,虽然有的时候不正经了一点,但总体还是挺低调内敛的一个人。 和杜冰邻居描述的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怎么想都难以联系起来,可是,蒋忆又隐隐感觉这个男人跟傅季寒有关系,要不然这件事怎么这么巧发生在他和钱雷刚打完架的晚上。 但愿这个面具男不是傅季寒。 他不希望傅季寒跟□□沾上任何关系。 蒋忆走进教室时,傅季寒正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书,斯文而清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能扛着高尔夫球杆把人打得满脸是血的人,绝对不是。 心中的阴郁被这个结论稍稍驱散了些,蒋忆大跨步走到自己座位。 傅季寒见蒋忆过来,放下手里的书,伸手过来扳蒋忆的脸:“好点了么?给我看看。” 蒋忆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这点小伤算什么。” 傅季寒目光依然落在蒋忆脸上没被墨镜遮住的红肿处,“医生说今天中午还需要去复查一下,别忘了过去。” 蒋忆哦了一声,“知道了。” 昨天蒋忆打完架回来,傅季寒硬是要把他拉到校医室去看医生,医生说他眼睛有点发炎,需要再观察一天确保眼睛没事。 上课的时候,郁淮见蒋忆戴着个墨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要是别人眼睛伤了戴个墨镜遮一下他不会说什么,但是蒋忆戴墨镜太惹眼了,换句话说就是少年长得太好看了,一戴墨镜老是会有同学目光往他那儿瞥,惹得很多学生不能好好听课。 郁淮说:“蒋忆,你把墨镜摘了吧,你还是丑一点比较好,要不然干扰到我上课。” 王璇笑道:“老师,你也被蒋忆的美颜吸引住了呀?”一句话引得许多学生开始捂着嘴笑。 被误解的郁淮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意思是蒋忆戴着墨镜,引得很多学生往他那儿瞅,那上我的课到底是看他还是看我呢?” 蒋忆自觉地取下墨镜说:“老师,只要不会吓着你和大家,我戴不戴墨镜无所谓,反正我又看不见自己的脸,膈应不着我。” 郁淮说:“没关系,你这张脸,就算是肿了,也不会太难看。” 终于有一天听见郁淮夸自己,蒋忆好心情地表示感谢:“谢老师夸我好看。” 郁淮补了一句:“你的成绩单要是有你这张脸好看,那就更完美了。” 一说到成绩,蒋忆立马噤声了,再说下去挨骂的可能性比较大。 - 中午蒋忆托龚喜给他带饭,自己则在下课铃没响之前去校医室了,不早点去,医生就要午休了。 看诊医生给蒋忆检查了一下眼睛,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为他清洗了一下伤口并上了药,然后嘱咐他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在医生要去吃饭之前,蒋忆说:“医生,我能不能在你的这张诊察床上午睡会儿呀?比趴桌子上睡舒服多了。” 医生倒没所谓,关了电脑说:“这个随你,记得走的时候把诊室的门关上。” 这个时间点校医室非常安静,就算在平时,校医室也是相对安静的,值班医生没几个,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伤员过来。 蒋忆闭上眼睛,刚准备好好睡一觉,诊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谁大中午的还来看医生?蒋忆支起身体问:“谁啊?” 门被推开,傅季寒修长的身形走了进来,“是我。” 蒋忆一看是傅季寒,又躺了回去,双手枕在头下问:“你过来干什么?” 傅季寒走到床边,看着蒋忆青紫的眼睛问:“复诊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一切顺利呗,这种伤,我哪年不要受几次,有没有事我比医生都清楚。”蒋忆闭上眼睛说,“你要是没事的话赶紧走吧,别打扰我睡觉。” 蒋忆说完傅季寒迟迟不出声,蒋忆还以为他走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傅季寒依然站在床边盯着他。 蒋忆歪着头问:“干嘛?你也要跟我抢床睡?我可不给啊,先到者先得。” 傅季寒说:“昨天你是为了我才跟别人打架的对么?” 蒋忆心中一凛,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都传到了傅季寒的耳朵里。 他扯了扯嘴角说:“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不惯别人嘴臭乱说话......” 蒋忆话还没说完,床边的帘子撕拉一声响,瞬间隔出一个私密空间,傅季寒欺身压了下来,他一条腿跪上床,两只手撑在蒋忆两侧,一张好看的脸突然就放大到蒋忆眼前。 傅季寒温声开口:“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蒋忆几乎是愣住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在校诊室做这种暧昧的动作。 “你干嘛?这里是校医室,快下去!” 傅季寒并不买账,盯着蒋忆的眼睛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蒋忆低声斥道:“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傅季寒不依不挠,一只手抚上蒋忆受伤的眼角,开口道:“当我知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而受伤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激动么?” 傅季寒离得极近,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到蒋忆脸上,蒋忆企图抽身出来,却被傅季寒钳住双手,蒋忆怒道:“你到底想干嘛?这里是校医室,你冷静一点。” 傅季寒透过帘缝看了一眼诊室半掩着的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欺近蒋忆,声音低磁带着诱哄:“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蒋忆睁大眼睛瞪了傅季寒数秒后骂道:“你混蛋!” 蒋忆手脚并用,乱打乱踢,最后却被傅季寒压制住不能动弹,蒋忆啐了傅季寒一口:“无耻!” 傅季寒舔了舔吐到他唇边的唾沫,说:“真的很甜,第一次你亲我的时候,我就对你上瘾了,我承认,对你我确实挺混蛋的,但是如果不混蛋的话,我感觉我要憋死了。” 蒋忆压低声音咬牙道:“那你就憋着!” 傅季寒眸底笑意渐浓,他一只手握住蒋忆细窄的腰,轻轻一用力,两人便贴得极近。 感受到身上人的体温从薄薄的衣衫传至全身,蒋忆瞬间烧红了脸,恼羞成怒:“傅季寒,你真卑鄙!” 这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蒋忆瞬间绷直了身体,他面露惊慌,对傅季寒说:“有人来了,快放开我!” 傅季寒似乎并不着急,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蒋忆焦急的脸,慢悠悠地说道:“人来了怎么了,我不怕被看见。” 声音越来越近,情况越来越紧急,蒋忆盯着傅季寒看了几秒后,朝着傅季寒的唇凑了过去,重重地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后退下来说:“可以放开我吧?” 而这时诊室外面的声音却慢慢远去,傅季寒舔了舔被咬的唇说:“看来不是来这间屋子的,既然这样,那就多亲一会儿吧。” 傅季寒不由分说地覆上蒋忆的唇,蒋忆愣怔之间,傅季寒已经顶开了他的牙齿,灵活的舌头霸道地伸了进来,攻城掠地,肆虐辗转,一通□□纠缠,吻得蒋忆快喘不过气来,最后蒋忆不得已一用力,咬了一口傅季寒万恶的舌头,傅季寒这才停了下来。 蒋忆借着空挡爬下床,他喘了好几大口气后,回身红着脸呵斥傅季寒道:“以后你他妈离我远一点。” 说完拉开帘子,负气而去。 傅季寒就势躺了下去,呆看了天花板几秒后,苦笑了一声,他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 这还是他吗?怎么会为了一个人变得如此失控? 大概真是疯了。 自从校医室回来后,整个下午,蒋忆没再和傅季寒说一句话。 甚至傅季寒拿他文具袋里面的笔,他都没有分一丁点目光给傅季寒。 傅季寒开始慌了。 第38章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蒋忆依旧是单手支着脑袋,后脑勺对着傅季寒,他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傅季寒嘴里说说喜欢他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威胁他?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人前看起来那么清傲的人,竟然无耻到这种程度! 蒋忆越想越气,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偏偏还被威胁成功了,叫他以后怎么抬头? 现在他一看傅季寒,目光就会被那张被他咬过的可恶的红唇吸引,极度的耻辱就会涌上心头,简直就是他人生的一个黑点。 蒋忆双目无神地盯着讲台上的化学老师讲着他听不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这时两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着一张纸推到了他面前,蒋忆转笔的手顿了下,垂眸看了一眼那张纸,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干净清秀的黑笔字:我错了,以后不会那样做了,原谅我好么? 蒋忆无声地哼了一声,道歉有用,这个世界还要警察干嘛?他抬眸看向黑板,并不想理这个人半下。 那张纸被抽了回去,不久又推了过来,多出一行字:以后也不会在有人的时候做让你难堪的事了。 蒋忆看了又哼了一声,意思是以前在人前做的那些事都是故意让他难堪的呗,意思是以后在没人的时候就可以肆意做让他难堪的事呗。 蒋忆内心的气不由得加深了几分,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黑板。 那张纸再次被抽了回去,几秒后又被推了过来,盖楼似的下面又多出一行字:中午亲你的时候,我起反应了。 蒋忆瞥到那行字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拉起笔把那行字猛涂,直到涂得漆黑看不到原来的字的影子,他才捡起纸揉成团转过身朝傅季寒的脑袋砸去,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下流! 傅季寒从蒋忆的口型也猜出了是哪两个字,他接住从脑袋上掉下来的纸团,低笑了几声。 不管怎样,蒋忆还是理他一眼了不是么? “叮铃铃铃......”下课铃声响了,化学老师夹起教材走后,史春语凑过来问蒋忆:“你和寒哥又吵架了啊?你刚为什么拿纸团砸寒哥啊?哎?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蒋忆意识到自己这张不争气的脸又暴露了自己,恼道:“我被气成这样不行啊?” 史春语调过头问傅季寒:“寒哥,你咋气蒋忆了啊,把他脸都气红了。” 傅季寒一听,放下手里的笔,握住蒋忆支着的那条胳膊,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目光寻着蒋忆的脸,“给我看看,有多红。”声音温柔中带着玩味。 满脸烧红的蒋忆不得已地面对着眼前无耻的人,傅季寒盯了一会儿说:“还真红了,看来不止我有反应。” 傅季寒又口出狂言,蒋忆被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傅季寒支起脑袋看着蒋忆红彤彤的脸,问:“有硬么?” 蒋忆终于受不了了,他揪住傅季寒白色衬衫的领口,站起来就往教室外拽,“来,跟我去操场。” 史春语吓得目瞪口呆,他拍了拍鹿飞说:“不得了了,蒋忆又跟寒哥打起来了。” 鹿飞眼见蒋忆拽着傅季寒的衣领子急步走出教室后门,对史春语说:“还愣着干什么,拉架去啊!” 鹿飞和史春语双双追了上去。 蒋忆拽着傅季寒一步一个台阶往楼梯下走,傅季寒说:“能不能先放开我呀,你这么矮,我这个姿势挺难看的。” 傅季寒说完蒋忆脸色更难看了,不仅没放开,拽着走得更快了。 史春语和鹿飞头一次看见他们眼里神圣而高不可攀的寒哥被拽着衣领,狼狈地弯着腰往楼下踉踉跄跄地走。看来这次真是寒哥理亏了。 史春语和鹿飞追下楼的时候,被傅季寒抬手制止住了,傅季寒脖子艰难地转过来对他们说:“别跟着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 傅季寒刚说一句话,蒋忆脚步又加快了些,傅季寒被迫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史春语和鹿飞不好再跟着了,但也不放心离开,只好远远地看着,想着待会如果真打起来就过去拉架。 蒋忆揪着傅季寒,进了操场围栏,跨过塑胶跑道,走到操场中央,重重甩开傅季寒。 蒋忆脸上绯色尚未褪去,他指着傅季寒说:“你玩我是不是?昨天中午在校医室,禁锢我,胁迫我,挑战我的底线,今天,对我说那些下流的话,请问傅大少爷,玩得开心吗?” 傅季寒稍稍整理了一下被拉歪的衣服,双手抄进裤袋,看着蒋忆的脸,认真道:“昨天校医室的事,是我的错,我道歉,至于今天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仅仅只会对你说,而且,说的也是实话。” 蒋忆:“……傅季寒,你现在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都脸不红心不跳了啊,有本事把这些话去对着学校那些追你的男生女生去说。” 傅季寒直言:“没本事。” 蒋忆:“那你知道学校里面那些喜欢你的男生女生如果知道你喜欢我,他们会怎么做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他们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 傅季寒眉头拧着,“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蒋忆哼笑一声,“还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只是在聚会上一起唱了一首歌,就已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了,如果真在一起了,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傅季寒说:“你就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么?在意到厌弃我?” 蒋忆摇头:“我和你之间的距离还不止是别人的看法这么简单,听说过门当户对吗?虽然这是老一辈人的说法,但是它的存在你不能说它没有道理,尤其是在你这种非富即贵的家庭,门当户对的婚姻是标配,而我,不配!” 傅季寒眉头拧得更紧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一直很自信的么?怎么会有这种不配的想法?” “自信?”蒋忆干笑一声,“过度自信就是自负,而自负的人其实都是很自卑的,尤其在你面前,让我压在心底的自卑时不时就会冒出头,而我,讨厌这种自卑的感觉。” “所以你就讨厌我是么?”傅季寒似乎有点明白了。 蒋忆点头,“对,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是你让那个原本非常自信的我变得极度自卑,如果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不会有人说我学渣、小白脸、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每天自信心爆棚地上课、放学、打游戏、没心没肺地笑,而不是时不时地被别人取笑。” 傅季寒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原来他的喜欢,给他喜欢的人带去了这么多的负累,如果没有他这些没用的喜欢,蒋忆是不是会比现在开心很多,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自卑了。 但是又有谁知道,他因为喜欢这个人,早已经自卑到了泥土里。 史春语和鹿飞两人靠在一楼的楼梯围栏上望着远处操场上的两个人。 史春语:“你说他们这么俩维持这一个站位这么久了,应该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鹿飞:“说不好,蒋忆明显还在发怒。” 史春语:“你说这次他们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啊?” 鹿飞:“不知道,这两天气氛都不对,寒哥一直盯着蒋忆看,而蒋忆一直是背对着寒哥,可能寒哥对蒋忆开了什么过分的玩笑了吧,你也知道,寒哥就喜欢拿蒋忆开玩笑,而蒋忆偏偏又很讨厌。” 史春语:“有人说寒哥喜欢蒋忆,你觉得可能吗?” 鹿飞摇头:“不知道,毕竟学校关于寒哥的绯闻流言太多了,谁知道哪句真那句假。” 史春语啧了一声:“你坐在他后面那么久,你自己就没什么感受吗?” 鹿飞想了想说:“说不好,有可能喜欢,但也有可能只是想跟蒋忆做朋友也不一定。” 史春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是感觉寒哥真挺喜欢蒋忆的,不管是哪种喜欢,肯定是喜欢,从开学以来,除了蒋忆,你见过寒哥对谁笑过没?” 鹿飞点头:“这个我也发现了,甚至除了蒋忆,都没见寒哥跟其他人说过几句话。” 史春语:“所以嘛,寒哥对蒋忆还是挺不一样的。” 鹿飞看着操场上的两个人,轻叹一声:“要是蒋忆也喜欢寒哥就好了,他们是真配。” 史春语不谋而合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了,”傅季寒声音有些沙哑,“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蒋忆因为情绪激动,眼睛有点红,他抬头闭着眼睛缓了缓,随后压抑地叹出一口气说:“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傅季寒喉结滚动了一圈,哽下一口唾液,说:“好,但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 蒋忆盯着他,“问。” 傅季寒说:“如果我是像宁芊芊或者安小井一样的普通女生,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蒋忆走到傅季寒面前,很坚定的说:“不可能。” 傅季寒点了点头,胸口顿时像堵了一块石头,直叫他喘不过气。 “因为我喜欢男的。”蒋忆说。 傅季寒:“嗯?” 蒋忆叹息一声说:“也就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取向是男人。” 第39章 昨天晚上,蒋忆做了一个梦,一个令他非常羞耻的梦,也是这个梦让他确定了,他的性取向,是男人。 也许是因为昨天中午那件事的刺激,晚上,蒋忆竟然再次梦见了校医室里的场景,只是在梦里,他的反应却和白天截然不同。 封闭的蓝色帘子里面,傅季寒压在他身上,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呵斥傅季寒,而是期待甚至渴望傅季寒对他做点什么,他看着傅季寒朦胧俊美的脸,以及伏在他身上的那宽大温暖的胸膛,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想要去贴近上方的人…… 后面就是让他羞耻到难以启齿的画面,醒来后,内裤不忍直视,他羞耻到把那条刚买不久的内裤愤愤地丢进了垃圾桶。 也就是这个梦,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属性,他并不是一直自认为的异性恋,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而且他是0。 初中的时候他在无意间就听到过不止一个同学做过这种春梦,他们说这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变化反应,后面他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片子,但始终是不能理解其中的爽点,但是现在他算是彻底理解了,但真的很羞耻。 当看到傅季寒在纸上写昨天中午亲他的时候起反应了,他立刻就回想到了昨晚的梦,想到梦里对他做那种事的人竟然在现实中也有反应,不禁让他心跳失控,羞耻到满脸烧红。 而现在,梦里那个人就站在眼前,但这个人太特殊了,他本能地想推开这个人。 可是,当看到傅季寒失落难过甚至快要碎掉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划了一下,抽痛到不能呼吸。 所以他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话:“因为我喜欢男的。” 终究是没有出息。 连推开一个人都这样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傅季寒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凝眸看着蒋忆,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忆:“……”傅季寒还真是聪明,当即抛出这样一个让他难以招架的问题。 但是,他可以选择不回答。 “跟你没有关系。” 蒋忆甩下一句就抬脚离开了。 其他的一切就让时间来抹平吧,包括这个不该做的梦。 史春语和鹿飞见蒋忆一个人回来,两人围了过去,史春语望了望远处操场上还站在原地的傅季寒,问蒋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啊?” 蒋忆面无表情地说:“他不回来我总不能背他回来吧。” 鹿飞问:“你们俩这是在冷战还是已经和好了啊?” 蒋忆快步往楼梯上走,“我跟傅季寒之间谈不上冷战与和好,以后不要把我跟他扯上关系。” 鹿飞和史春语面面相觑:“看来还在吵啊。” - 语文课堂,正在讲语文卷子的郁淮发现蒋忆两眼无神地坐在位子上发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点名:“蒋忆,你朗读一下这篇阅读理解。” 蒋忆听见自己的名字,站了起来。 可是,要朗读哪篇阅读理解呢? 卷子上有三篇呢…… 蒋忆习惯性地看傅季寒,但是和傅季寒四目相碰的时候,蒋忆猛地收回目光,这是什么破习惯。 郁淮在讲台上催促:“快点啊,磨叽什么呢?” 傅季寒轻声在旁边提醒:“《乡愁》。” 蒋忆拿起卷子找到那篇阅读《乡愁》,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 “乡愁,余光中。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里头,母亲在外头。 而现在……” 蒋忆还没读完,就被一阵哄笑声打断,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周围,傅季寒紧抿着唇似在忍笑。 郁淮说:“后面还用读吗?你都把人家写死了,还能有后续吗?” 写死?他哪里读错了吗? 后面史春语边笑边说:“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后面应该是‘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蒋忆疑道:“我刚才不是这么读的吗?” 鹿飞说:“你读的是‘我在里头,母亲在外头。’” 蒋忆汗,好吧,他没看清楚。 郁淮说:“一首这么伤感的诗,你没把大家读哭倒还读笑了,你也是真行,傅季寒,你给大家朗读一下吧,蒋忆你好好听听人家是怎么读的。” 傅季寒站了起来,带起一阵轻风,夹杂着他衣服上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飘向蒋忆这边,蒋忆只觉得心魂都跟着荡了一下。 当靠傅季寒极近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清冽干净,和这种淡雅清甜的茉莉花香不一样,但不管是哪一种香味,都非常好闻。 傅季寒个子很高,比蒋忆高出大半个头,站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蒋忆看他的时候,他低着头看着桌面的试卷,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那双漆黑的眼睛,流畅的下颌线清晰紧致,从侧面看简直完美到比闪光灯下的模特还吸睛。 傅季寒不紧不慢地朗读了整首诗,读完的时候目光朝蒋忆瞥过来,蒋忆似乎早有预感,在他看过来之前就收回了视线。 郁淮:“蒋忆,听出自己错哪儿了吗?” 蒋忆无声点头。 “上课两眼无神,几句诗还能把字读错,你在想什么呢?” 蒋忆低头沉默不语。 傅季寒目光稍稍从眼尾瞥去就能瞥见蒋忆垂眸的样子,睫毛纤长,眼尾上扬,干净的眼睛静静看着桌面某处,带着一丝落寞,显得好乖,乖到傅季寒很想凑过去亲一口。 郁淮说:“你们俩都坐下来吧,蒋忆注意上课认真听课啊。” 蒋忆哦了一声坐了下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集合大家跑了两圈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蒋忆则和龚喜组合大家打篮球。 蒋忆的球技非常好,一起打篮球的人都尊称他为“灌篮高手”,因为一场球打下来,蒋忆通常能拿到自己球队一半以上的分,弹跳能力尤其出色,轻轻一跃便能勾住篮框。 傅季寒从来都很抗拒这种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运动,但是自从上高中后,他会在每次蒋忆打篮球的时候,默默趴在三楼栏杆上远远观望,球场上那个笑容灿烂充满朝气的少年牢牢地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这个从来没有打过篮球的人也会在晚上没事的时候拿着篮球在家独自练习。 而这次蒋忆没打多久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的脚崴着了,哎,老马失足了。 龚喜搀着蒋忆去了校医室后回到教室,蒋忆单脚跳到自己座位坐了下来,龚喜说:“后面一周你就不要打球了,我之前崴一次半个月才好,你这还好,不是特别严重,估计不到一周就能好。” 傅季寒低头翻看着课外书,面色平静如水。 龚喜凑过去说:“学霸,蒋忆脚扭着了,你和他同桌,接下来几天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傅季寒只轻扫了一眼蒋忆,嗯了一声。 蒋忆啧了一声说:“行了行了行了,他们还在等着你呢,打你的球去吧,这点小伤,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龚喜走后,蒋忆把自己那只受灾的脚搬到桌子底下,自己好趴上桌子休息。 此时的教室虽然比平时空旷了不少,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留在教室不愿意出去,有的在发狠学习,有的在聊天,还有就是傅季寒这种无聊到看课外书的人。 蒋忆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地扒拉着之前没看的群消息,脑子里想到刚才傅季寒看他时冷漠的模样,心脏莫名有种被挤压的感觉,很不舒服。 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 傅季寒也做到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么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前天他眼睛才被打伤,傅季寒那焦急的眼神、轻声的询问、温柔的抚摸,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可是就在刚刚,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变成了无声的漠视与疏远,对比太明显了,让蒋忆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不行,他要出去透透气,再过几秒,他怀疑自己就要窒息了。 他踮着脚站了起来,一步一拐地往卫生间走去。 傅季寒微微抬起眸,看着蒋忆一深一浅地走出教室,压在书页上的手指蜷了又蜷,明明担心得要死,却不敢过问,明明很想去扶,却还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远离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蒋忆把自己关进厕所隔间里,坐在马桶上努力平衡着自己心里的落差。 他告诉自己,过几天就好了,刚开学傅季寒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傅季寒不就是这样高冷疏离难以接近的样子么?不就和刚才一样么? 那就当做陌生人好了,谁还会期待一个陌生人会给你一点温暖和关怀。 蒋忆握了握拳头,是的,这是好的开始,让一切回到原点的开始,他不能退缩。 蒋忆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狠狠搓了一把脸。 几分钟后蒋忆踮着一只脚回到了教室,心情平静了许多。 而当他马上就要到达座位的时候,脚底踩到了一支不知是谁掉在他椅子旁的中性笔,脚当即往后滑去,身体猛地前倾。 傅季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蒋忆,当发现蒋忆要摔倒时,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过身来,紧接着蒋忆一整个扑进了他的怀里,一片湿软擦过他的脸侧,一直滑向他的脖子,当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子上时,傅季寒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40章 一阵天旋地转,蒋忆竟然摔倒了傅季寒怀里,并且嘴唇从傅季寒的脸一直擦到他的脖子,蒋忆定睛时,看到的是傅季寒紧致的下颌线和下颌线下面白皙的脖颈,以及微微耸动着的性感到致命的喉结。 熟悉的清冽的薄荷香味萦在鼻尖,一下一下挑动着蒋忆的嗅觉神经。 蒋忆无声地骂了一声自己,移开埋在傅季寒颈弯的脑袋,支着一只脚艰难地爬起来,抬袖擦了擦嘴唇。 傅季寒愣了一阵后,温声道:“小心点儿。” 蒋忆嗯了一声,单脚跳了几下坐了下来。 傅季寒目光落在蒋忆抹了药膏的脚踝,盯了几秒后问:“马上放学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蒋忆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腕,嘶了一声说:“打车吧。” “我可以送你么?”傅季寒问。 蒋忆的目光从脚踝移向傅季寒的眼睛,他盯着那双幽深的眸子,呆了一瞬后摇了摇头,“不用,龚喜可以扶我出去。” 傅季寒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放学后,龚喜帮蒋忆背着书包,扶着蒋忆往校门口走。 主干道上,蒋忆跟铁拐李一样一瘸一拐,回头率直线上飚。 龚喜说:“待会打车吧,打车虽然绕点,但是也绕不了多远,要不然你这只脚明天要肿成包子了。” 蒋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龚喜叹了一口气,“还好明天是周末,不用拐着来上学。” “所以明天我就不去网吧了,你们自己玩吧。” 龚喜啧了一声,“真扫兴,不能一起打球,还不能一起打游戏,造孽啊,你赶紧好起来啊,要不然我和杜冰抬也要把你抬到网吧去。” 蒋忆笑了笑,“行啊,明天就来抬我吧,想想都爽。” 龚喜哂笑,“你是慈禧啊,那么想要人抬,你不是说你妈周末回来么?你确定我们过去抬你?” 蒋忆推了他一下,“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龚喜指着蒋忆的脚说:“你再推我,我不扶了啊。”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蒋忆一蓄力,三两下单脚蹦出几米远,回头嘲笑龚喜:“行不行啊你,走路都没有一个瘸子快。” 蒋忆说话间抬眸看见不远处教学楼三楼栏杆后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清隽修长,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这边。 四目相对时,蒋忆愣住了。 那不就是傅季寒吗? 龚喜跟上来拍了一下蒋忆,“你就嘚瑟吧,待会把另一只脚也崴了。” 蒋忆朝龚喜笑了笑,目光又往教学楼的方向看去。 龚喜顺着蒋忆的视线转过头,“哎?学霸!他放学怎么不走啊,站在那儿看什么呢?” 蒋忆拉了一下龚喜说:“你管人家,走吧。” 走了几步,蒋忆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傅季寒还站在那儿。 蒋忆抿了一下唇,一下午空虚的内心突然变得很满。 龚喜说:“你说咱如果像傅季寒家那么有钱,是不是就不用来上学了?是不是就可以周游世界,玩他个昏天黑地?然后游戏打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担心自己饿死。” 蒋忆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很沉重。 龚喜接着说:“你说傅季寒他家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来上学啊?上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考年级第一?成绩好对于他那种家庭的人来说有用吗?要咱普通人考年级第一兴许还能起到点作用,至少考个好大学以后好找工作,傅季寒总不需要找工作吧,他爸要是老了,整个集团都是他的。” 蒋忆感觉胸口有千斤重,开口打断:“别说了,到校门口了,你先回吧,我来打个车。” 蒋忆单脚跳到保安室旁边的石阶上坐着,摸出手机准备打车。 这时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窗摇了下来,里面一个男人探出头来:“请问是蒋忆吗?” 蒋忆抬头:“嗯?是,有事么?” 男人说:“有人让我过来接你回家。” 蒋忆:“啊?”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蒋忆拿起来一看,多了一条微信消息。 【雪下的雪:给你叫车了。】 原来是傅季寒叫的。 这个人还真是……蒋忆不敢想象傅季寒如果对一个女生这样将会发生什么,大概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招架得住吧,他一个男的都快招架不住了。 蒋忆将手机放进口袋,上了车,刚走不远的龚喜看见车窗里的蒋忆,招手道:“兄弟,你打车怎么这么快?” 蒋忆说:“你上来吗?捎你一程。” 龚喜摆手:“我去网吧,不顺道,你先回吧。” 蒋忆朝他晃了晃手。 车上,蒋忆打开傅季寒的微信聊天界面,盯着刚傅季寒发的那一行字,看了许久。 再往上,是傅季寒曾经发的两条信息。 【雪下的雪:我喜欢你。】 【雪下的雪:没发错,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傅季寒刚发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越看心跳越快…… 蒋忆将目光移到傅季寒的头像,他加了傅季寒这么久,却从来没注意到这个人的头像。 蒋忆轻轻点了开,一只可爱的小雪人被放大在眼前,雪人有着黑色纽扣般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子,头上还捏了一顶白色的帽子。这只雪人应该是傅季寒捏的吧。 蒋忆又点开了傅季寒的朋友圈,朋友圈没有内容,朋友圈背景照片拍的是黄昏的傍晚,大大的落地窗外,暗黄色的天边坠着一轮红色的夕阳。 下面有一行个签:想和他看雪,看夕阳。 看到这行个签,蒋忆只觉喉头一哽,眼眶里有东西模糊了他的眼睛。 等反应过来,他连忙擦了擦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什么鬼,有什么好感动的。 蒋忆把手机按灭插进了口袋。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掏出手机,给傅季寒回了一条消息。 【蒋忆:谢谢】 没过一会儿傅季寒就回他了。 【雪下的雪:不客气。】 蒋忆又盯着那条消息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才把手机猛地塞进口袋。 这天晚上,蒋忆很早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10点,老妈走进他的房间亲他额头的时候他才睁开眼。 窗帘被拉开,阳光明媚刺眼,蒋忆半睁着一只眼睛看着老妈满是笑容的脸,说:“妈,你回来咋不敲门,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菊按了按被角说:“宝贝,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不忍心吵你,就多睡会儿叭,妈妈买了你最爱的皮皮虾,中午有虾吃哦。” 蒋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左边受伤的脚使了一下力,疼得他拧眉嘶了一声,周菊见状问:“怎么了小忆,是哪里不舒服么?” 蒋忆叹了一口气说:“昨天打球崴着脚了,有点疼,不过没事,问题不大。” 周菊一听,立马掀开被子要看蒋忆的脚,“快给我看看,骨头有没有断?” 蒋忆笑道:“哦哟,您儿子又不是塑料做的,随便一扭还能把骨头扭断?” 周菊一看,大叫:“都肿了,还问题不大?!不行不行,你在家等着,我去买点排骨,要补补了。” 蒋忆:“哎呀,说了没事啦,别大惊小怪的。” 周菊目光移到蒋忆脸上,突然凝眉:“你眼角怎么还青了?” 蒋忆抬手摸了摸,前几天和钱雷打架留下的伤还没完全好,他不想说出来让老妈担心,于是撒了个慌,“就,不小心撞门框上了,虽然青了,但一点都不疼。”蒋忆说完还用力按了按。 周菊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等着啊,妈妈去一趟菜市场,客厅茶几上有面包和苹果,你饿了就去吃点,别走啊,这个周末都得在家养着。” 蒋忆无奈地点了点头。 蒋忆在床上墨迹了一会儿后,起床刷了个牙,梳了梳乱翘的头发,然后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边啃苹果边看电视。 过了没多久周菊叫门声传来:“小忆,开下门。” 蒋忆瘸着肿脚,跻着拖鞋走到玄关处打开门,然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老妈,而是经常一起打游戏的卢芳,卢芳笑嘻嘻地提着满满两手东西站在门口,蒋忆疑道:“芳妹儿,你来干什么?” 周菊说:“你这个朋友啊,人太好了,看我买的东西太多提不动,非要帮我提回来,太感谢了,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哦,阿姨买了好多菜呢。” 卢芳摇头:“阿姨不用了,朋友还在等我呢,我得走了。” 蒋忆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卢芳,“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卢芳笑嘻嘻地说:“以前是我有眼无珠,说话不中听,还请见谅,你不是寒哥朋友嘛,寒哥朋友就是我朋友,以后有事尽管招呼我。” 蒋忆想起傅季寒去赛盟网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心中顿时明了,傅季寒老爸是卢芳老爸的甲方爸爸,他们有很大的利益关系。 卢芳说:“那阿姨,蒋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菊客气道:“真不吃完饭再走嘛?” 卢芳边走边摆手说:“不了阿姨,我回去吃,再见。” 周菊进门后边换鞋边问:“这孩子说的寒哥是你哪个朋友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蒋忆目光涣散了一瞬说:“就普通同学。” 周菊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笑眯眯地走过来踮起脚亲了一口蒋忆有点婴儿肥的脸说:“可想死我家大宝贝了,脚伤了快去沙发坐着去,妈妈去给你做饭。” 接着蒋忆搁家整整躺了两天,周一早上,周菊给蒋忆做了早餐后就匆匆赶去火车站了,蒋忆的脚也消肿了许多,没那么痛了,但是一用力还是有些隐隐的疼痛感,于是他打算再打个车去学校。 只是,他刚出门,上周五送他的同一辆车已经在他家楼底下等着了。 等蒋忆慢吞吞走到教室,已经到了早读时间,教室里面的学生也差不多都到齐了,蒋忆从后门走了进去。 傅季寒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外套,正低头翻阅着英语书,看见蒋忆在旁边坐下来时,转头看去。 蒋忆第一次见傅季寒穿这件白色的衣服,胸口两个口袋上装饰着银色的拉链,下面绣的是白色的英文字母,衣服修身又有型,白衣的映衬下,傅季寒那张干净的脸显得更干净了,唇色似乎都比平时更鲜红了些。 蒋忆或许是被美色迷了眼,掏书包时笔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低下身去捡,却不想傅季寒也同时倾身下来,两人的手同时碰到笔,随后同时抬头,如此近的距离,四目相对,蒋忆看着傅季寒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那双漆黑的眼睛,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傅季寒凑近了一分,轻声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要忍不住亲你了。” 第41章 蒋忆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跳不稳地舔了舔唇缝。 傅季寒捡起那支笔递给蒋忆,蒋忆低声说了句谢谢。 傅季寒视线停在蒋忆的脚上,问:“脚好点儿了么?” 蒋忆把书包塞进桌斗里,边整理桌子上的书边说:“好多了。” 蒋忆说话的声音很冷,刻意压下来的冷,傅季寒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来,他垂下眸没再问了。 上午的课上得很平静,中午蒋忆吃完饭回来,发现傅季寒少有的不在座位。 蒋忆心情有些压抑地坐下来,他趴在桌子上,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傅季寒的影子。 这个人在身旁坐着还好,为什么一离开就忍不住老是想到他,而且全都该死的是傅季寒对他的好。 蒋忆被折磨得睡不着,手机也看不下去,烦躁地坐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不行,得找点事干干,分分心,要不然会疯掉的。 蒋忆想到之前郁淮给他数学设下的月考目标,要提高到70分,那就去买本数学习题册做吧,答案解析比较详细的那种,学校发的基础训练册答案都只有一个数字,他根本看不懂。 蒋忆低着头走出学校,随便进了一家书店,在里面逛了一圈,发现全是知识点详解方面的书,没有题册。 蒋忆走到前台问:“你们这儿没有高一数学习题册吗?” 前台小妹见到长相如此俊美的帅哥,犯了一会儿花痴才说:“习题册都在二楼,数学方面的在里面第二个书架。” 蒋忆点了点头,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大概是午休的时间,偌大的书店只有两三个人,二楼放眼看去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 蒋忆信步往里面走。 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数学两个大字,蒋忆转了个身,刚想顺着通道走下去,余光却瞥到离书架不远的沙发上似乎坐了一个人。 蒋忆退了一步,偏头看去,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男生仰靠在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书,落地窗外的阳光倾撒在那本书上,以及男生干净的衣服上。 这不是傅季寒吗? 蒋忆看着沙发上的人绷直的脖颈,以及突出的性感喉结,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快,两只脚像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样,一步一步往沙发走去。 那双冷白修长的手随意张开着放在米色的沙发上,两条长腿也是随意弯曲着,傅季寒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蒋忆的目光落在了书本下的薄唇上。 傅季寒的唇形很漂亮,是健康的红色,线条很流畅,唇边透着淡淡的光泽。 蒋忆咽了一口口水,他记得,傅季寒的唇很软。 好想再尝一口。 蒋忆像被蛊惑了一般,两只脚一点一点地朝沙发上的人靠近。 这一刻,世界变得好安静,安静到连心跳的声音都像打鼓一样。 蒋忆微微倾身,那两片唇便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傅季寒轻轻的呼吸声。 他只要再往前靠近一点,就可以尝到那久违的味道。 蒋忆垂着眼,看着那红色的唇,眼睫微微抖动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将自己的唇抵了上去,柔软的触感从唇边蔓延至全身,像电流穿过一样,蒋忆整个人都酥麻不已。 这时,盖在傅季寒脸上的那本书滑了下去,傅季寒已然睁开的眼眸近在眼前。 蒋忆:…… 傅季寒盯着吻在自己唇上的蒋忆,眸子满是震惊和诧异。 他一直没有睡,并且从书本底下清清楚楚地看见蒋忆朝自己靠近。 只是没想到…… 蒋忆心口一紧,猛然回过神,他退开唇,身体也立刻后退了一步。 傅季寒坐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蒋忆。 蒋忆有些慌乱地看向四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傅季寒怔怔开口:“你……” 蒋忆嘴张了张,抬起手又握住,艰难解释:“那个……”蒋忆摸了摸额头,“刚才有一只苍蝇落在了你的嘴巴上。” 傅季寒直直地盯着蒋忆,“所以,你用嘴巴替我赶苍蝇?” 蒋忆:“……”这个理由好像有点牵强。 “那个我……唉?”蒋忆还没说完就被傅季寒伸手拉了过去,他踉踉跄跄竟然坐到了傅季寒的腿上。 “……”蒋忆想要站起来却被傅季寒圈住了腰。 两个人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傅季寒微微仰头看着蒋忆,说:“还想骗我?”随后不由分说地咬了一下蒋忆的唇说:“想我了是不是?” 两人身体的贴近,让蒋忆这几天空虚的内心仿佛一下子就被填满了,他舔了舔被咬的唇,放下挣扎的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傅季寒眼眸含笑地又啄了一下蒋忆的唇,“算你有点良心。” 蒋忆垂眼看着傅季寒,突然抬手捏住傅季寒的两边脸说:“就知道撩我,撩得人满脑子都是你,简直坏透了,哪儿学来的,嗯?” 傅季寒轻笑一声,“哪儿有撩你,都是出于真心,你刚刚说,满脑子都是我,说的是真的?” 蒋忆放下手,收回目光,“假的。” 傅季寒嘴角勾起一抹笑,一侧身,将蒋忆按倒在沙发上,倾身压了下来,微凉的衣摆扫过蒋忆的手背。 蒋忆警惕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傅季寒说:“这里是书店,是不是又想找骂了?” 傅季寒凑近了一分说:“没事,这里中午没人的。” 蒋忆又扫了一眼屋内,“有监控。” 傅季寒笑了一声说:“沙发这儿没有,只有书架旁才有。” 蒋忆看向傅季寒,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傅季寒俯身亲了一口蒋忆开合的唇,“刚才你坐我腿上的时候我就有注意。” 蒋忆闻着鼻尖熟悉的气息,看着眼前清俊的脸,以及那双看向他时永远深情温柔的眸子,忍不住抬手抚上傅季寒的眉心,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傅季寒勾唇,亲了一下蒋忆的手心,说:“因为喜欢。” 蒋忆握了握那只手,心里暖暖的,他的目光在傅季寒脸上游走着,“为什么你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傅季寒眼睛亮亮的,轻声问:“喜欢么?” 蒋忆紧抿着唇,点头,沙哑开口:“喜欢。” 傅季寒的吻再次落了下来,细细密密吻了好一会儿才退开说:“不如你长得好看。” 蒋忆怔怔地舔了一下自己被吻得酥酥麻麻的唇。 傅季寒微凉的手抚上蒋忆的眼睛,“你知道么?你这双眼睛会说话,每次盯着我看的时候,我的心跳都会失控。” 蒋忆忍不住扯起唇角,“还说话呢,说什么了?” 傅季寒的眼底一片柔软,“说你开心,说你难过,说你愤怒,说你失落,说你舍不得,说你不忍心,说你心动,说你喜欢,说你想我。” 蒋忆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来,“看来我白长了一张嘴。” 傅季寒呆看了几秒,指尖移到蒋忆上扬的唇角,抚摩着说:“没有白长,它经常勾得我魂不守舍。” 傅季寒俯下身舔了好一会儿蒋忆的两颗虎牙,说:“你一笑,我的魂就没了。” 蒋忆被傅季寒的情话说得快招架不住了,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傅季寒结实的胸膛,“哪儿学的这些撩妹的话?一套一套的。” 傅季寒倒认真了,“没有撩过妹,只对你说过,以后也不会对别人说。” 蒋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一下,说:“上周我们吵架后,我心里很不舒服,老是分神,因为分神,打球还把脚崴着了,哼,都是因为你,你却一句关心都没有,冷漠得跟个陌生人一样。”蒋忆故意鼓了鼓嘴。 傅季寒低头轻柔地吻了蒋忆好一阵子后沉声说:“对不起,都怪我,以后不要再让我离开你了好么?” 蒋忆当然知道这事怪不到傅季寒头上,他就是想逗逗傅季寒,但看到傅季寒自责的模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后悔,后悔因为自己的自卑而去伤害真正爱他的人,这不是别人的问题,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蒋忆低下了眸子,脸上满是愧疚。 傅季寒抬起蒋忆的脸,温声说:“你如果害怕流言蜚语,我可以默默地喜欢你,只要你不赶我走,你去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你一点都不用感到自卑,你已经很优秀了,有许多时候,我只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班级聚会,第一次有人能那么轻松地把我灌得烂醉,你出的那些物理题真的好难,我做不出来。还有你篮球打得那么好,有女孩子给你递水的时候,我时常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女生,那样我就可以像她们一样围在你身边。你长得这么好看,还那么可爱,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你,都乐意跟你玩,而我,只能默默地在角落里看着你,啥也不能做,自卑的不是你,应该是我才对。” 蒋忆没想到傅季寒会这么说,家世背景那么优越,成绩稳居年级第一,长得还这么出众,如此优秀耀眼的人,竟然也会感到自卑。 而这自卑,却是来源于他。 傅季寒就算自卑都没说过远离他,而他,一点点的不舒服就把人推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蒋忆内心酸软一片,他抬起手臂勾住傅季寒的脖子,认真道:“我们交往吧。” 第42章 傅季寒少有地说话不连贯,“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么?” 蒋忆很肯定地点头:“嗯。” 傅季寒似乎还不相信,“做我男朋友?” 蒋忆再次点头,“嗯。” 傅季寒眼眶渐渐泛红,他两臂一松,将头埋进了蒋忆的颈弯,一动不动的,蒋忆能感觉到傅季寒因为吞咽口水不断耸动的喉结。 片刻后,傅季寒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强忍着什么,哽下一口唾液,才缓缓开口:“说话算话,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蒋忆眼珠子转了转,说:“也不能这么早就盖棺定论吧,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就算结了婚都有离婚的,哪天你不要我了,我总不能还要赖着做你男朋友吧。” 傅季寒凑近蒋忆说:“不会不要你的。”旋即寻着蒋忆的唇深深吻了下去,蒋忆也勾着傅季寒的脖子忘情回应着。 温柔的阳光斜照在窗内的两个人身上,傅季寒把蒋忆摁在沙发上亲了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结果是,蒋忆的嘴巴肉眼可见地被亲肿了。 回到教室,史春语睁大眼睛看着嘴巴大了一圈的蒋忆,问:“你嘴巴怎么肿这么大?被狗咬了?” 傅季寒瞬间黑下脸,蒋忆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史春语看着笑得肩膀直抖的蒋忆,惊道:“你真被狗咬了!” 傅季寒啧了一声,“说话文明一点。” 蒋忆笑得更狠了,傅季寒耳朵有些发红地轻推了一下蒋忆的脑袋,“别笑了。” 蒋忆这才慢慢停下来,找了个理由跟史春语解释说:“我中午吃虾扎着嘴了。” 史春语将信将疑地盯着蒋忆的嘴巴:“吃个虾还能把嘴巴扎肿?你这吃的是活虾吧。”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鹿飞听见他们的对话,突然笑出声,边笑边说:“能想象到龙虾的钳子把蒋忆的嘴巴钳住的样子。”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蒋忆也不陪他们闹了,拿出刚刚在书店傅季寒帮他挑选的数学题册《高一年级数学母题必刷》。 傅季寒喝了一口水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蒋忆拧着眉头盯着封面看了半天说:“为什么不叫公题必刷,要叫母题必刷啊?题目还分公母?” 傅季寒刚喝的水噗地一声喷了一桌子,他低头笑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抽纸擦桌子,边擦边说:“一听就知道你没怎么买过学习资料,母题是指含有主要及重要知识点的题目,它可以演化出许多相类似的题,你学会了它,就可以举一反三了,小笨蛋。” 蒋忆板着脸看着傅季寒的反应,觉得非常丢面子,他对傅季寒说:“知道母题了不起啊,有本事跟我比数学计算能力,你要赢了我,你再笑。” 傅季寒是知道蒋忆的心算能力的,和他比,能不能赢,他心里还真没底。 他睨着蒋忆问:“怎么比?” 蒋忆抽出一张草稿纸,“很简单,加减乘除算术题随便出,就看谁算得又快又准。” 傅季寒放下手上的纸巾,问:“谁出题?” 蒋忆:“简单点,一人出一个数字,两个数字做乘法怎么样?” 傅季寒第一次感觉有点压力了,他压着唇角点了点头,“好,同时写?” 蒋忆撕了一角草稿纸给他,“写完同时亮出来。” 傅季寒嘴角噙着笑接过纸,看蒋忆下笔,便也捡起笔写了一个数字。 两人写完,同时把纸上的数字翻出来。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写的数字,158,歪了歪头道:“这么含蓄?才三位数。” 他把自己的数字推到傅季寒面前:387568。 六位数。 傅季寒抿着唇点了点头。 蒋忆说:“已经开始了啊,我已经算出来了。” 接着蒋忆和傅季寒几乎同时在草稿纸上写出同一个数字:61235744。 蒋忆哎了一声说:“太简单了太简单了,这样,一人出两个9位数的数字,依次用上减、乘、除运算符,加法太简单了就不用了。” 傅季寒眼睛看着蒋忆,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纸上沙沙沙写下两个数字。 蒋忆亮出自己的两个数字:123456789,987654321。 傅季寒同时翻开自己的数字:141592653,589793238。 “哟呵,圆周率啊。”蒋忆一看就知道这分别是圆周率小数点后1到9位,和10到18位。 傅季寒点头。 蒋忆添上符号:123456789-987654321*141592653/589793238。 他第一次感觉算术这么有意思,抑制不住的兴奋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他用笔指着傅季寒说:“已经开始咯。” 傅季寒被蒋忆这个动作勾了一下神,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开始盯着这四个毛毛虫一样的阿拉伯数字开始心算起来。 五秒后蒋忆率先写下答案:113654391.42。 傅季寒一看蒋忆已经写出来了,还保留了两位小数,面子过不去了,他扔了手里的笔,将头埋进臂弯里,闷着声音说:“丢人了,不玩了。” 将自己唯一的长处跟别人比,蒋忆并不觉得赢了有多高兴,倒是傅季寒这个样子也太可爱了吧,他低下身子,把脑袋从傅季寒腿上探过去,转过头来看傅季寒朝下的脸,说:“还嘲笑我不知道母题不?” 趴在桌沿的傅季寒看着蒋忆探到自己怀里来的脑袋,得意的模样近在眼前,他抽出一只手托住蒋忆的脑袋,凑过去微微用力咬了一口蒋忆有些肿的唇。 蒋忆红着耳根缩回脑袋,咕哝道:“算了,不笑你了,本来这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高考又不考这种无聊的算术。” 傅季寒一只手支起脑袋看向蒋忆,说:“我的男朋友这么厉害,我很骄傲。” 傅季寒把“男朋友”三个字说得很轻,但蒋忆听见了,他凑过去小声说:“我的男朋友也很厉害。” 傅季寒嘴角扬起,抬手轻轻揉了揉蒋忆的脑袋,说:“等再过两年,你就知道你男朋友哪里最厉害了。” 蒋忆唰地脸红了个透,他退回自己座位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是做母题吧。” 傅季寒看着蒋忆脸红的样子,嘴角弧度逐渐放大。 史春语和鹿飞在后面看见俩人有说有笑的,还拿手摸头,双双震惊不已。 史春语说:“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他们俩和好了?” 鹿飞同样讶异,“怎么看起来关系比以前更好了?” 史春语摸了摸鹿飞的后脑勺,“还这样?” 鹿飞打开他的手:“人家寒哥摸头那么宠溺,你怎么这么恶心。” 史春语连啧了好几声说:“寒哥真的是太宠蒋忆了。” 蒋忆打开第一页第一题,墨迹半天,一题还没做完的他,突然很想看一下还有多久下课,他掏出手机一看,哦,两点半了,还有十五分钟。 唉?有一条软件消息提醒:你最喜欢的游戏主播更新视频了。 蒋忆点了进去。 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下课…… 一节课一题都没做完的某人把问题归结到无辜的同桌头上:“你上课怎么就知道打游戏,不知道监督一下我啊?” 傅季寒扶额失笑,有些人玩手机的时候嘴都咧到天上去了,试问他去打断不是去送死吗? 蒋忆继续扣罪名:“你都国服了还打,打游戏能当饭吃吗?” 傅季寒又是一阵无奈的笑,某人看游戏视频看得都爆粗口了,还来说游戏不能当饭吃。 傅季寒叹了一口气说:“我错了,从现在开始,都不许玩手机了。” “说好了啊,不要言而无信。”蒋忆刚说完手机叮地一声,他歪头看了一眼,接着抱起手机又开始咧着嘴笑。 傅季寒:…… 没一会儿,陆泽跑过来拍了拍蒋忆的肩膀,“兄弟,你的桃花运来了,林蔚找你,就在外面走廊。” 蒋忆:…… 傅季寒:…… 蒋忆懵了,上次只不过是他找的一个借口说有喜欢的人,顺坡下驴说了个林蔚,咋还找上门了呢? 蒋忆看了一眼外面走廊,站了好几个女生,他根本不知道谁是林蔚好不好! 蒋忆盯向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傅季寒,那家伙紧抿着唇看向他处,竟然拒绝和他眼神交流! 蒋忆对陆泽说:“什么桃花运!我跟她没关系,你让她走。” 陆泽嘿了一声说:“不是你说你喜欢林蔚嘛?周末在商场碰见她我还特意给你牵线搭桥,你又说你不喜欢?” 蒋忆手指着陆泽,嘴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无语道:“我还真是谢谢你!” 陆泽扬着下巴说:“你当然要谢谢我了,你们要是成了,可是要给我包红包的。” “包红包?”蒋忆快被气得冒烟了,“我把史春语的屁包给你,你还想要红包?你赶紧让她走,我现在不喜欢她了。”蒋忆抱胸道。 陆泽勾住蒋忆的肩说:“兄弟,做人不能这样,才几天你就变心了,你可真渣,不管怎样我也是为了帮你,你喜不喜欢你自己跟她说去,毕竟人家专门从二中跑过来见你,你不给她面子好歹给我点面子吧。” 蒋忆抬手指着陆泽,“你可真是……月老是给你发工资了吗,要你操这份媒婆心?” 陆泽摇着蒋忆,“你就去一下嘛。” 蒋忆气得叹出一口气,起身问:“她在哪儿?” 第43章 蒋忆被陆泽带出去,和林蔚面对面说了几句,突然就往回走,他走到窗口,伸手进来拍了一下傅季寒的肩膀,勾了勾手。 不久,林蔚就看见傅季寒从教室门口不疾不徐地走来,这人清隽修长,单手插着裤袋,眉宇间凝着几分冷感,神情淡漠到就好像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直到蒋忆看向他,两人对视时,这样清冷的人竟然笑了,笑得那样温柔。 蒋忆将傅季寒拉到林蔚面前,说:“这位美女专程从二中过来找我,问我傅季寒在哪儿,喏,这就是傅季寒,二位聊吧。”蒋忆双手抱着后脑勺,慵懒地靠在栏杆上。 傅季寒转眼看向林蔚,神色恢复了一惯的冷峻淡漠,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距离感,林蔚后退了一步磕磕绊绊地说:“傅、傅季寒,我来不为别的,就、就是想对你说,”林蔚闭上眼睛鼓足勇气,“我喜欢你。” 原来是告白啊,蒋忆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这种场景他实在不宜在场,还是退下吧。 但他抬脚没走几步就被傅季寒抓住了胳膊,傅季寒对林蔚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蔚睁大眼睛:“啊?” 蒋忆心下一惊,推开傅季寒的手,直往教室走。 哎呀,不关他的事啊,这种血腥的场面能不能不要和他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后面传来林蔚体面的祝福:“是这样呀,那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谢谢你,带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傅季寒微微颔首,转身回了教室。 蒋忆见傅季寒回来,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走廊,林蔚已经离开了,他靠近傅季寒问:“感觉怎么样?” 傅季寒目光从眼尾撇扫过来,“什么怎么样?” 蒋忆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啧,装什么傻,那么漂亮的女生向你表白,不开心?不兴奋?没有一点感觉?” 傅季寒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开口,“没有。” 蒋忆半眯着眼睛盯了傅季寒几秒说:“不对啊,你明显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拒绝了别人心里很遗憾呐?” 傅季寒看向蒋忆,“遗憾的是你吧?那女生不是来向你表白的,是不是心里很失望?” 蒋忆凝神想了想说:“多少有一点吧。” 傅季寒眸光沉了沉,伸手勾住蒋忆的脖子,下一秒蒋忆就被傅季寒按在了怀里,同时被捏住一边脸说:“多少有一点?一点是多少?” 蒋忆抓住傅季寒的手露出眼睛说:“你怎么这么霸道?我以后还不能有喜欢人的自由了?” 傅季寒一听两手齐上,拉开蒋忆挡在脸上的手,捏住他两边脸说:“你还想喜欢谁?” 安小井听见身后有桌椅挪动的声音,转过身来一瞧,发现蒋忆被傅季寒按在桌子底下欺负,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对傅季寒说:“傅同学,你干嘛?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蒋哥哥?” 傅季寒闻声松了手,蒋忆得以从傅季寒怀里抽出脑袋,他整理了一下被蹭乱的头发说:“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安小井眨着一双疑惑的眼睛说:“闹着玩?你们和好了?上周你们还那个样子这周就……” 蒋忆问:“哪个样子?” 安小井说:“上周你都是拿背对着傅同学的呀。” 傅季寒挑眉看了一眼蒋忆,点了点头说:“你都是拿背对着我的。” 蒋忆推了一下他,“那还不是怪你在校医室……” “校医室干嘛了?”安小井吃瓜的眼神盯着蒋忆,脑袋还凑近了几分。 蒋忆看看傅季寒又看看安小井,似笑非笑地干笑几声,摸着后脑勺嘀咕:“校医室干嘛来着?” 蒋忆一时想不到什么借口,推了一下傅季寒说:“问你呢,你校医室干嘛了?” 被突然问到,傅季寒愣了一下,随后说:“我……我强吻了……” 蒋忆眼皮一跳立马捂住傅季寒的嘴,安小井无法置信地指了指傅季寒,又指了指蒋忆,“他……你……你们……” 蒋忆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说:“算了,跟你说实话吧,那天在校医室,傅季寒把看诊医生给强吻了。” 傅季寒:“!” 安小井:“!!!” 蒋忆摊开手说:“发生这种事,我也很震惊,但是,我这个人吧向来主持正义,见不得这种野蛮粗暴不尊重别人的人,于是当场和傅季寒打了一架,回来后我就和他绝交了,他还写小纸条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傅季寒:“……” 安小井瞪着圆圆的眼睛说:“原来那天化学课你拿纸团砸他是因为……” “对喽,”蒋忆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觉得这种人我能原谅吗?下课我就把他拉去操场教训了一顿。” 安小井捂住嘴:“那天你揪着他的衣领出去我也看见了。” 傅季寒喉尖滚了滚。 蒋忆继续说:“后来我把事情搞清楚后才知道这其实是个误会,那天医生其实是在给傅季寒看牙,我从诊室门外进去的时候,傅季寒背对着我,由于角度问题,我看错了,后来医生也跟我说没有强吻那回事,所以我和傅季寒现在不就和好了嘛。” 傅季寒:……竟然还能被他给圆回来。 安小井深信不疑地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几天你们剑拔弩张的,不过,蒋哥哥,你真是正义凛然、嫉恶如仇的侠士呢,虽然你误会了傅同学,但是你三观好正哦。” 蒋忆臭屁地朝傅季寒眨了眨眼说:“那是。” 傅季寒摇了摇头。 上课铃声响后,随着夏婷婷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教室里面的嘈杂声也变得越来越小。 英语课,夏婷婷开口不到十分钟,蒋忆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同样睁不开的还有后面一整排。 情景对话环节,差点做梦的蒋忆被点名叫了起来,一起叫起来的还有他的同桌。 夏婷婷说:“刚刚鲍娜和安小井的英语对话非常流利,傅季寒,蒋忆,你们俩做一下这部分的问路情景对话吧。”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紧抿着唇像在压抑着笑。 蒋忆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说:“你先问吧。” 傅季寒英语发音非常标准:“Can you tell me the way to library” 蒋忆低头想了想,他能说傅季寒问的是啥他都不知道吗。 傅季寒在旁边轻声提醒:“去图书馆怎么走。” 蒋忆又发现,他知不知道傅季寒问的是啥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英语回答。 夏婷婷从讲台走下来,走到蒋忆桌旁站定,一双眼睛紧盯着蒋忆,蒋忆不得已憋出了一句:“In the school(在学校里。)”然后又补充了一句,“You can find it.(你能找到。)” 傅季寒忍不住低笑出声。 夏婷婷也忍不住笑了:“让你指路,你让别人自己找?下一个路口左转,你翻译一下。” 蒋忆说:“I don’t know.(我不知道。)” 夏婷婷:“傅季寒你告诉他。” 傅季寒流利道:“Turn left at the next crossing.(下一个路口左转。)” 夏婷婷点头:“傅季寒,你空闲的时候多教教蒋忆,蒋忆,不懂的就去问你同桌知道吗?” 蒋忆点头:“I know.” “……”还知道用英语回答,夏婷婷叹了一口气,“都坐下吧。” 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夏婷婷让大家做课后练习题。 傅季寒几秒就写完了,支着脑袋问蒋忆:“我现在空闲了,老师说空闲了让我教教你。” 半天看不懂题目意思的蒋忆说:“你给我翻译翻译题目意思吧。” 傅季寒凑过来,一股清香的气味随之带了过来,蒋忆一阵心旷神怡,在傅季寒垂眸看题的时候,蒋忆扫了一眼周围后,飞速亲了一口傅季寒的脸。 傅季寒眸光瞥向蒋忆,蒋忆舔了舔唇说:“你好香,忍不住了。” 傅季寒眸光微动,低声说:“你要再这样勾引我,我可不管这是不是在课堂上了。” 蒋忆扫了一眼安静的教室,后退了一点说:“我错了,你继续看题。” 傅季寒盯着蒋忆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书本。 傅季寒肤色冷白,眼睛是内双的,清冷中带着秀气,垂眼时眼尾微微上挑,非常勾人,加上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衣服,衬得一张脸干净得让人忍不住想玷.污,蒋忆说:“你这衣服还真是适合你。” 傅季寒嘴角微微上勾,“特意为你穿的。” 蒋忆:“嗯?” 傅季寒说:“本来打算穿校服的,但是一想到你,就忍不住想穿帅点,看能不能吸引到一点点你的目光。” 蒋忆笑了,傅季寒竟然还有这种小心思,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傅季寒说:“你成功了。” 傅季寒挑眉,“我知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早上就知道了。” 蒋忆笑着点了点头,“我承认,我就是这么肤浅。” 傅季寒凑近到他耳边说:“以后会让你慢慢爱上我的。” 温热的气息喷撒在蒋忆耳边,蒋忆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推开了一点傅季寒说:“别凑我耳朵这么近。” 傅季寒看着蒋忆漫上红潮的脸,低声说了一句,“这么敏感。” - 放学后,蒋忆收拾好书包,凑到低头认真帮他写笔记的傅季寒面前,小声说:“明天见了。”说着还暧昧地隔着衣服摸了一把傅季寒的腹肌,“手感不错。” 说完冲出教室,追着龚喜去了。 到达蔷薇花巷与龚喜分开后,蒋忆就开始思索今晚吃什么了,这是个重要的问题,而且是每次走进这条老巷必会考虑的问题。 在第一个转弯巷口,一只手臂蓦地伸出来将他拉了过去,蒋忆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直到傅季寒在他耳边说:“是我,你男朋友。”他这才放松下来。 傅季寒将他抵在墙上,凑得很近,温热的鼻息喷撒在他脸上,低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刚刚是谁对我耍流.氓?嗯?” 第44章 蒋忆锤了一下傅季寒抵在他身前的胸膛说:“你也不怕有人。” 傅季寒凑得更近,“有也不怕。” 蒋忆又锤了他一下,“我算是知道了,你就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俩在交往。”蒋忆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接着又转头瞅了瞅前方的路,还好,没有人。 傅季寒轻轻扳过蒋忆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听见别人传你和我之间的事,我就会非常高兴。” 蒋忆说:“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俩互相喜欢不就可以了么?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听到互相喜欢,傅季寒心神荡了一下,他低头寻着蒋忆嫣红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吻有点用力,也有点急切,仿佛压抑了很久。 蒋忆被吻得呼吸困难,他稍稍后退了一点,喘气有点急,“傅季寒,我们不要在这里。” 傅季寒鼻尖抵着蒋忆的鼻尖,他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情潮,捧着蒋忆的脸的手慢慢放下来。 傅季寒不明白,为什么和蒋忆走得越近,心里那份渴望却越强烈?为什么不管怎么亲近都觉得不够亲近?为什么控制住自己的情.欲这么难? 半晌后,傅季寒轻轻叹出一口气,他直起身子,嗓音有点低,带着几分哑,“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蒋忆呼吸逐渐平稳后,笑容重新爬上了眼角眉梢,他凑上去啄了一下傅季寒的嘴角说:“好。” 傅季寒看着蒋忆笑靥如花的面孔,抬起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猛亲了几口说:“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 蒋忆就喜欢看傅季寒难耐的表情,长相如此清冷禁欲的人脸上,竟然也会有这种反差甚大的隐忍表情,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起邪念。 他反客为主,捧住傅季寒的脸,抵上他的唇,舌尖钻进傅季寒的齿缝,在他嘴里一通席卷,吻到傅季寒呼吸有点不稳忍不住想回吻的时候,蒋忆猛地撤掉,撒腿就跑。 傅季寒唇上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身体里被挑起来的情愫堪堪悬在那里,不上不下。 看着蒋忆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傅季寒蜷了蜷手指,追了上去。 这个小坏蛋! 两人追追赶赶,来到了蒋忆的住处。 蒋忆咚咚咚爬上五楼楼梯,后面傅季寒追得很紧,蒋忆爬上五楼后,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立刻关上,但还没来得及反锁就被傅季寒抵住了,门被打开一条缝,蒋忆拼命顶住说:“我错了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自作孽不可活啊,蒋忆后悔了。 傅季寒的力气比蒋忆大很多,没两下就推开了门,蒋忆转身跑到沙发边拿起一个抱枕对着走过来的傅季寒说:“你别过来啊,过来我要砸了。” 然而傅季寒并没有停住,继续往蒋忆这边走,蒋忆将手里的抱枕砸了过去,撞在傅季寒的额前掉下,傅季寒恍若无物一样继续朝他走来。 接着,毯子,枕头,洋娃娃,毛绒公仔等等物品悉数朝傅季寒砸来,傅季寒在混乱中捉住蒋忆的手腕,一个用力,蒋忆就被摁在了沙发上。 当蒋忆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傅季寒长腿往沙发一跨,瞬间跪在了他的腰间,并且拿起一个抱枕压住了他乱挥的手。 蒋忆无法动弹,一阵垂死挣扎后开始缴械投降,“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是饿了么?咱先去吃饭,填饱肚子咱再谈好不好?” 傅季寒松开了手,蒋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将身上的抱枕拿开,而下一秒他的两只手就被傅季寒抓住,然后压向了头顶,傅季寒倾下身来,声音温柔得要命:“吃饭前先让我尝尝你。” 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吻细细密密地袭来,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处,蒋忆被吻得难耐不已,眼尾泛红,眼睫沾上了泪珠,两边脸颊红到滴血,令他羞耻的声音频频从齿缝中逸出,而傅季寒却吻得更用力了。 直到蒋忆抬腿时抵到傅季寒的异样,他才惊醒中推开傅季寒,“今、今天就到这儿吧。” 傅季寒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他嗯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哑得不像样子,“借下卫生间。” 蒋忆木木地点了点头,当听到卫生间的水流声传来的时候,蒋忆将头埋进了沙发里。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和傅季寒做了什么? 蒋忆拔出脑袋看了一眼身上凌乱不整的衣服,羞赧到再次把头埋进了沙发里。 这也太羞耻了。 关键是,他刚刚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那种羞耻的声音竟然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蒋忆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 一段时间过后,傅季寒出来了,脸上脖子上挂着未擦干的水珠。 蒋忆脸上潮红还未褪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闪躲地看着其他地方说:“要不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吧。” 傅季寒嗯了一声。 他们来到离天馨花园不远的一条小吃街,这个点的小吃街非常热闹,各种小吃摊绵延几百米,白色雾气袅袅,香喷喷的味道蔓延整条街。 各种小吃琳琅满目,香味扑鼻,糖葫芦、炸串串、豆腐脑、年糕、炒粉等等应有尽有。 傅季寒看着蒋忆看见美食时发着光的眼神,嘴角溢出笑意,问:“你晚上都是来这儿吃么?” 蒋忆刚想回话,哈喇子差点掉下来,他嗦啰了一口口水说:“差不多吧,我比较懒,除非我打游戏忘了吃东西,晚上饿得睡不着的时候,我才会起来自己做。” 傅季寒抿了抿唇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我有钱,不需要你买。” 走着走着,蒋忆忽然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回头一看,傅季寒停在原地不走了。 蒋忆走回去问:“怎么了?” 傅季寒却有些失落地问:“在你心里,是不是并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真正的男朋友?” 蒋忆:“?” “为什么这么问?” 天色将暗未暗,小吃摊边亮起了一盏盏黄色的灯火,傅季寒双手插在裤袋,修长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忆,说:“你还没回答我。”声音竟然夹带着一丝委屈。 蒋忆笑了一声,“干嘛呢,我当啊,谁说我没当?” 傅季寒喉结动了动,说:“那花男朋友的钱不是理所应当么?” 原来是为了这茬,蒋忆扶额,“那我也是你男朋友,你怎么不说花我的钱?” 傅季寒低头想了想,说:“你的钱还不是你的,是你爸妈的。” 蒋忆:“哟,搞得你的钱不是你父母的一样。” 傅季寒说:“不全是,这么多年,我为我爸公司也赚了不少钱,足够能养活你了。” 养活他…… 蒋忆听了莫名有点感动。 傅季寒这么聪明,能为他老爸公司赚钱,他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们现在还只是刚刚在一起,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仅凭着一腔热血成为了彼此的男朋友,说养活对方这种带有未来意义的话,他有些承受不住。 蒋忆拉起傅季寒的手,拇指在他的掌心来回摩擦,“谢谢你,可是我还不想……” 傅季寒没等他说完,反握住他的手,说:“别说了,给你花钱是我身为你男朋友的特权,你没有权利剥夺。” 蒋忆看着傅季寒在灯火下明明暗暗的脸,勾起唇笑了笑。 “咕咕咕”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傅季寒低眸看了一眼蒋忆的肚子说:“再不喂饱它,它要起义了。” 蒋忆失笑一声,说:“走吧。” 蒋忆买了一串烤年糕,一个肉夹馍,一盒豆腐脑,傅季寒一一帮他付了钱,还另外帮他买了一杯奶茶提在手上。 蒋忆问:“你不吃么?这么晚了你不饿啊,还打算回家吃?” 傅季寒脸上露出一丝惆怅,“我从小肠胃不太好,吃不了路边摊。” 蒋忆咬了一口年糕说:“那是小时候,兴许现在已经好了呢?” 傅季寒缓缓摇头,“一直是那样,太油腻的东西,不行。” 蒋忆叹了一口气说:“馋了怎么办?路边摊是真的很香呢。” 傅季寒看着蒋忆一脸享受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我不馋吃的,我只馋你。” “……”蒋忆动作一僵,他目光扫了一眼傅季寒又迅速收回,吞了嘴里的年糕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前头看看吧,那儿有一家铁板鱿鱼做得特别好吃。” 傅季寒抿了抿唇说:“好。” 做铁板鱿鱼的摊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花甲老人,他边煎烤着鱿鱼边说:“小忆,这是你朋友嘛?长得可真俊啊。” 蒋忆连连点头,“是的老伯,特别俊,全校学生偶像。” 老人笑了一声说:“依老伯看,你俩很有夫妻相。” 被熟人调侃,蒋忆老脸一红,“说啥呢老伯,老不正经。” 老人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认真道:“你老伯我可是会看相的,从来没有看错过。” 傅季寒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蒋忆拿过老人递过来的两串鱿鱼说:“才不需要你看相,再见了老伯。” 老人慈眉善目地笑道:“再见再见。” 回来的路上,蒋忆吃个鱿鱼吃得满脸都是,跟只花猫一样,傅季寒掏出湿巾帮蒋忆仔仔细细擦着,“小心别弄到眼睛里面了。”嗓音带着笑意和宠溺。 蒋忆吃完手里一大堆东西,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走到路口,蒋忆说:“你回吧,你还没吃饭呢,快回去吃饭,从这儿往前一直走,可以直接走到富康路。” 傅季寒很不想走,但是他确实该走了,他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 夜晚很美,晚风也很温柔。 傅季寒把手里的奶茶递给蒋忆,说:“那我走了。” 蒋忆嗯了一声,接过奶茶。 傅季寒低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可以有个道别吻么?” 第45章 铺满梧桐树叶的幽径小路上,昏黄温暖的路灯下,两个恋人依依不舍地接着吻。 晚风习习,繁星满天,空气里弥漫着让人舒服的味道。 - 太阳初升,蒋忆像往常一样,走进一个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捂在胸前朝学校走去。 可踏进校门后,他总感觉旁边经过的人都在看他,而且目光非常奇怪,甚至有人指指点点,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蒋忆一路非常疑惑,他走到学校布告栏不远处时,发现布告栏前围了不少人,有些看向他的人还指了指他,然后和旁边的人不知道窃窃私语些什么。 蒋忆走过去,离布告栏越来越近,直到近到可以看清布告栏上贴得满栏都是的照片,他双眼蓦然瞪大,照片上竟然是他和傅季寒在梧桐树下接吻的画面。 耳边的声音瞬间被放大数百倍,之前听不分明的议论声在此刻听得清清楚楚。 “他来了,就是他,就是他跟傅季寒接吻。” “傅季寒怎么会看上他呢搞不懂。” “这是男狐狸精吧,把寒哥勾引成智障了,喜欢一个考倒数第一的人。” “他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啊,凭他也敢接近傅季寒。” “他物理满分八成是抄的吧。” …… 蒋忆脑袋一轰,几乎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撕掉了布告栏上所有的照片。 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布告栏的杆子上,周围的议论声嘲讽声快要把他淹没了,而他现在连离开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快要垮下去。 手机叮咚叮咚连响了不知道多少声,蒋忆僵着脖子低下头,他翻开微信,龚喜发的消息赫然出现在眼前: 兄弟,学校论坛炸了,有人把你和傅季寒接吻的照片传论坛里了,你们俩真的假的啊? 蒋忆感觉一阵腿软,他蹲下身子,手指颤抖地滑开学校论坛,炸在眼前的第一条帖子就是:年级倒数第一蒋忆和年级正数第一傅季寒接吻照片曝光。 蒋忆胡乱点了进去。 他和傅季寒接吻的照片瞬间放大在眼前。 照片清晰度非常高,甚至能看到照片里两个人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下面的评论像一把把刀直往蒋忆胸口戳。 “这是什么啊?傅季寒竟然会喜欢蒋忆?” “年级第一被学渣钓走了,什么鬼啊?” “蒋忆也太不要脸了吧,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我的偶像被那个学渣玷污了呜呜呜呜呜……” “蒋忆也太骚了吧,我去!” …… 蒋忆手里的手机“啪”地掉落在地。 整个人从头到脚像灌了铅,四肢僵硬得一瞬间没了知觉,呼吸变得粗重不已。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他该怎么办? 他该如何去面对老师? 他又该如何面对同学? 他还有立足之地吗? 通往7班教学楼的那条路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那条路的尽头仿佛有许多头野兽在等着他。 蒋忆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也跟着纷纷往后挪。 胸口的包子和鸡蛋散落在地,有一个包子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滚到了路中间。 这要是放在平时,蒋忆绝对会揪住那个踢他包子的人狠狠揍一顿。 可是现在,他的内心是惶恐的,心虚的,马上就要崩溃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叮铃铃……”早读铃声响了。 周围的人慢慢散去,刺耳的声音也在渐渐消失。 蒋忆本能地站了起来,他是不是要去上早读了。 脑子还没做出反应,人已经站起来了。 他看着那条熟悉的路。 不,他不想去。 他不想面对这一切。 他不是没有选择,他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选择逃开。 对,逃开。 想到这,蒋忆浑身瞬间恢复了力气,他转身朝着校门口如同百米冲刺一样跑去。 跑过了富康路,又跑过了蔷薇花巷,一路上他脑子里只想一件事,他要离开这儿,离开一中,离开宿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跌跌撞撞跑进小区居民楼,他等不及电梯,直接爬上了楼梯,可是他跑得太猛了,摔了一跤,膝盖砍在坚硬的台阶上,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多疼,拖着一条腿继续往楼上爬,他只想快点快点再快点。 钥匙插了许多次终于对准了锁孔,蒋忆打开门,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想都没想直往火车站奔。 他边跑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他就给周菊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妈,我要退学。”妈字刚说出口,蒋忆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上午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爆发了。 他好累,好怕,这一刻,他只想像小时候一样躲进母亲的臂弯。 电话那头传来周菊急到带着哭腔的声音:“宝贝,怎么了?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忆哽咽了几秒后,吞下一口苦涩,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语气正常道:“妈,别问了,我已经过去东城了。” 周菊却泣不成声:“好好好好好,这破学咱不上了,妈妈给你退了,宝贝,你路上小心点,妈妈在火车站出站口等你。” 蒋忆挂了电话,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快点。”仿佛后面有人在追他一样。 一阵折腾后,蒋忆恍恍惚惚坐上了去往东城的火车。 随着火车开动,蒋忆的心情也渐渐得以平复。 没事了。 他已经离开一中了。 宿城站台越离越远,那个是非之地也随之远去。 蒋忆深吸了一口气。 他安全了。 是的,他安全了。 半个小时后,脑袋昏昏沉沉的蒋忆被一个推着小推车在过道卖零食的人吆喝清醒了,他打开手机一看,九点半了。 手机屏幕铺满了消息提醒。 但他一条都不想看。也不敢看。 可当看到“雪下的雪”这个昵称时,他的心口仿佛被撞了一下。 蒋忆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半晌后,他点开傅季寒的微信对话框,不久前傅季寒发的消息弹了出来。 【雪下的雪:你在哪儿?】 手机旁边,蒋忆拇指和食指用力摩擦着,直至磨到通红发疼,他开始敲字。 【蒋忆:分手吧,我们到此为止。】 消息发出去后,他立刻点开通讯录,删除了傅季寒的微信号,然后点了关机。 一系列的操作后,蒋忆的手都是抖的,但是他内心又好像彻底放松了下来,好像这样,他就真的和早上发生的事断得干干净净了。 调完学校监控的傅季寒看见蒋忆发来的消息,一条腿软到差点跪了下去,他双手杵着办公室的桌子站了起来,在一旁和他一起调监控的龚喜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傅季寒眼睛有点发红,喉头剧烈滚动,他没有说话,打了一通微信视频没有打出去,他径直往办公室门外走。 龚喜以为他是要去找钱雷了,刚才调到监控看见钱雷一大早在学校布告栏贴照片。 而傅季寒似乎并不是去找钱雷,而是往二楼郁淮办公室走。 傅季寒找到郁淮,语气急促:“老师,我要跟你解释下我跟蒋忆的事……” 郁淮站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打断道:“刚刚蒋忆妈妈打电话过来,已经帮蒋忆申请退学了,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你们到底是不是……” “什么?退学?”傅季寒手指一僵,脸色跟着苍白了几分。 门口龚喜的脸色也随之暗了下去。 郁淮说:“你们俩难道真的……” “是!”傅季寒情绪明显有些失控,说话分贝都比平时高出许多,办公室里有好几个老师,门口也围了好些学生,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到了。 傅季寒说:“我喜欢蒋忆,非常非常喜欢,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蒋忆他不喜欢我,是我一直死皮赖脸追着蒋忆不放,你们要骂就骂我!” 傅季寒声音很沉,却字字铿锵有力。 郁淮从来没见过傅季寒如此情绪激动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傅季寒转身跑出了办公室,和龚喜擦身而过,龚喜迅速跟了上去。 傅季寒找到钱雷所在的九班,讲台上老师还在上课,傅季寒扫视了教室一圈没看见钱雷,他伸手抓了靠后门口的一个男生出来,冷声问:“钱雷在哪儿?” 男生靠着墙愣了一秒说:“钱、钱雷今天没来上课。” “他家在哪儿?” 男生结结巴巴报了一个小区楼号地址。 傅季寒放开男生,朝着楼梯口快步走去。 傅季寒腿很长,步子很大,龚喜要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既然傅季寒是去找钱雷,那他肯定要一起去,他也想去找教训一顿那个狗操玩意儿。 傅季寒走得很快,手里还在打电话,龚喜赶紧趁间隙在手机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不一会儿就给龚喜打电话了,说车已经停在校门口了。 他刚想叫住前面的傅季寒让他一起乘坐他打的车,却见傅季寒忽然起步朝门口一辆川崎H2摩托车跑了过去,摩托车边站了一个人,伸手递给傅季寒一个头盔和一件黑色皮衣,然后自己骑上了另一辆宝马HP4摩托车,龚喜这才发现后面有五个骑着宝马HP4的高个男人正蓄势待发。 傅季寒几乎是跨上车的瞬间就套上了衣服,动作及其利索地戴上了头盔,随着引擎轰鸣声响起,川崎几乎是飞了出去,后面五个男人也拧开油门飞速跟了上去。 场面实在壮观,龚喜忍不住擦了擦眼睛,这还是平时他看见的那个学霸吗? 龚喜来不及处理自己的疑问,迅速上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钱雷家小区地址,跟了上去。 傅季寒他们骑车实在是太快了,等龚喜到钱雷所在小区的时候,傅季寒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一条长腿支在地面,仿佛在等人。 这时从小区门口驶出来一辆黑色轿车,副驾上坐的正是钱雷。 黑色轿车出来后并没有停,而是转了个弯,加速向前驶去。 傅季寒迅速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龚喜指了指前面的车说:“师傅,跟上那辆黑色奔驰。” 不久后奔驰驶上了高速,傅季寒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驾驶证,和跟着他的五个人接连冲上了高速。 经过隧道的时候,钱雷的车开得飞快,傅季寒同样也是飞快,机车轰鸣声不绝于耳,被风掸起来的衣摆抖得簌簌作响。 钱雷心惊胆战地看着车窗外已然追上来的傅季寒,后面还有五辆摩托车围追着紧咬不放。 熟悉的阵势让他想到了那天在胡同里打他的几个人,他这才知道,那天戴着白色面具堵他的人就是傅季寒。 刚刚傅季寒打他的电话,让他出来,他就知道肯定是早上贴照片的事惹怒了他。 可他只是想报复蒋忆,没成想惹到大爷了。 钱雷拍着堂哥的肩膀说:“再快点。” 前面的车开得风驰电掣,龚喜远远跟在后面,紧紧攥着手,手心里全是汗。 在出隧道口后一个拐弯的地方,傅季寒的车由于压弯时弧度过大,出现了意外...... 龚喜眼睁睁看着傅季寒整个人从飞速的川崎上悬空甩了出去,摔到地面后接连滚出去几十米远,车子也跟着甩了出去,在地面擦出几道狰狞的划痕,路上汽笛声瞬间轰鸣如雷。 龚喜愣在车里,浑身僵硬,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说:“前面好像出事故了。” 龚喜拉着车门,声音都在发抖:“放我下去,出事故的是我朋友。” 司机说:“高速路段,不能下车。” 龚喜揪住司机的衣领子吼:“我朋友快死了,我要去救他!放我下去!” 一听救人,司机赶忙打开了车门。 龚喜冲出车外,当他从百米远冲到傅季寒身边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瞬间傻眼了。 傅季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盔下面,有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里面白色的衬衫。 五个跟随他的男人叫了救护车后,分散拦在高速路上,不让后面的行驶车辆靠近半分。 不久急救声、警鸣声由远及近传来,龚喜愣愣地看着傅季寒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上了救护车,脸被头盔盖着,看不清摸样,手指还在往下滴着血。 龚喜双腿一软,跪在了救护车后面。 救护车开走后,龚喜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警察在他旁边说话,他却一句都没听见,最后被警察带进了派出所。 他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给蒋忆打电话。 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终于在拨出去第五个的时候打通了。 龚喜哭泣着说:“蒋忆,傅季寒出车祸了,满身是血,可能已经死了……” 刚走出火车门的蒋忆,脚步停了下来,脸色一瞬间苍白到毫无血色,手机从手上掉了下来。 随着清脆的“砰”的一声响,手机屏幕碎掉了,他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地方也碎了。 眼睛慢慢失焦,眼前拖着行李箱的行人越晃越厉害,直至眼前一片漆黑。 蒋忆倒在了火车站台。 第46章 深夜十二点,宿城第一人民医院6号病房内,蒋忆坐在病床旁,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发呆了整整一天。 三天前中午,他在东城医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宿城,等他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傅季寒已经从抢救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看着ICU病房内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没有一丝生气的傅季寒,蒋忆在那一刻才体会到什么是撕心裂肺,那一刻他只想拿一把刀捅了自己。 是他的懦弱害了傅季寒。 蒋忆一直坐在ICU病房外,坐了整整三天三夜,傅季寒的家人给他送吃的,他只喝了一点水,什么都吃不下,傅季寒还危在旦夕,他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 一直到今天早上,傅季寒才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脑损伤严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醒,只是这一段时间不确定是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周,也许几个月,甚至可能几年。 也就是说,傅季寒现在成了植物人。 这几天,蒋忆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看着病床上满身裹着纱布的人,他的心脏也从开始的一阵阵抽痛到现在变得麻木没有任何知觉了。 傅明耀从门玻璃处看着一直守在自己儿子病床旁边眼睛红红的男孩,内心百感交集,他推开门把蒋忆叫了出去。 傅明耀身材高颀,五官深刻,带着高管特有的严肃,他在走廊旁的等候椅上坐了下来。 蒋忆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开口说:“傅伯伯找我有什么事么?”他的嗓子已经哑到失声了,只能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 傅明耀说:“你的喉咙都这个样子了,就听我说吧,来,过来傅伯伯这儿坐。”这孩子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连腰背都难以挺直。 傅明耀拍了拍身边位置,蒋忆走过去坐了下来。 傅明耀说:“你叫蒋忆对吧?” 蒋忆点头。 傅明耀说:“听阿寒提过一次,阿寒很少跟我提他的同学。阿寒这孩子,从小就很重感情,这算是他身上的一个优点吧,同样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阿寒小时候对他妈妈非常依恋,在他九岁的时候,妈妈因为癌症走了,阿寒从此以后就变得特别孤僻安静,几乎不跟人接触,他的玩物全是赛车、机车、模型、钢琴之类的,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难以走进他的生活。如果他没这么重感情,或许会活得快乐许多。” 蒋忆低下头,原来傅季寒九岁就没有母亲了。 “不久前,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托我帮他找人在宿城一中建一座图书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是为了学校的学生,这件事你知道吗?” 原来这件事真的和傅季寒有关,蒋忆点头,“听说过,我也大概猜到是他干的了。”蒋忆有些哽咽。 傅明耀叹了一口气说:“他说他是为了学校的学生,他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吗?那张银行卡是她妈妈临终前留给他的,他一直当宝收着,没动过里面一分钱。从小到大,我对他一惯很严格,从来不会白给他一分钱,教育他要靠自己的能力挣钱给自己花,他也一直很要强,从来不会伸手向我要一分钱,可建一座图书馆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哪里有那么多钱,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拿出了他妈妈留给他的银行卡,他妈妈临终前曾对他说过,如果以后碰到了一个和妈妈一样重要的人,这笔钱就拿出来为那个人花。他妈妈其实是希望他找到一个可以陪他走过余生的人,可谓用心良苦。阿寒将其视若珍宝,他把它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信他仅仅是想用来做慈善。那时我就猜到,这个学校的学生中,应该是有一个,在他心里和他妈妈一样重要的人吧。” 听到这里蒋忆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捂着脸哭得全身都在抖。 傅明耀轻轻顺着他的脊背说:“我猜这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蒋忆的喉咙哽到说不出话来。 傅明耀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阿寒对你用情很深,昨天的事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因为被人贴照片的事退学了,阿寒很气愤,这孩子情绪一上来行事就很猛,他把我那几个保镖都调了过去,他竟然和保镖一起开着机车上高速追人去了,他还未成年,连驾照都没有,而且高速路又不是赛车道,压弯怎么可以压那么低,他不出意外谁出意外,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去见他妈妈了。” 蒋忆很内疚地用力发声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傅季寒,我对不起您,我……”蒋忆抽泣到失声,他这几天一直很后悔很自责,他对不起所有人。 傅明耀拍了拍蒋忆的手背,“孩子,别这样自责,也不能怪你,怪只怪造化弄人。” “你既然打算退学,应该也和阿寒提分手了吧?” 蒋忆泪眼汪汪地看着傅明耀,点了点头。 傅明耀说:“那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守在阿寒身边?” 蒋忆紧咬着嘴唇,眼泪直流,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如果仅仅是因为自责,我觉得没必要了,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了你,怪只怪阿寒他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 蒋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他。” 傅明耀:“你的意思是?” 蒋忆泪如决堤:“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也是从前些天才知道,我爱他已经爱到骨子里了。” 傅明耀眼角含泪,笑了几声,说:“那阿寒用情就没用错人了。” 他摸了摸蒋忆的头,“好孩子。” - 三天后,郁淮来医院了。 医院旁某餐厅内。 郁淮和蒋忆相对而坐。 郁淮靠着椅子,盯着蒋忆的黑眼圈看了半天,问:“几天没合眼了?” 蒋忆很平静,目光也有点呆,他说:“睡不着。” 郁淮啧了一声,“没想到,我的小蒋忆被傅季寒这小子拱去了?” “嗯?”蒋忆没太明白。 郁淮说:“你是我教的这么多学生中最喜欢的一个,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孩子一样看待。” 蒋忆有点诧异,“你不是一直挺讨厌我的么?” 郁淮笑了一声,“也就你这种神经粗大的人会觉得老师讨厌你,喜欢你的又何止我,各科老师都很喜欢,甚至包括教导主任。” “啊?”蒋忆当即摇头,“不可能。” 郁淮低头笑了好一会儿,说:“也不怪你不相信,主任这人嘛,平时看起来确实挺严肃的,但是这次你说退学,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的,我当时也震惊了,跟你这反应一样,我跟他说,你不是一向看不惯蒋忆的行为举止么,怎么会不同意?你猜他怎么说,他说看不惯归看不惯,并不耽误我喜欢,他还说学校里喜欢傅季寒的又不止蒋忆一个,蒋忆喜欢傅季寒,说明蒋忆是一个情感正常的孩子,只要稍加引导,对学习说不定还有帮助。” 蒋忆抿了一下唇,“谢谢主任喜欢。” 郁淮问:“你现在还不敢回学校么?” 不敢?也许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是不敢,可是现在,他的心已经被爱填满了,恐惧根本没有容身之所,他现在不怕任何流言蜚语,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他现在只希望傅季寒能平安能醒来就好。 蒋忆说:“没有不敢,我只是想在这里等傅季寒醒过来。” 郁淮点了点头,“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医生说傅季寒有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才醒过来,你也要一直坐在他旁边等吗?” 蒋忆很肯定地说:“就算他一辈子不醒,我也会等下去。”以前总怕别人知道他内心的喜欢,也不理解傅季寒为什么那么想让别人知道他喜欢自己,现在他明白了,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就不怕被别人知道,因为那个人是你心底的骄傲,是情不自禁想拿出来炫耀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病态的宣誓主权般的占有欲。 郁淮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蒋忆的额头,“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啊?” 蒋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我成绩这么差,回去只会拖班级后腿,你还要我回去干嘛,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谁说你拖班级后腿了?”郁淮喝了一口水,“再说,回去你也可以再回来啊,学校离医院又不是很远,你脑子这么好,只要努力好好学,成绩绝对是年级数一数二的。” 蒋忆被夸笑了,“谢您夸奖,可是我真没您说的那么优秀。” 郁淮:“我问你,你想不想让学校里的学生说你跟傅季寒很登对而不是唾弃你们?” 被祝福的爱情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不被祝福他也无所谓了,蒋忆说:“想,但是我现在不奢望了。” 郁淮说:“想就好办了,你如果能在月考中能考到年级前五十,也就是登上年级五十荣誉榜,试问学校还有谁敢说你是学渣?还有谁不服气你跟傅季寒在一起?还有谁诽谤傅季寒是瞎了眼看上你?没有,那时候大家心里只会说,只有你蒋忆,才配得上他们的偶像傅季寒,也只有你蒋忆,能从年级倒数第一爬进年级前五十。” 蒋忆听得很认真,也深深被这个理由打动了,他如果能进年级前五十,是不是傅季寒就不会被人说成脑残眼瞎智障神经病喜欢那么差劲的一个人?他如果变得不那么差劲了,是不是就可以更自信更快乐更好的去喜欢他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蒋忆说:“老师,我可以撤回我的退学申请么?” 第47章 蒋忆回到学校后,郁淮还特意召集全班为他举行了返校仪式,彩色的泡泡、彩纸彩带弄了他一身,龚喜史春语他们冲过来拥抱他,蒋忆觉得此刻自己应该笑,大家都接受了他,大家并没有排斥嘲笑他,可是他笑不出来,看着窗户边那个空位,他甚至需要努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七班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吵吵闹闹嘻嘻哈哈,老师念念叨叨骂骂咧咧,似乎什么都没变。 只是傅季寒不再来上课。 只是蒋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和周围的人追追打打说东道西,而是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地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低着头默默刷题。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去戳穿。 渐渐地,学校里说蒋忆闲话的人越来越少,讽刺的声音也慢慢变了味,最后演变成了一声声祝福和希冀,希望傅季寒早日醒来,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蒋忆内心已经没什么起伏了,他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周围的这些声音上了。 他把精力都投入在了学习上,只有不断地刷题,头脑不断地飞速运转,他才得以逃离内心的思念和痛苦。 蒋忆成绩提高的速度也非常快非常惊人。 第三次月考,他考到了年级第487名,全年级一千四百多个学生,他相比上次月考前进了近一千名,最出色的是他的数学从27分一下子跨越到了143分,自此数学老师杨冬见人就夸,说蒋忆不仅物理好,数学也是出类拔萃,计算能力无人能及,杨冬几乎在学校所有数学老师面前把蒋忆夸了个遍。 期末考试,蒋忆前进速度依然迅猛,从487考到了年级第98名,跻身前一百,这次数学他拿了满分,化学和生物也相继跨入90分行列,只是英语和语文还不及格,但是郁淮已经开心得合不拢嘴了,迅速加入了杨冬的夸夸行列,不久整个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高一七班出了一匹黑马。 寒假的时候,蒋忆架了一张书桌在傅季寒的病房,这样他就可以边和傅季寒聊天边做题了。 虽然这种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但他也乐此不疲。 大年三十晚上,下雪了。 从窗缝飘进来的一片雪花正好落在了蒋忆的笔尖处,蒋忆停下了笔,抬眸看向窗外。 好大的雪啊,像白色花瓣一样,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他偏眸看向床上的人。 傅季寒依然没有醒。 安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眉宇间的英气似乎被窗外的雪融化了,看起来那样温柔乖顺。 想和他看雪,看夕阳。 蒋忆想到这句话,眼睛又开始模糊,他喃喃道:“傅季寒,已经两个月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了。 郁淮把蒋忆叫到办公室,发给了他一本荣誉证书,因为他进了全校前五十。 蒋忆打开看了一眼。 蒋忆同学第四次月考成绩年级排名第35名,荣登宿城一中高一年级前五十强荣誉榜单,特发此奖,以资鼓励。 郁淮说:“这次考试你班级排名排到了第二,仅次于孙博,数理化生四门均是满分,年级第一都没有你这个成绩,只是语文和英语才堪堪及格,有点拖后腿了,接下来你只要在这两门学科上加把力,下次月考进前十都不是问题。” 蒋忆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郁淮给了他一个复读机,对他说:“以后没事多听听英语听力,这次听力考0分,你是答题卡涂反了吗?年级前五十也只有你了。” - 月考后的某天,正趴在病床旁睡着的蒋忆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了,他惶惶醒来,以为是医生找他,定睛一看,是龚喜他们几个在门玻璃处招手。 他松了一口气,瞥眼间看见傅季寒的手指仿佛动了一下,他蓦地瞪大双眼,可是那双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依然是一动不动地搁在那里,他看向傅季寒的脸,根本没有异样,安静到睫毛都没有一丝浮动。 又出现幻觉了,这周第几次出现这种幻觉了。 蒋忆猛地眨了眨眼睛,他大概神经出问题了。 敲门声再次传来,蒋忆走了出去。 龚喜、史春语和鹿飞三个人在门口等他。 蒋忆问:“你们都过来干嘛?不是参加了校德智体联谊赛吗?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校德智体联谊赛是各中学联合举办的一年一度的竞技比赛,其中最瞩目的比赛项目是5公里跑加知识测试,当然这5公里不是绝对的5公里,具体规则是:每跑200米会有一道难易随机的知识问答题给到比赛选手,答对了继续跑,答错了倒退200米回到上一个答题点重新答题,答对了再往下跑,答错了继续回退,最后到达终点用时最少的获胜,也就是至少要答对25题,绕400米一圈的操场至少跑完12圈半。 因为难度比较高,参赛的人比较多,最终会决出前十名,有丰厚奖金发放。 这次校德智体联谊赛在宿城一中举行,所以一中参赛的人很多,史春语和龚喜也都纷纷报名了,并且被分到了第一组。 十二个学校一共参赛的有120名学生,一中占了20个。120个选手分成4组比赛,每组30人,掐表计时,到达终点耗时最少的10人才有资格登台领奖。 史春语说:“联赛是没结束,但咱一中可能要完了,你不知道,我们一中被虐得那叫一个惨啊,简直了,我们都快要气吐血了。” 鹿飞说:“我们一中参赛的几组人,要么是跑得特别快但是不会答题,要么是勉强会答几题,体力还不行。” 龚喜指着史春语说:“这货在前三题之内根本出不去,来来回回多少次了你说?” 史春语拍开他的手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做对几题了?是谁跑了三圈就喘不上气了?” 龚喜:“我至少不会一开局就挂掉。” 鹿飞食指顶着手心大声说:“你们别吵了!真不知道就你们这样的怎么还好意思报名,像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老老实实当观众不就得了。” 蒋忆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所以你们是想让我过去参赛?” 三个人齐齐点头。 蒋忆直接往回走,“你们回吧,我不会去的。” 学校操场。 艳阳高照,人头攒动,广播里面是振奋人心的运动员进行曲,裁判的口哨声时不时在操场响起。 第二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十二个学校的加油队伍分布在跑道周围欢呼不已。 一中阵营,陆泽坐在最靠近跑道警戒线的地方,对旁边的林正说:“1036号那哥们儿是花中的吧?都跑完七圈了,那哥儿们不累啊?都不歇下来喘口气?” 林正手遮在眼睛上眺望道:“刚听那群女生说那逼是花中年级第一来着。” 赵君君说:“咱班长才第四圈,好像被一个题目拦住了,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哎。” 楚江薇激动地说:“王璇快要追上班长了耶,巾帼不让须眉啊!” 鲍娜撇撇嘴说:“有什么用,已经有八个人超过他们了,这组希望也不大,上一组史春语他们几个倒数,一中进小组前十的一个都没有,这一组估计也够呛,我要是体力过硬,我都冲上去了,陆泽,你怎么不上?!” 陆泽呵呵道:“我这不是脑子不行嘛。” 安小井哭丧着脸说:“小组都进不了前十,那一中岂不是没有人能进前十了,作为举办方,好丢人呢。” 林嫣然小声说:“别气馁嘛,这不才第二组嘛,还有第三组和第四组不是么?厉害的都在后面呢。” 但是,第二组果然还是没有一个一中的学生进组内前十,连月考年级前二十的孙博也才拿了个小组第十一。 孙博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题目太tm难了!” 轮到第三组了,第三组三十个人中有六个穿一中校服的,其他学校最多才三个。 陆泽站起来吼:“一中加油!” 鲍娜安小井她们几个也跟着站起来替他们加油。 起跑线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些零碎的话: “这次一中居多,可以放轻松点。” “还有花中和阜中的呢,不能掉以轻心。” “花中和阜中狠角色已经在前两组参赛完了,剩下都是和一中一样的菜鸡。” 这话传进了陆泽的耳朵里,他当即站起来指着那群人说:“说谁菜鸡?” 那几个人赶紧溜了。 陆泽气道:“我们一中个顶个的棒!大佬都在后面,你们等着瞧吧。” 他刚说完,邻近的四五个学校阵营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刚才的两组比赛,一中参赛的人居多,成绩却是烂得要命,大家有目共睹,陆泽说出这种话,带有很强烈的强撑面子的意味,引来的自然是带有多多少少嘲讽味道的笑声。 安小井和楚江薇气得直捶地,赵君君说:“为什么寒哥还不回来?!要是寒哥回来绝对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鲍娜恨恨地说道:“蒋忆这个坏家伙,他又不是植物人,也跟着玩消失,我恨他!” 安小井呜呜道:“不许你这样说蒋哥哥,蒋哥哥只是没有心情参加联赛,蒋哥哥要是参加,这些人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林正不平道:“蒋忆脑子里全是傅季寒,哪有我们一中的荣誉?” 陆泽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什么呢,你还嫌蒋忆不够苦。” 林正低头不说话了。 第三组马上也要结束了,一中六个都在中间段第六圈的地方徘徊了很久,小组前十又是一个都没有。 坐在主席台上的郁淮对杨冬说:“听说这次题目数学题居多啊。” 杨冬笑道:“哎呀,您这意思是我这数学教的不行啊,一中这个成绩,我确实难逃其咎。” 郁淮笑道:“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哈哈哈哈哈……” 杨冬也笑道:“没事,这不还有高老师跟我一起担责嘛,物理题也不少啊高老师。” 旁边的高清点了点头:“我的错我的错,平时应该把考试题出难点,听说这次比赛题目特别难。” 坐在主席台中央的校长说:“郁淮,你们班的蒋忆同学呢?上次月考完还听你夸他,今天怎么不来参加比赛?” 郁淮解释道:“蒋忆他在医院照顾傅季寒。” 校长点了点头,接着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陈青龙说:“青龙,以后你对蒋忆好点听见没?不要老找他麻烦,前阵子看见他,他都瘦脱相了,可把我心疼的。” 陈青龙忙点头,“嗳,听见了校长。” 校长指了指跑道说:“这上来的是最后一组了吧,怎么只有两个一中的?” 最后一组三十个人陆续走到起跑线,陆泽指着起跑线处说:“竟然有宁芊芊,他平时体育课跑一圈都跑不到头,还来参赛?她这是来凑数的吧。” 宁芊芊也很苦恼,他确实是来凑数的,试问有几个文科班的学生愿意来参加这种比赛? “宁芊芊,你可以不用参加了,把你的号码牌给蒋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蒋忆?”七班的人纷纷寻着声音回头。 操场入口处,一个身量清瘦、五官俊美的少年信步走来。 第48章 史春语率先跑到宁芊芊身边快速说道:“快,把你的号牌取下来,让蒋忆替你跑。” 宁芊芊看见远处走来的蒋忆,欣喜若狂,她把背部朝向史春语,“你你你帮我取后面的。”说着迅速取下胸前的别针,摘下胸前的号码牌给史春语。 发令裁判手上的枪都举起来了,却突发这种紧急换人的情况,一时间很懵,鹿飞忙跑过去跟裁判沟通解释。 蒋忆迅速跑到起跑线,换下龚喜脱下来的校服,史春语手忙脚乱地为他前后都扣上号码牌。 一中阵营的同学见蒋忆换装上阵,一时间跟疯了一样,前所未有地齐声为蒋忆呐喊助威:“蒋忆加油!1109加油!”1109是蒋忆身上的编号。 安小井已经激动得哭了,“蒋哥哥呜呜呜呜……”激动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蒋忆你太帅了!”陆泽林正嗓音都喊破了。 蒋忆没想到大家这么疯狂,搞得他已经赢了一样,这完完全全是在给他施压啊。 蒋忆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随着裁判员的一声“预备”,蒋忆由于太过紧张,抢跑了出去,裁判把他拦了回来,“你干嘛呢,枪响了吗你就跑?听见枪响再跑知道吗?” 蒋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这几天神经有点过敏。 主席台上校长身体前倾,凝视着起跑线处说:“刚刚那个抢跑的是蒋忆吗?是我老花眼了吗?” 郁淮闻声细看,高兴道:“是他,是蒋忆,这小子竟然来参加比赛了。” 校长大笑道:“枪还没响就冲出去了,很优秀啊哈哈哈哈……” 离起跑处不远的一中阵营学生们见状更加卖力地为蒋忆加油,陆泽的嗓子尤其突出:“蒋忆,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帅的!你是最牛逼的!” 龚喜在旁边握着拳头给蒋忆打气,“别急,你可以的。” 蒋忆点了点头。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三十个人齐齐冲了出去,跑道周围的尖叫声瞬间淹没了跑道上的比赛选手。 蒋忆常年打篮球,身体素质还算过硬,他耐力很可以,但是爆发力欠缺点,不过没关系,五公里赛程比的不是爆发力。 蒋忆刚冲出去的时候并不是最快的,但也紧紧咬着前三名。 半圈后来到第一题答题关卡,关卡处站了很多出题裁判老师,出题老师编号和比赛选手编号是一一对应的,在选手到达指定位置时,对应出题老师会根据参赛人胸前的号码主动送上题卡,参赛人说出正确答案才可以继续往前跑。 蒋忆收到了第一张题卡:已知三角形ABC周长为√2+1,sinA+sinB=√2sin C,求AB的长。(√代表根号) 是个三角函数题,蒋忆低头心算了几秒,抬头报出答案:“1。” 出题人点头,蒋忆迅速往下一个答题点跑去。 有一小部分人在第一个答题点就卡了好一会儿,但也有一部分人已经跑到第二个答题点了。 毕竟参赛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校的佼佼者,成绩都是年级名列前茅的。 前面的题目大部分是数学和物理,偶尔有化学和生物,但是对于蒋忆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到第六圈的时候,很多人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从开始的快冲到后面的走几步跑几步。 这个时候蒋忆的优势开始慢慢上来,几乎每过一百米必会超过一个人,倒不是超一个名次,而是甩后面的人一圈。 到第八圈的时候,蒋忆已经排在了第一名,经过一中阵营的时候,欢呼声震耳欲聋。 但是在第八圈的时候,蒋忆遇到问题了。 他在3千米处接到的第15题答题卡上的问题是:郑板桥七言绝句《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问最后一句诗句是什么? “?”蒋忆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啊,见都没见过,于是他随便蒙了一句,“你说几片就几片!” 出题老师笑了一声说:“不好意思答错了,请回上一个答题点。” 一中阵营的人见蒋忆往回跑,心都揪了起来。 孙博说:“大概在第八圈的时候会有几道语文和英语知识题,蒋忆大概是被难住了。” 安小井心急地说:“我好想去帮他呀,蒋哥哥语文和英语这两门是真的搞不定。” 蒋忆回到上一答题点秒答完一个物理题后直往下一答题点冲。 他来到刚才的答题点,熟悉的裁判老师给了他另一张答题卡,并说:“这是一道送分题。” 蒋忆心惊胆战地翻开答题卡:名词“堕胎,人工流产”的英语单词怎么拼写? 蒋忆:“?” 这是送了个什么?就这还送分题? 蒋忆从额头摸下一把汗。 他叹了一口气对裁判老师说:“谢您送分,等我回去堕个胎再来答。” 蒋忆扭头往回跑。 每答错一次等于要多跑一圈,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超过去了,蒋忆从第一排到了第四,他有点急了,毕竟这个比赛最后是拿四个组所有的人来比时长,他就算拿到小组前十也不一定能拿到整个比赛的前十。 一中阵营的所有人同样也是急得哇哇直叫,好几个人已经越过了警戒线来帮蒋忆加油打气,安保人员一时间非常繁忙。 楚江薇和王璇的声音非常尖锐,甚至都传到了跑道另一头正在答题的蒋忆耳朵里,“蒋忆,你可以的!”“蒋忆你是最帅的!” 帅个屁,蒋忆手心全是汗,他心道:这要是接下来全是英语语文题,他离他太奶就不远了。 当他再次跑回第15题答题处,那个出题老师已经有点怀疑人生了,前面一路都过关斩将的1019号怎么在他这里被这么简单的题目给难住了,想不通。 出题老师按规则轮给了蒋忆一个非常难的物理题,他以为蒋忆肯定又要折了,但令他震惊的是,这孩子竟然五秒就给出了答案,他一个教了好几年物理的老师拿到这题时都算了好几分钟才算出来。 蒋忆说了声:“谢谢。”谢谢您不是再给我一张英语题卡。 蒋忆过关后,一直为他捏一把汗的校长也和一中的学生们一样高兴得站起来鼓掌,他忍不住对跑道上飞奔的蒋忆喊道:“蒋忆,好样的!” 蒋忆闻声抬了一下头,看见主席台上一排老师都站起来给他鼓掌,他最喜欢的物理老师高清也给他举了两个大拇指,本已疲累不堪的身体忽然又充满了力量。 后面的题越来越难,伴随着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消耗,有些人已经歇在原地起不来了,还有些因为身体不适直接退赛了。 蒋忆不敢松懈,他肩负着太多人的期待,不管怎样,他要为一中赢得这次荣誉。 好在后面他没有再碰到语文题或英语题,这大大减轻了他的压力。 到第九圈半的时候,蒋忆再次排到了第一,但是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了,他脸色泛白,嘴唇干裂。 到第十一圈的时候,蒋忆已经甩出第二名整整一圈,遥遥领先。 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蒋忆却只想快点再快点,因为他太累了,喉咙太痛了,腿已经酸胀到快爆炸了,如果再不快点到达终点的话,他怕自己要倒在中途了。 但是他不能倒下去,要倒也要到终点再倒。 第十二圈的时候,他已经听不见跑道周围的呼喊声了,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和粗重的心跳声,眼睛也有点花,灵魂仿佛跟不上身体了,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倒下去了。 冥冥中他看见跑道旁边拥挤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脸闪过。 这张脸让他漂浮的灵魂瞬间回到了身体里,浑身像灌入了一股力量一般,眼睛都清明了不少。 他刚刚是看到傅季寒了吗? 由于注意力分散,蒋忆脚下打了一个趔趄,因着惯性,他猛地向前摔去,身体沿着跑道擦出几米远,手心瞬间被粗糙的地面磨掉一块皮,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引来周围一阵惊叫声。 蒋忆几乎是立刻爬起来继续跑,完全顾不了身上的疼痛。 鲍娜看着连滚带爬站起来拼命跑的蒋忆,竟然也流下了鳄鱼的眼泪,躲在人群中哭得肩膀直抖。 越到后面尖叫声欢呼声越大,因为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蒋忆跑到答题处拿到答题卡时,眼睛还在往刚才那个地方瞟,可是那儿再也没有了傅季寒的影子。 他叹了一口气,大概又出现幻觉了。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只剩这最后一题了,答完这题冲过剩下两百米就是终点了,加油! 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答题卡,看完立马松了一口气,是一道物理题,他的长项,蒋忆几乎是一秒就说出了答案:3400赫兹。 紧接着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往终点冲去。 七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的眼前闪过,所有人都在喊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 蒋忆冲线的最后一秒,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就是他可能要死了,因为喘不上气了,旁边蜂拥过来扶他的人他都不知道是谁,他只知道他吐了一个人一身。 十分钟后,蒋忆呼吸渐渐平稳,他靠在操场围栏边上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四周全是眼睛在盯着他,他不禁坐直了身体,不确定地问:“你们干嘛?” 史春语高兴道:“兄弟,你帮我们一中拿了第一名耶!你真是太帅了!” 蒋忆不确定地看向龚喜,龚喜点了点头,“是的,用时32分半,最好的成绩。” 蒋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总算是没让大家失望。” 陆泽勾着蒋忆的肩膀说:“这次你可太给我们一中长脸了,那些说我们一中菜鸡的人,现在连屁都不敢放。” 蒋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这动作一出,面前突然多了好几只递水的手,蒋忆有点受宠若惊,他确实很渴,嗓子眼儿都干得快冒烟了。 他刚想说谢谢,低眸间却扫见一双熟悉的球鞋,白色,熟悉的牌子,他的心沉了一下。 他缓缓抬头,目光划过熟悉的牛仔裤,熟悉的白色外套,最后落在一张久违的,轮廓分明的,清隽干净的脸上。 傅季寒站在人群之中,抿着唇,看着他,伸手递来一瓶水。 第49章 蒋忆怔怔地接过傅季寒手里的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人,心里还在确定这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幻觉。 陆泽他们的注意力一开始都在蒋忆身上,根本没想到他们的寒哥竟然这么突然地就回来了。 “寒……” 所有人兴奋得想开口尖叫的时候,傅季寒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旁边的人立刻会意地噤了声,捂着嘴开心得直跺脚。 史春语从不远处边往这边走边说:“蒋忆,你也太恶心了,吐我一身,擦都擦不掉,我去,臭烘烘的你闻闻……寒哥?” 史春语说话间看见蒋忆身前立着一道熟悉的背影,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绕到那道背影前面,“卧槽!真是寒哥!” 史春语上下仔细打量了傅季寒一番,又看看蒋忆,立刻挥臂开始驱赶周围的人:“走走走,比赛还没结束呢,咱们去看比赛。” 大家都知道史春语的意思,都很自觉地往后退,退到操场的另一头,最后只留下蒋忆和傅季寒,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 傅季寒走到蒋忆的面前蹲了下来,捞起他的一只手,翻开,盯着被磨破皮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从口袋掏出一小瓶碘伏消毒液往伤口处喷洒,喷完轻轻朝伤口处吹了吹,随后又掏出一个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上。 蒋忆的目光全程焦灼在傅季寒的脸上,根本无暇注意自己的伤口。 傅季寒处理完后,抬眸问蒋忆:“还疼么?” 熟悉的低磁的声音响起,蒋忆仿佛一下子从去年车祸那天被生生拽到了当前,中间近半年痛苦的日子一瞬间仿佛全消失了。 时间像一根线一样,断了一截,又无缝衔接到了前面,中间抹去的部分,显得那样无足轻重。 傅季寒被蒋忆冗长的沉默和灼灼的目光搅得内心一团乱。 他醒来后,父亲说他昏迷了五个多月,在这五个多月的日子里,一直有一个叫蒋忆的男孩守在他身边,不分日夜,不舍一天。 他迫不及待地赶到学校,他想见他。 记忆还停留在他们说分手的那天,他不想分手。 人声鼎沸的操场上,他看见了他,他心里的那个人正被万众瞩目,在为整个学校的荣誉拼命奔跑在漫长的赛道上。 这是他喜欢的人啊,那样瘦弱,却又那样强大。 他摔倒的那一刻,他心疼到模糊了眼睛。 现在,这个人身披着整个学校的荣誉,那么闪耀地坐在他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含深情,满是思念,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的心跳又开始失控了…… 傅季寒喉结滚了滚,哽下一口唾液,沉声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又要忍不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朝他扑了过来。 傅季寒被蒋忆抱了一个满怀。 紧接着脖子处的衣领就被眼泪浸湿了。 傅季寒收紧双臂,紧紧回抱住蒋忆,眼泪也不自觉地开始往下流。 两人无声地拥抱了很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手臂在不断地收紧,好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半个小时后,蒋忆的神识才慢慢清朗,情绪也渐渐平稳,他放开傅季寒,此时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跑出来了?医生有允许你跑出来吗?” 傅季寒抬手轻轻擦掉蒋忆脸上的泪珠,温柔地说:“放心,我没事。” 温热的熟悉的带着淡淡薄荷味道的气息喷洒在蒋忆脸上,蒋忆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傅季寒的手臂说:“你怎么不再多昏迷个一年半载的,好让我再多等几年?” 语气里带着轻轻的埋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傅季寒满眼的宠溺快要溢出来,他寻着那两瓣开合的唇就想吻上去。 蒋忆见傅季寒低头要来吻他,忙抬手抵开说:“这是学校,这么多人呢,回去再亲。” 傅季寒亲了一下蒋忆抵在他唇上的手指,嗯了一声。 蒋忆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说:“走。” 傅季寒问:“去哪儿?” 蒋忆说:“回去亲嘴啊。” 傅季寒抿着唇低笑了一声。 两人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互相追追赶赶来到蒋忆家里。 刚开门,蒋忆就被抵在了门上,傅季寒气息有点急,“我爸说,你曾在他面前,说你爱我,很爱很爱我,可有这事?” 啊这…… 蒋忆有点羞涩,被当事人当面问这种问题,他实在有点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确实说过。 可傅季寒并不想就此放过他,他抵在他胸前,看着他的眼睛,凑得极近,说:“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蒋忆脸和脖子唰地就红了,他偏过头,“我才不说。” 傅季寒微倾身,手伸过蒋忆的腿弯,一挺身就将蒋忆抱了起来。 突然地失重令蒋忆忍不住低叫了一声,他红着脸问:“你要干嘛?” 傅季寒吻住蒋忆红润的唇,抱着他走进卧室,轻轻放在了床上。 两人互相辗转厮磨了一阵子,当傅季寒微凉的手伸进蒋忆的衣服里面时,蒋忆神智一清,他拔开嘴,撑起身子往后退了一点说:“我、我还未成年。” 第一次看见蒋忆小鹿般受惊的脸,傅季寒的心都化了,他嘴角噙着笑凑过去说:“放心,不会把你吃掉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 蒋忆呆呆地看着傅季寒已然动情的脸,不禁又往后退,一直抵到了床头退无可退,而傅季寒却还在一点一点靠近。 最后两人额头鼻尖贴在了一起,蒋忆双手抵在傅季寒的胸口说:“你、你能不能稍微离远一点。” 傅季寒好听的嗓音带着引诱:“蒋忆,我好想你,你不想我么?” 虽然气氛很暧昧,但蒋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昏迷了半年,眼睛一闭一睁就看见我了,想什么啊?” 傅季寒轻笑了一声,他偏头咬了一口蒋忆生着细微绒毛的红嫩的耳垂,“那天你说要和我分手,也不告诉我你在哪儿,感觉分开了好久好久。” 蒋忆敏感地瑟缩了一下,他摸了摸被咬得酥酥麻麻的耳朵说:“我就说了一句分手,你惩罚了我半年,你还好意思说。” 语气带着满腔的委屈和一丝娇嗔的埋怨,傅季寒心下一片柔软,他凑过去温柔地吻了蒋忆好一阵子后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么?” 蒋忆舔了舔被吻麻的唇瓣,“那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说分手了好不好?” 傅季寒眼眸含笑地啄了一下蒋忆的唇,“只要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说。” 蒋忆又说:“还有,以后不许再莽撞行事了。” 傅季寒眼里泛着光,他捡起蒋忆的手亲了一下,又沿着雪白的手腕一路向上亲了好几下,说:“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莽撞行事。” 亲吻间,傅季寒忽而注意到蒋忆比以前更纤细的手腕,蹙眉道:“蒋忆,你瘦了好多,这半年是不是吃了好多苦?”傅季寒再抬眸时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蒋忆笑了一声说:“你回来就好。” 傅季寒喉结滚了滚,“我看见学校布告栏的年级五十榜单有你的名字,老婆,你好厉害。” 老婆?听到这个称呼,蒋忆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如果是别人叫他这种娘唧唧的称呼他绝对要发火,可从傅季寒口里叫出来,为什么那么动人? 蒋忆眨了眨有点湿润的眼睛说:“太想你了,不找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力,我怕自己会疯掉,学习可以很好地麻痹我的神经,只是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考进年级前五十。” 他正说着,一只手突然揽住了他的腰,傅季寒稍稍用力,他就紧紧贴进了傅季寒的怀里。 他还没来得及退开,傅季寒就靠了过来,“你想我也会想到疯掉么?我以为只有我会这样。” 蒋忆眸光微动,傅季寒曾经也会想他想到要疯掉吗?那种滋味可不好受,可他那时候却是在不停地拒绝傅季寒。 蒋忆的眼睛很黑很亮,当他直直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深情勾人,仿佛要把人的魂勾掉。 傅季寒轻叹一口气,沉声道:“老婆,两年后,我一定要狠狠吃掉你。” 蒋忆听了额角一跳,他拍了一下傅季寒,“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私底下这么流氓?” 傅季寒嘴角勾起笑,垂眸看着蒋忆,“对你,我忍不住。” 蒋忆低眸抿了一下唇,忽而抬起下巴贴上傅季寒的薄唇,送上轻柔的吻。 很快,蒋忆的主动得到了傅季寒更为热情的回应,傅季寒将他扑倒在床上,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渐渐变得燥热不已,蒋忆抓在被单上的手一点点攥紧,身上也越来越热,傅季寒似乎有所察觉,他稍稍放开怀里的人说:“蒋忆,你好烫。” 傅季寒的退开让蒋忆松了一口气,他满脸潮红地坐直了身体,傅季寒却抵上他的额头,眼睛往下扫了一眼说:“老婆,你有反应了。” 蒋忆:“……” 他满脸涨红地爬起来,“我去卫生间。” 却被傅季寒一把拉过,柔声诱哄:“别去了,我来帮你。” …… 蒋忆靠在床头屈腿坐着,羞赧地偏过脸不敢朝傅季寒看一下。 傅季寒瘦长的手指由一开始的轻柔到后面越来越用力,蒋忆忍不住发出一声羞耻的叫声,下一秒傅季寒的唇就堵了上来。 傅季寒的眼睛一直睁着,包括此刻的接吻,他喜欢看蒋忆难耐的表情。 蒋忆浑身紧绷,滚烫难受,傅季寒吻他吻得越来越重,仿佛要把他嚼碎了吞进肚子里,蒋忆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却又舒服得不知自己现在是在天上还是地下。 最后,蒋忆几乎是全身颤抖地重重地闷哼了一声…… 他靠在傅季寒的怀里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傅季寒抽出湿纸巾擦手,然后为他擦拭。 “蒋忆,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有反应还是……”傅季寒声音很哑。 蒋忆满脸通红地朝着傅季寒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第50章 联谊赛后就是周末,医生为傅季寒做了全身检查,一切正常。 钱雷在得知傅季寒苏醒后,连夜离开了宿城。 周一,蒋忆和傅季寒两人是一起吃完早餐来上课的。 前一天晚上傅季寒执意要留在蒋忆家睡,对于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蒋忆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只是一晚上后,蒋忆身上多了许多处见不得人的红痕,一贯不喜欢拉校服拉链的人,这天把校服拉链一直拉到了头,遮住了整个脖子。 傅季寒时隔半年返校,高一七班师生为他庆祝了整整一节课,其他班级的很多学生也过来探望,甚至包括二中的一些曾经暗恋过傅季寒的学生。一上午整个七班的走廊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蒋忆看着那个像星星一样发着光的人重新活生生地站在人群之中,受众人追捧,半年来拧在心里的结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慢慢解开,舒展,最后衍变成朵朵繁花在他荒芜的内心盛开。 他笑了,半年来不怎么笑过的他,在此刻,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希望以后傅季寒的人生之路,都要像此刻一样,花团锦簇,掌声如潮。 只是让蒋忆没想到的是,同学们把站在角落里默默鼓掌的他也推到了傅季寒身边,并起哄高喊:“亲一个……” 郁淮立刻上前制止,“说什么呢,一帮未成年的娃娃亲什么亲,学习为重知道不,早恋不允许啊!” 蒋忆低头,耳廓有点红。 从始至终,傅季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蒋忆,他很心痛地发现,他不在的这半年,蒋忆貌似改变了很多,他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也不怎么爱笑了,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目光也变得坚定而深沉。 几节课下来,傅季寒更心疼地发现,蒋忆不再像以前一样上课睡觉玩手机了,而是很认真地在听老师讲课,偶尔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是对答如流,脸上是从容不迫的波澜不惊,平静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半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傅季寒掩着面朝着里面墙壁,红了眼睛。 下午课间的时候,史春语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罐鲱鱼罐头,在后面撬开吃了起来,臭味弥漫了整个教室,女生们几乎都跑出去避难了。 陆泽捏着鼻子凑过来看了一眼,“老史,你是在吃屎吗?怎么闻起来这么臭?” 史春语从铁罐子里捞了一条比较完整的鲱鱼出来,指着说:“这可是宝,蛋白质和维生素可丰富着呢,瑞士人每天都要来上一口。” 鹿飞用书扇着飘过来的臭气,“史屁王,你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臭了,我现在看你就像一条鲱鱼,臭得冒绿烟。” 史春语戳了戳蒋忆的背说:“兄弟,你来尝尝,他们都是一群不识货的家伙。” 蒋忆和傅季寒两人鼻孔里塞着白色卫生纸,正镇定地在几何本上用笔下着五子棋。 被戳了两下的蒋忆转过身,鼻子上的纸忽地被史春语揪掉,蒋忆差点被臭晕过去,他满脸嫌弃地看着罐头里面浑浊的卤水说:“你拉里面了吧,这么臭!” 傅季寒摘掉鼻子里的卫生纸凑上来闻了闻,马上又塞了回去。 史春语哈哈笑了起来,“别看它闻起来臭,但真的很美味,吃过臭豆腐吧?这个比臭豆腐还好吃,不信你来一口。” 蒋忆一听比臭豆腐还好吃,倒有点跃跃欲试了,因为他还挺喜欢吃臭豆腐的。 陆泽捏着鼻子说:“蒋忆,吃一条!” 蒋忆说:“要不咱俩一起吃?” 陆泽是那种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心底其实也想尝尝这个传说中最臭食物的味道,于是说:“好,一人一条,必须吃完。” 蒋忆突然偏头看向傅季寒,傅季寒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语气带笑:“干嘛?看我干嘛?” “要不要尝尝?”蒋忆说。 傅季寒摇头。 蒋忆擦了擦被臭气熏出来的眼泪,凑到傅季寒耳边说:“你如果吃一条,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请求。” “真的?”傅季寒看了一眼鲱鱼罐里的鲱鱼,挑眉道:“那我的请求如果是今晚还住你家呢?” 蒋忆斜睨着傅季寒,半晌道:“这个请求得吃两条。” 傅季寒眼里难掩笑意,垂眸看着蒋忆说:“别说吃两条,吃一罐都行。” 龚喜捏着鼻子走过来,见史春语、陆泽、蒋忆、傅季寒一人手里捏着一条臭鱼,差点吐了,“你们干什么啊?集体不想活了想拿鲱鱼臭死自己啊?我刚还以为你们是在吃臭豆腐呢,没想到是鲱鱼。” 蒋忆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这玩意儿可比臭豆腐臭多了,他问史春语:“吃这么臭的东西,会不会身体出问题啊?上网查了吗?有没有被毒死的个例。” 史春语笑道:“我反正没听说过有人吃鲱鱼吃死了。” 陆泽皱着鼻子说:“我没吃过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吃了肚子会有什么反应。” 蒋忆看着还在滴卤水的白溜溜的散发着化粪池一样味道的鲱鱼说:“我也没吃过,谁没事吃这个东西啊。” 鹿飞捂着鼻子,手指在史春语头上疯狂指:“这货没事就吃,他家冰箱还存了好多罐呢。” “咋了?不可以吗?鲱鲱很美味好不?”史春语说着凑近鲱鱼深深吸了一口气,“啊!臭得多正宗啊!” 蒋忆受不了这个味道了,开始催促:“快点的吧,待会鱼没吃到,先被臭死了。” 他说完把整条鱼都塞进了嘴里,随着牙齿刺破鱼身,蒋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臭了,在吐出来之前猛地吞进了肚子里,内心疯狂吐槽:这跟美味有什么关系?这跟屎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一条齁咸齁咸的屎好吧! 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吃到美味后无比兴奋的表情,他不停地指着鲱鱼罐里的鲱鱼说:“这也太好吃了吧!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臭豆腐能比的吗?这美味只应天上有啊。” 刚吃完一条的史春语指着蒋忆直点头,“是吧?我就说嘛,好吃啊!贼拉好吃!” 蒋忆朝着傅季寒举大拇指,“你吃了,保证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它了。” 傅季寒真信了:“看来鱼也不可貌相。”他抬起头毫不迟疑地将鲱鱼一整条放进了嘴里。 接着蒋忆就看见傅季寒扶住额头,表情隐忍的,艰难的,一言难尽的吃完一整条鲱鱼。 陆泽见大家都吃了,也将鲱鱼放进了嘴里,刚咬了一口就抓了一把卫生纸吐了出来,“我去!闻起来臭,吃起来更他妈臭,这鱼是从屎里捞出来的吧,呸!蒋忆,你成心的吧?” 蒋忆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会儿,龚喜说:“你们能不能快点吃完把那罐儿扔了,再不扔里面都要长出蛆了。” 蒋忆一听又笑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傅季寒说:“还有一条,别忘了。” 史春语立刻捞出一条给傅季寒,“来寒哥,这条最大,给你。” 傅季寒掩面苦笑了一会儿,说:“我自己拿。” 史春语立马把罐头凑到傅季寒面前,里面的卤子差点泼到傅季寒身上,傅季寒绕开说:“你放下,我自己来。” 蒋忆低头笑得肩膀直抖。 傅季寒见蒋忆笑得很欢,伸手过来捏了一下他的脸。 蒋忆抬起头,呼了一口气,钳起一条鲱鱼说:“来,我陪你吃,这有什么的。” 蒋忆咬了一口鲱鱼尾巴,嚼了嚼,舌尖细细品尝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傅季寒说:“其实还可以,除了难吃,它还不错。” 傅季寒噗地一声笑了起来,陆泽皱着五官看着蒋忆,“是真难吃,又臭又咸,瑞士的人是不是舌头有问题?每天吃这么咸的东西,不怕得高血压啊。” 傅季寒盯着鲱鱼注视了一会儿,然后表情跟赴死一样猛地将其塞进嘴里,以最快的速度咀嚼。 蒋忆也把剩下的丢进嘴里,和傅季寒面对面嚼着臭鱼,两人看着对方脸上颇有层次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鲱鱼喷对方身上。 蒋忆边笑边说:“我们这是何必呢?” 傅季寒吞了嘴里的鲱鱼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傅季寒说话时一股臭气飘来,蒋忆挥舞着手说:“你不要跟我说话,你现在比鲱鱼还臭。” 傅季寒扶额,他变臭了,被老婆嫌弃了。 陆泽见蒋忆和傅季寒都吃两条了,心道,不行,他也要吃掉一条,男子汉还能被一条鲱鱼给难住了? 于是捞起一条放进了嘴里。 陆泽吃得五官紧急集合,然后缓缓解散,最后吃完跟干了多大一件事一样对蒋忆说:“吃完鲱鱼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英勇无畏了,我跟你说,我现在啥都敢吃。” 蒋忆情绪也被勾了起来,指着铁罐说:“现在汤我都敢喝。”他拿起罐子喝了一口,喝完直接吐回了罐里,“呕~”这酸爽。 史春语抱着鲱鱼罐一脸惋惜,“里面还有一条鲱鱼呢,你吐里面叫我怎么吃?” 史春语说着打了一个嗝,正好喷在蒋忆脸上,蒋忆一瞬间感觉自己升仙了。 陆泽说:“怕什么,鲱鱼都敢吃,还怕别人口水?”说着捞起罐子里最后一条鲱鱼咬进了嘴里,跟吃大米饭一样吃了下去,吃完张开双臂说:“爽!” 蒋忆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笑到停不下来,他看着陆泽说:“我现在感觉,你的眼睛比刚过来的时候更凸了。” 陆泽说:“被毒的,都要变异了。”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大笑了起来。 - 放学后,蔷薇花巷。 蒋忆:“你离我远点,你嘴太臭了。” 傅季寒:“是你让我吃的,你还嫌弃我。” 蒋忆:“那你老老实实走路,别把嘴巴凑过来。” 傅季寒:“就亲一下,亲脸好不好?” 蒋忆:“不好!” 傅季寒:“那还是亲嘴吧。” 蒋忆拔腿就跑,傅季寒向他追去…… 夕阳微斜,霞光万道,两个少年的身影隐没在夕阳的余晖里。 巷子里的砖墙上,蔷薇花静静开放,微风轻拂,馥郁芬芳。